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菩提祖师
方寸山中，斜月三星洞外。
四周一片寂静，不见半点生气，停驻许久，却连飞禽走兽都不闻其声。
猪八戒和沙僧第一次来此处，并不知晓此处本该是这样，还是出了什么事故，导致这般模样。
沙僧上前几步，扣响洞门门环。
许久不见有回应。
“有人吗？”
空旷的山林中，沙僧的询问声不断回旋，又反复扣响门环，可终究不见有人应声。
“二师兄，难不成菩提祖师不在洞府？”
猪八戒眉头皱起，不知如何是好时，久扣不应的洞门传来“咿呀”开门之声。
一个瞧着七八岁小童打量着洞外两人，脆生生道：“师父有请两位进洞府一叙。”
说罢，便大开洞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洞府之中不见其他求仙学道之人，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枯叶，脚步踩上去，发出“咯吱”声。
走了约半盏茶的功夫，猪八戒和沙僧终于见到端坐在道台之上的菩提祖师。
两人俯首叩拜后，刚准备将近日之事一一禀明，菩提祖师先开了口。
“两位所为何事，我已知晓。”
菩提祖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葫芦，揭开塞子，一缕清透的神元从玉葫芦里飘出。
神元太轻，只能凝实虚虚一层，看不清模样。
“这个是？”
“是悟空。”
“大师兄？”
一阵冷风吹过，虚影在空中抖了几抖，瞧着快要碎裂了。
菩提祖师捏了一个法诀，将飘荡的神元收回玉葫芦中。
“几年前，悟空突然回来，将这一缕神元交给我，说是有一日你们若是前来，便让我将这玉葫芦交给你们。
悟空说，西天取经恐有变数，为留一线生机，他便留下一缕神元放置我这处。他在花果山留有仙胎，若仙胎无异，便可将这缕神元安置在仙胎之中，以助他塑魂重生，以阻大厄。”
“可是太上老君说那仙胎是六耳猕猴，若将大师兄的神元置于其中，岂不是有两缕精魂，他们放在一处，不会出什么岔子吗？”
“不会。”猪八戒说道，“他们本就是一体，只会相融，不会相斥。”
“二师兄知道？”
“你不是说过这个仙胎是从猴哥灵台生出的嘛，那不就是一体的，既然是一体，那当然不会排斥啊。”猪八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猪八戒的说法让沙僧自觉别扭，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问菩提祖师：“塑魂有什么讲究？大师兄没有交代那变数是什么吗？”
“塑魂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渡婴河水、无尘之心。”菩提祖师说道。
“那是什么？”
“渡婴河便是女儿国的子母河。不过那渡婴河倒悬逆流在子母河之下，虽是一河，却分两界。那渡婴河有得道高人看守，取河水不易。至于那无尘之心，是与人参果相关。此事你等恐怕要求助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子。”
“不说那渡婴河了，但说那人参果的心，一个果子，怎么会有心？”沙僧不解的问道。
“人参果不是果子。”
禅音缭缭，菩提祖师将人参果渊源娓娓道来。
人世间，不论一般老百姓还是权贵皇室，皆看重男女之别。所以每年往生的女婴堵满了忘川河岸。若经一世被弃，尚可轮回转世。但若十次被弃，其婴灵便会转变成怨灵。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此设下渡婴河，让这些怨灵洗去怨气，再通过子母河诞生，如此便可结束女婴的轮回之苦。
但若再次被弃，她们的怨气会暴涨，稍有不甚便会搅乱一方安宁。
而在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产成一颗灵根。天道为解怨婴之难，便让这灵根长系渡婴河，吸收怨婴一身怨气，由镇元子炼化，而后凝生为人参果，果子长于五庄观，享受日月之精华，护怨婴轮回之道。
而无尘之心，便是这些果子受仙力淬炼，在受日月精华后凝结的纯净之力。
猪八戒和沙僧闻言怔在原地，他们之前在五庄观可没少吃人参果，如今才知还有这种弯弯绕绕，想到当时一时放纵，可能会影响那些婴灵的轮回，便心生愧疚与懊悔。
“我等只听闻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增寿四万七千年。竟不知晓其中还有这般缘由，当初我们师兄弟几人胡乱行径，着实是对不住那些婴灵。”
“那人参果确有增寿之能，也并非不能采摘食用。不过要费些仙力和岁月滋养。”眼光略过眼前两个一脸懊悔的人，菩提祖师又开口道，“只要灵根在，便于婴灵轮回无碍。悟空当初莽撞冲动，折断那灵根，幸得观世音菩萨净瓶中的甘露水救治。”
说起旧事，沙僧和猪八戒不由面面相觑，也不好多言。
“人参果一事我师兄弟二人已知错了，如今也知晓这无尘之心了。祖师刚刚说西行取经有变数，不知您可知大师兄说得变数是指什么？”沙僧问道。
菩提祖师摇摇头，“悟空来去匆忙，没来得及交代。我曾去你们西行之路查询过，确实遇到几处蹊跷，只是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其中缘由。”
猪八戒和沙僧对视一眼，显然双方都不知道菩提祖师口中说的蹊跷意指何处，于是便问道：“不知您说得蹊跷是指哪几处？”
“你们可知当初黑风山黑风洞遇到黑熊妖一事？”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那时我和沙师弟还没有拜在师父名下，未经此事。”
菩提祖师闻言沉眉思索了一番，而后再问：“白骨夫人你们记得与否？”
两人皆是点头，“那妖精狡猾着哩，师父和大师兄便是因为她生了嫌隙呢！”
“你们离去后我去过白虎山，又遇见那白骨夫人。我见着观世音菩萨叫她复活，赐了金身，登了仙位。”
“怎么可能！”沙僧顿时急躁反驳，眼中皆是不信，“菩萨怎会让一个妖精成仙？这不可能！”
菩提祖师没有同沙僧辩驳，而是继续问道：“卷帘，你离开流沙河后，可曾回去过？”
沙僧摇头答道：“不曾。”
“流沙河底，捆着一个人，那人每七日，便会被飞剑来穿过胸胁百余下方回。如此往复，从未停着。”
沙僧心惊，这原不是他么！
“祖师，那人是谁？”
“你应知的，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