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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⑥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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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噔、噔、噔、”清脆又慌乱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像是在打架似的,很快消失在电梯旁的楼梯通道里。

    随着“咔”地一声,楼梯间的门刚被打开,贺纤宁的人影迅速往里闪进去后便消失在昏暗里的角落,只闻那昏暗之处传来急促下楼梯的跑动声。

    贺纤宁逃进安全通道,从楼梯往下跑,连承炫紧追不舍,在门板合上时伸手撑住,重新推宽门穿进去,接着三、四个台阶合成一步往下追。

    这里是沃天酒店的顶楼,全层二十六楼的高度,要是照这么逃,估计下到一楼时会累死。

    所以贺纤宁跑到二十二楼的时候,突然开门拐进电梯通道里,一路往前跑去,在连承炫还没出现在门口时,逃进一间空的客房里,顺手把门锁上。

    等到连承炫拐进来时,只听闻一声紧急的关门声,放眼望去整个客房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调整一下因为大幅度跑动而往下掉的白底红边的机车外套,咬紧下唇向前走,根据关门声判断贺纤宁躲在的房间。

    他站在认为对的门外,抬手敲门,语气十分确定,“纤宁,出来,我看到你开门进去了。”

    连承炫站得笔直,站在门的正中央,从门外正对着猫眼盯着看,好像因此能看到里面的贺纤宁似的。

    他抬手稍微理一下凌乱的前额,瞭起眼皮看着猫眼说,“我知道你正在利用猫眼看着门外,也知道你此刻正对着我的眼睛看,你开一下门,我问完话就走。”

    他说完静等一分钟,等贺纤宁给他开门,但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贺纤宁确实在里面,而且就站在猫眼前往外看着他的脸。他们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块门板。

    六年不见,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张妖孽般魅惑众生的脸还是足以令人心跳加速,天生带着三分坏七分狂的眼睛一如往常璀璨夺目,就连身上绕着的那一丝轻狂浪荡也还是肉眼可见的明显。

    贺纤宁轻轻抬脚往里面走进去,找个单人沙发坐下,平缓心情。

    时间过去五分钟之后,连承炫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主动开门出来见他的,他只好打电话给客房经理,叫她拿钥匙上来开门。

    自从凌骁收购沃天后,他在沃天也免费住过几回,有专属的客房经理服务。

    客房经理接到他的电话后,很快便将房卡拿上来给他。

    所以当贺纤宁脱下鞋子揉脚丫的时候,连承炫突然刷卡闯进套房里来。

    贺纤宁手上的一只鞋子自手中掉落地毯上,翘着二郎腿的她已经不方便快速起身逃跑,只好坐在沙发上继续揉脚。

    连承炫将手上的房卡往玄关柜台上一扔,朝贺纤宁走来,在她身旁停下,伸手摘掉她的黑色鸭舌帽,一团扎成丸子的头发被帽扣勾住,拉散开来,凌乱披在她肩头上。

    她没抬头看他,径自揉着脚。他也没有说什么,但却在她面前蹲下来,双手捧起她在揉的那只脚,动作轻柔的帮她按摩起来。

    她见势收回手,放在大腿上,压住裙子的边边角角,将身体侧过一边去,望着窗外的天空某一处,努力压平莫名泛起的一点点涟漪。

    他动作变慢变轻下来,似乎还停了下。就在她以为结束时,突然被他站起来的影子挡住看往窗外的视线。接着被他拦腰抱起,转身再往沙发坐下,两人一起坐在一张窄小的单人沙发上。

    只是,他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而她横坐在他大腿上。她整个人横在他怀里,胸口被他另一只手按压住,不给她坐起身子。

    他右胳膊上枕着她的头,像抱婴儿般抱着她,还低着头跟她对视,眼神现出几分可怜。

    “连先生,你这样不合适吧。”贺纤宁没反抗,因为知道反抗没用。

    “你叫谁连先生?”连承炫皱眉,半咪泛红的眸子。

    看着平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贺纤宁,对于久别重逢后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很不满意。

    “当然是你,魅东集团的第一继承人,明天资本未来的乘龙快婿。”贺纤宁点破他一直对她隐瞒的真实身份。

    连承炫眼角一暗,随着一声“很好”的结束音,在贺纤宁感觉到他要做什么时,伸手去阻挡。

    不过连承炫一只手便轻易制住她双手,将其压在小腹上,随之低头掠吻,惩罚她这些年的不辞而别。

    不得已,贺纤宁只好改口再叫他,“棱野,”

    这一声“棱野”终于让他停下对她的继续侵略,也是她唯一能制止他的把握。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但不认为她已经被降服,或者原谅他。虽然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她悄无声息突然离开,肯定是他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不辞而别?断掉对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连承炫问出这六年以来最想知道的问题。

    贺纤宁垂下眉眼,并不想回他这个问题。

    可连承炫想知道,他想知道他败在哪里,能不能挽救。

    “纤宁,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过什么不好的话?”既然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那证明她跟他的家人有过接触。

    “没有,单纯就是玩腻了,想换另一种活法。”贺纤宁眼神暗下去,根本不想回忆过往。

    事到如今,连承炫不得不跟她坦白,“我不是要故意隐瞒身份,我是怕你误会所以才想要等到好的时机再跟你说。”

    “过去那么多年,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你,你家没有一个人会承认我喜欢我。”

    连承炫在想着什么,没接话。

    贺纤宁又说,“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最大的问题还是你自己。你贪玩,喜欢游戏人生,不想有负担,但我不是。”

    “你听信那些鬼话?”

