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十个人 part2

    四人互相通报过初中的学校，又听陈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暑假的见闻后，班主任才姗姗来迟，示意此刻已经无比热闹的教室回归安静。

    “欢迎大家来到高一（13）班，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化学老师，我姓周，”略显矮胖的女老师带着和蔼的微笑，转身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周雅茹”三个字，难掩骄傲地补充道，“今年正好是我在四中教书的第二十年，这回咱们省理科状元就是我班里的学生。”

    这番话自然听得所有人精神大振。同学们默默交换着叹服的目光，瞬间平添了一丝“高考状元近在身边”的与有荣焉和“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状元”的幻觉。

    “我最不爱啰嗦，咱们就直接开始自我介绍。之后我再说说军训准备，早完成任务早把你们放走，”周老师潇洒地扬扬手，指向第一组第一排的男生，“来吧，就从你开始，说什么都行。”

    虽说是“什么都行”的自我介绍，但在三五个人后还是形成了固定套路。

    “我叫郭鹏程，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鹏程万里。我来自七中，平时喜欢打篮球、看电影。”

    “我叫许啸川，”正是刚刚那个阳光张扬的格子衫男生，徐来没想到他站到讲台时竟然意外地严肃正经，“龙腾虎啸的啸，一马平川的川。我来自本校，平时喜欢打篮球和看电影。”

    “我叫于一戈，因为我妈姓代，所以把代字拆开就成了我的名字。对，就是把单人旁的撇放到弋上，剩个一。我来自九中，也喜欢打篮球和看电影。”

    众人没来得及对这个霸气侧漏的名字表示惊艳，就被第n次出现的篮球和电影彻底逗乐。

    周老师也忍不住笑着插嘴：“咱们班男生是多，但也不用为了合群非要喜欢篮球和电影，二十一世纪，爱好自由。”

    “我叫王思齐，见贤思齐的思齐。我来自盛川大学附中，”下一个走上讲台的男生特意一顿，看了周老师一眼，一本正经地提高了音量，“平时真的喜欢打篮球和看电影。”

    徐来随着一片笑声勾起嘴角。

    短短十来分钟，大家已经默契十足地认定班主任十分好相处，气氛也向着融洽而松懈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男生们坚定不移地保持了打篮球和看电影的队形，甚至在有人歪楼加了一句“不过我也喜欢踢足球”之后，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带有强烈抗议意味的嘘声。

    苏弈薇完成自我介绍后，任清风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姿态板正地走上讲台。

    “我叫任清风……”不带笑意时，男生偏清冷的音色自带沉着加成。

    可他话音未落——

    “清风徐来的清风。” 不知是谁带着十足的调侃抢先接话，又不知是谁带头轻笑出声。

    徐来心中一凛，幽幽浮上某种不甚乐观的预感。

    任清风微不可辨地皱了下眉：“我来自本校，平时喜欢……”

    “我们懂的！”

    这是一个笑意盎然的，徐来十分陌生的声音。

    “徐来！”

    这是徐来能够分辨得出的，来自许啸川的戏弄。

    兀自响起的两个声音显然只是分别打趣，时机上却一唱一和，像是经过了精确的排练。

    “哦？”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怪叫声中，所有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在任清风和徐来身上来回巡视。

    任清风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压下心中的不悦，瞥向自己的同桌。

    刚刚还笑得轻松愉快的女生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困扰，有些手足无措地低垂着头，只能看到阳光将她毛茸茸的头顶映成温柔的深栗色。

    周老师也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方向，随即沉下脸，微微提高音量：“玩笑不能开过呀！” 严肃起来的班主任震慑力十足，教室里瞬间没了半点声响。

    任清风回到座位时，徐来不动声色地朝他的反方向移动了一厘米。 他迟疑了片刻，想替好友道个歉，可犹豫再三，觉得反而可能招致徐来更深的反感，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徐来站到讲台上时，只感觉四肢百骸都带着隐隐的抗拒——虽然不再有明目张胆的“拉郎配”呼声，但带着隐晦笑意望向她的一双双眼睛里，显然残留着探寻与兴味的光。

    她只好将目光定格在面前的粉笔盒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与任何人的对视。

    “我叫徐来，名字……没什么特殊含义。我来自盛川二中，平时喜欢画画。”

    落荒而逃一般回到座位上，徐来尽力与身边的任清风保持着过分安全的距离。

    明知这样的起哄并非出于恶意，她却还是下意识想要竭尽所能地摆脱。

    后面的其他同学慷慨激昂地说了些什么，心情莫名一落千丈的徐来几乎没有听进耳朵里。

    周老师果真毫不拖泥带水，简短而迅速地交代完军训的要求和注意事项后，笑眯眯地留下一个单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