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颠倒,山羊之歌(四)
中原中也率先助跑,对着境一目的脸出拳。
境一目偏头躲过,一手格挡,一手握住中也出拳手的小臂,从下之上移至大臂上端,待对方力道小了几分后,格挡的手转而握住小臂,借力向栏杆处摔去。
由于中也迅速利用异能改变了境一目的重力方向,中也被甩向地面,借着地板的摩擦在栏杆处停住,他半跪着控制住混凝土地板挖了十几个半圆,用异能力包裹让它们飘浮浮起来。
境一目被扔在天上,他冷静地调整重心,使自己向下坠去,停在离中原中也十米外的栏杆上。他利落地翻了个身落地,十几个半圆石块迅速袭来,他以一种诡异的身法避开了障碍,冲了过来,与此同时他击碎面前的石块,遮挡住中也的视线。
在左边?不对。
上面?
在背后!
中原中也抬起右腿猛烈向上踹去,划出一道圆弧线,只击中了空气。
对方的左手拇、食、中三指,捏住中也的肩头前后的骨缝中,右手托住腋下,用力,卸下肩。
“嘶——”
中也只感到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无法活动哪只手臂,他飞速转身提膝欲击打对方腹部,对方一个后跳。
中原中也趁此时机凭直觉用另一只捏住无法动弹的肩头,附以重力,重新安上骨头。
他踢断一截栏杆,顺手抄起,脚一点,跟上对方。
栏杆重重地向下打去。
境一目不躲不退,露出没有防护措施的脖颈。
栏杆击中,境一目的头与身体从脖子处断开。
中原中也有些傻眼,自己用的力气应该不至于让境一目脑袋分家。
境一目的脑袋砸在了一个坑里,他的身体行动起来,蹬踹中也的腿部,一把压住对方,一手拿着从栏杆上分离下来的铁片,贴近颈部大动脉。
“你输了。”境一目的声音从远处的坑里传来,他的身体将中原中也关节过度内翻的腿复原,将他拉了起来,熟练地走过去抱起了头安到脖子上。
说起来,刚才并没有看到有血液溅出,境一目的脖子是被整齐切开的,侧面泛着灰色的光芒。他用手按了按裂口处,刚才切断的地方有一圈伤疤。
境一目转身就看见中原中也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你……这是你的异能?”他的样子有点像呆头呆脑的鹌鹑。
“不是哦,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你也和我差不多的。”
中原中也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的脑袋掉下来按不回去的。”
“噗嗤哈哈哈,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们是同类,诞生方式很相像的。”
“哦哦。”他木木地点头。
“现在开心一点儿了吗?”
“啊?”中原中也突然反应过来他来不是打架的而是为了正太郎,“他们罪不至死。”
境一目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狼藉一片,没一个好坐的地方,提议:“去海边聊吧。你带我飞过去看看。”
中原中也握住境一目伸过来的手,问:“你恐高吗?”
“不恐。”
中原中也发动了异能。
唰的一下,两人消失不见。
“我杀过很多人,里面有好人,有坏人,但更多的是那些游走在善恶的灰色地带的人。里面有陌生人,有熟识的人。”
“所以我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问题。”
“我反倒羡慕那些可以死去的人,应该是羡慕的情感。他们能够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世界。”
“中也,你诞生时有记忆吗?你的脑海里有常识吗?你的人格是一片空白吗?”
“……”中原中也沉默着。
“看来是的。如果把一个正常的人出生的时候的状态比作一张标准的a4白纸,那我们这些异类从一开始就被规定了形状与大小。而我的纸上始终缺了一部分,那就是情感。”
“我对于情感的认知只能进行拙劣的模仿,我甚至欺骗自己的思想原来情感是这样,就像一个瞎子指着红色说这是蓝色。我所表演出的悲伤,激动,快乐都是复制粘贴再加以微微的改动。”
“你有情感,你看上去是一张完好无损的a4白纸。”
“你把话题扯远了。”
境一目“啊”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有些激动。我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话题就歪了。那说回正太郎的事情。你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你对罪的定义是什么?倘若他们持刀恐吓,在没有伤到对方一分一毫的情况,每次抢一日元的钱。他们可能进行这项活动一次、十次、一百次、一万次,勒索的对象可以是是一个、一百个、一千个。你觉得那种情况可以判处死刑。”
“他们当然可以某一天不干了,金盆洗手了,被抢的人怎么办呢?抢过的人太多,难道要给一万次一日元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甚至还可能发展成最糟糕的状况。从偷抢升级至□□、斗殴、杀人,底线一次一次地降低。”
中原中也反驳:“他们还没有上升到那一步。我会看好他们的。”
“你确定你能看好他吗?我可是听着其中一人说一个中也算什么…他们只是把你当做免费保镖,你难道要把他们揍到听你的话为止?而且你还得寸步不离,甚至要预防他们的背叛。你太过善良了,在这个时代,你需要狠下心来。”
“我不会背叛羊的。”
“谁让你背叛羊了。是羊会不会背叛你。他们才是羊,一群孩子的组织,你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他们需要你来驱逐其他盯上羊的猛兽,他们也同时恐惧着你脱下那一层羊皮。”
“是白濑把我捡回来的。他们有恩于我。”
“被抛弃的小狼在羊群中长大,他靠着母羊的乳汁活下来,披上了羊皮。最后他会不会被欲望支配,撕咬着母羊,饮下血肉。羊们用他们愚蠢的大脑想了想,决定用虚无缥缈的薄恩来牵制住狼,教他吃草,让他戴上嘴套。然后他们便觉得万无一失了,肆意地使唤起狼来。这就是羊的想法。”
“我的身世之谜还没解开,我是不是狼还是个问题。”
“那就当我的弟弟,跟我一起走,我告诉你的出生,我来给予你新的人生意义!快,叫哥哥!”
“那羊呢?”中原中也无视了后半句话,他有些动心于可以找到身世,但还是放不下羊的安危。
“随便丢进福利院或是少管所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当然不是,这是你该操心的事。你是羊之王。”
“我不是羊之王,只是羊的一员。”
“唉,你好倔,明明全都听懂了,还被情感所干涉。看来有情感也并不自由。”境一目感叹着。
中原中也使劲吸了吸鼻子,海风灌满了他的气管。
“我知道的……”中也瓮声瓮气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