第17章 杀死那只蝶（三）
母亲不需要一个孩子用来巩固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她需要的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工具，优秀而容易掌控。
她亲手杀死了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趁着孩子濒死之际，施展异能【陨落的躯壳】。
【陨落的躯壳】可以定格心跳停止那一刻的生灵，他的状态不会再有改变，被伤害后也无法进行治疗，毁坏就没了，他就变成了一个标本的模样，只能机械地听从母亲的指令。
母亲唯一需要攻克的难关是让婴孩可以自然成长，并拥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她把目光投向了机密文件——异能的特异点。
异能的特异点是多种异能现象之间互相干涉的结果。最简单的是“相互矛盾的异能”的碰撞。一般情况下都是某一种异能胜出，但也有少数异能发展成完全不同的现象，其被称为“异能的特异点”。当然也存在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特异点，让拥有“能把触碰对象的异能加强”异能的异能者将该异能往自己身上使用，最终会形成特异点，产生巨大能量。
还记得名为“死亡”的蝴蝶吗？
土著认为它可以吞噬尽肉体的污秽，让灵魂回归自由之土。听起来有些玄乎，但它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同。
“死亡”只要还存在一点，这群“死亡”便不会消失，它们荤素不忌，什么都吃，而正在他们的简陋的消化道里流淌的食物，也被认为是“死亡”的一部分。
母亲让“死亡”吃掉濒死的孩子，趁它们没把孩子排出体外，杀了它们，发动异能。
“死亡”带着孩子的血肉被碾压至极度微小的程度，然后挥发成粉尘，渐渐重组成一只蝴蝶。
碾压，挥发，重组。
在生与死间解构与整合。
不断重复，特异点就诞生了。
接下来需要的是一个载体，普通的人类孩子根本承受不住强大特异点，法国那边使用的是人造克隆人。但母亲不需要思考这一点。
因为一群“死亡”与孩子融合在了一起。
我的身躯是由母亲生下来的那坨肉与那群蝴蝶组成的。
在母亲的异能作用下，蝶群会将母亲的指令作为“思想”，蝶群吐出我的血肉，重新组成原本的婴孩模样，它们变作灰尘大小渗入我的身躯，黏上我的伤口。
我会慢慢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慢慢地长大。每过一秒，弱小的幼体被分散，蠕动的脏器膨胀，大脑扯得很开，神经断裂，血管错轨，骨骼清脆地喊叫，体表膜仿佛下一刻就抵不住气压碎裂。
我的“思想”也在持续地进行反抗，直到压了蝶群一头，我才勉强挣脱母亲的控制，但下一刻我碎成了粉末。
我颇为新奇地看着我蠕动的血肉，发现我的视线也在一块血肉上，我望向母亲。
她怜爱地捧起我的一根指头，指头长出了灰色的翅翼，飞舞着黏到了我的手上，翅翼并拢。
于是我就这样出生了。
她给我取名。
“弗拉基米尔”
“拥有世界的”
“沃瓦，只有你有资格赐我死亡。”
母亲优雅地把垂下的灰头发往耳后一捋。
“我很后悔，但我后悔的是没有彻底销毁你的思想，我至死也不会后悔把你杀死。”
“来，杀了我。”
“疯子。”父亲这样说着，皱起了眉。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为了权力不惜一切的疯子！”
“沃瓦，我亲爱的孩子，我轻轻捧着的，依着我的心脏的孩子，我的杰作，我喝下的慢性毒药，我的小蝴蝶。”
“这是我为你下达的最后命令。”
“你会一直像一个怪物一样痛苦地活着，哦，我忘了，你连痛苦都是模仿出来的。那……”
“你的新名字，就叫境一目。”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柄锋利的餐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右眼。
“我诅咒你，境一目。”
“你会活着，所有的身体上的伤口都会愈合。”
我的右眼开始复原。
“你会活着，忍受着无时无刻的蝴蝶的重组。”
眼里飞出一群灰色的“死亡”，它们拙劣地化为四溅的血液。
“你无法自我了结。”
“只有真正深爱着你的人才可以击碎你那脆弱的心脏，赋予你死亡。”
“你的灵魂无法回归自由之土，你会沉溺在我的羊水里，徒劳地窒息。”
我握住她握着餐刀的那只手，把餐刀从我的眼睛里拔·出来，然后捅向她的心脏，她没有挣扎，静静地向前迈步，倒在我的怀里。
……
……
……
“鲁布拉，我很乐意杀死你。”
果戈理微眯着灿烂的金色眸子，话中的每个音都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上。
“但这样，我不是又被你束缚住了。”
“提问！伟大的魔术师小丑会捏碎鲁布拉的心脏吗！”
境一目往上伸手，抚摸着果戈理的面庞，他的脑袋倚靠在小丑的大腿上。
“尼古莱想要不做选择，从而拥有选择多个的自由。好狡猾……”
“答案当然是！！！”
果戈理俯身去蹭境一目，把唇凑上去。
境一目双手抱住果戈理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小丑想直起腰，却被境一目紧紧抱着。
“鲁布拉好黏人……明明你才是最狡猾的。”
“不过这样的鲁布拉我也好喜欢，你现在无论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想要挣脱感情的束缚真是困难呀。”
境一目：“那你把斗篷解下来。”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