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章信
第三章信
阿默尔对那封来自“忏悔位”的信印象十分深刻。
一是因为内容，二是因为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老朋友们的信件了，其中原因多种多样，但左右都跟现任国王巴尔·斯利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是教会七座中“永恒座”的首席，更是荣光教会现任两位教皇之一，另一位正是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国王，荣光座“光明位”巴尔·斯利奇。
她在这种时间派遣使者给阿默尔送信，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来自教会的信号，来自国王的信号。
阿默尔虽然正忙着收容“智慧”，但依旧将信件的内容记入了“生时容器”中，方便随时翻看。
他从空白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然后随意取出一段祝福附着在纸张上，那无形的力量便化成了浓稠的黑色墨汁，流淌在纸张表面，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的文字。
依耶塔娜的信件就被呈现了出来。
[阿默尔·蒙蒂利亚先生：
展信佳。
上次给您写信还是数百年前，您担任教会苦修士团副团长时期。当时您教导我们不要直呼超凡者的名字，要学会用委婉、间接的方式与之沟通，避免与之产生过多的直接联系，从而减少不必要的灵性污染，给我们布置的作业就是‘如何通过间接通讯来减少灵性污染’。
我还记得那时大家对您的课程如何怨声载道，赫罗斯天天在祈祷室祈祷，希望能够拥有没有您的未来，结果被告知‘所有对您的赞美和诅咒都会成为您的力量，只是随便一句抱怨都可以跟您建立联系’，他那仿佛目睹天崩地裂的表情被人用留影宝石记录了下来，我将它放在永恒座的珍藏室里，供朋友们怀念。同学们因此做了好几夜噩梦，不少人掉了大把的头发，最后大家一起商量签了一份协定，期望不要再通过情绪化的抱怨和赞美让您多长几根头发……
…………
原谅我在信件中的冒犯，阿默尔先生。我只是忍不住想要告诉您，教会的大家都很想念您，期盼着能与您在王城重聚。
今年的教会的祝福庆典上，巴尔·斯利奇国王陛下会把王印的部分权能转交给他的子嗣，下任荣光座首席“光明位”可能会在克拉伦斯·纳撒尼尔·斯利奇和兰伯特·阿道弗斯·斯利奇两位殿下中产生。如果成真，教会将要迎来第一位没有到达超凡阶级的七座首席。我不知道这是否为一件好事，他们都说教会的制度需要变革，剔除“神秘”增加资本和贵族的变革，是能让帝国变得更加神圣还是更加强大呢？
我应该为我的这种想法感到愧疚，我永远为我无法做到所有事而忏悔。
商人和贵族为了挤进教会高层奉献出了大量的财富，他们设立各种慈善基金，建立学校，定期给群众提供免费的早餐，请求公正座为了工人、学徒们制定维护他们权力的法律——这些都是好的事情，我却无法忽视他们以此攫取的更多利益，他们正在以此为跳板把手伸向教会的高层，他们以“神秘”为目标加入教会，又要削弱“神秘”在教会的权重，长此以往，他们是否会成为教会“神秘”的代表？
…………
至少他们现在做的都是好事，多疑是罪恶，我当代表教会聆听这片土地上的每道声音，我为我的私心忏悔。
陛下希望您能来王城见证权力的转交仪式，王室应该会另外发邀请函给您。
…………
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逃出了寂静监狱，他是您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我知道他的能力对您来说不值一提，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多加小心。他被关押入寂静监狱至今还受到王印的眷顾，王印承认他神圣拜伦斯帝国历代国王的身份。
…………
生发座预言了大寒潮的日期，最迟在明年三月份，它将卷席大半个帝国，帝国研究所会在今年的年终议会上提交报告。不知道您镇压的菲力克火山和克罗多斯火山是否会因为寒潮而出现活动的迹象？
另外，阿默尔先生，我想要以私人名义拜托您来王城时看看赫罗斯。
请您看在他将承担起在冬季和寒潮期间给群众供热的问题的份上，帮他治疗他的失控。
生发座为了应对大寒潮，发明了能够储存热能的便携装置，届时我会提前给艾伦塞德斯郡所有人备上一份作为交换，赫罗斯清醒后，也会解决帝国所有家庭的冬季与寒潮期间的供暖，同时会帮助生发座培育新的粮食，改善农田的气候问题。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提前预支赫罗斯今年和明年的工资、以及他存在教会的部分财产作为预付的诊金。
——依耶塔娜·沙弗斯]
“她请你帮助赫罗斯稳固灵性，亲爱的。你说她知道你才是迫使火耗子理智全失的罪魁祸首吗？”
西迪倒是真的错过了这封信的内容，“色、欲”的掌控者向来谁都瞧不起，见谁都要说道两句，就是之前看了“忏悔位”的信，也完全没放心上——何况这封信开头就长篇大论，里面全是叙旧。内容看起来天真单纯，但是想到写信的人是在人间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权力和力量的“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就让西迪肉麻到全身上下抖成筛子。
——就是“色、欲”在全盛时期，都没办法战胜这位行走于人间的圣者。
不过，即便如此，西迪还是要说上几句话来表达一下内心，这是“色、欲”放纵的本能：“巴尔·斯利奇真的要死了啦，亲爱的！他居然会同意让步，我还记得他当时揭露出你的真面目时的表情--他为了限制你的能力，颁布了一个又一个法律条令，他既害怕民众无知地赞美你，加强你‘祝福’的力量，又害怕那些人侮辱你，增大你‘诅咒’的能力，把你放在‘不可说’的位置上——啊，我们这位为了国家苦心积虑的英明国王，终于要死啦！”
“亲爱的，你高兴吗？”
“你的好学生从‘寂静’中逃了出来，这是多么值得表扬的事情？亲爱的，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干掉他的侄子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还是要先来报复你这位没有人性的老师呢？”
阿默尔除了拿信时微有惊诧外，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冷静克制的模样。
“我知道了。”
他对哈里森说：“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召集所有人开会。塞缪尔的事情我会给他应有的惩罚，让他去把教会的使者带过来，我要给依耶塔娜回信。注意近期是否有王城的使者到，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会有大事情发生。这对蒙蒂利亚来说是一个机会。”
哈里森再次鞠了一躬，“谨遵您的吩咐，赞美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