    “那些鬼话还是你面对众多媒体亲口说的。”

    “好,纤宁,我们不讨论这个,我就问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以什么身份?地下情人?偷人未婚夫的三儿?还是不知廉耻的倒贴货?”贺纤宁冷冷一笑,“我是有多贱才会继续跟你在一起。”

    连承炫倒抽一口冷气,“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想过事情会那么严重,他以为她跟他在一起是开心的,幸福的。

    在他沉浸甜蜜其中之时,她突然消失,以至于他崩溃好久。

    现在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他很难接受。原来他所觉得的美好,对她来说全是残忍的折磨。

    “算了吧棱野,我们不合适。”贺纤宁不想继续自揭伤疤,也不想深入去挖那些陈旧糟心的往事。

    “到底是谁,找你说了什么?!”连承炫明显很生气,看来他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贺纤宁下意识抬起胳膊遮盖眼睛,不想让他看见她脆弱的一面,“你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之后,不管棱野有没有变成连先生,贺纤宁都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去。”

    “为什么?”连承炫不甘心,破防后被击得一败涂地,“为什么你们个个都逼我!”

    “因为全世界都希望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

    早上,凌骁刚到公司没多久便召开会议,米特助在他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文件,跟着他一起步出办公室,准备前往会议室。

    凌骁走在前面,米特助跟在他身后。

    跟着他出门之后,米特助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便被突然往后踉跄倒退的凌骁撞翻怀里揣着的文件,紧接着人也跟着跌撞在门框上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门边。

    她正疑惑之际,一股刺鼻的酒气袭进她鼻腔里,接着米特助听到连承炫将凌骁推倒在茶桌上的响声,还有茶具滚落地面的撞击声。

    等她往办公室里探头进去看时,毫无防备的凌骁已经挨上连承炫的拳头。

    心情极度不好的连承炫喝一夜的酒之后变疯魔了,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气来找凌骁发泄,提着凌骁的衣领把他逼回办公室按倒在茶桌上狠揍。

    嘴里还咬着激愤的字眼,“还手吧!最好把我脑子打坏,打到跟你一样失忆!”

    凌骁被他揪着领口打,后又被揪着头发打,凌骁忍无可忍,抡起拳头照着他脑门送上去好几拳,照着让人失忆的程度往死里打。

    所以,当米特助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便是他们两人在互相击打头部,下手都很狠。

    “凌总!”米特助惊呼,担心两人照这么打下去会把脑子给打坏,但她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拨通保安的电话。

    她一边紧急叫人一边伸手去把桌面上的尖锐物品拿走,以防喝多了的连承炫脑子不清醒以物伤人。

    不过她还没收完,打红了眼的连承炫和凌骁已由茶桌上摔向地板,在地上继续撕打起来。

    时间不过才去了几秒,米特助已经觉得是熬了好半天。她实在等不下去,只好跑出办公室去叫人。

    而凌骁突发头痛的原因,已经没有再还手打连承炫,加上被连承炫揪紧衣领的原因,他只觉得快要窒息。

    看到凌骁不再还手,连承炫也顿时失去发泄的冲动,将捂着头部的凌骁摔回地面上。

    他咬着牙坐起身来,动作不太协调的随意的整理一下打歪的外套,之后扶着茶桌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凌骁的办公室。

    两分钟后,米特助带着四个保安回来。但此时办公室里很安静,只剩凌骁一人,和散乱一地的茶具躺在打斗明显的现场上。

    凌骁一只胳膊搁在额头上,西装外套的袖子遮盖住了他的双眼。米特助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被打昏了,但他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很令人担心。

    他的半边脸上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米特助紧张的跑到凌骁身边蹲下,轻摇凌骁的肩膀,“凌总,你还好吗?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吗?”

    “凌总?”

    米特助脸色渐渐变白,下意识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周铭求助,并跑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找出他的头痛药。

    等她拿着药端着水回到凌骁身边,叫保安帮忙扶他坐起来时,他却放下搁在额头上的手,脸色发白的撑着桌沿坐起来。

    他沉默到状似发呆,似乎身边的米特助和其他人都不存在。他独处于一个空洞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很虚幻,他无法听得进去。

    “凌总,你的药……”米特助小心翼翼地将药和水端在他面前,被他的异常弄得紧张兮兮的。

    凌骁抬手将眼前的药推开,侧过脸去看着凌乱不堪的茶桌继续陷入自我的世界中,没有说一句话,面部表情极度冷淡,但眼神却相当痛苦。

    米特助见他又回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能先支散保安,随后给周铭发微信,叫他尽快赶来。

    好半晌,凌骁才对米特助说,“你先出去吧。”

    随后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双手支着额头将脸埋得很低,不懂在愁什么。

    米特助爱莫能助,也只好先行退出办公室,先去处理开会的事宜。

    凌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思绪一直缠在婚礼当天,失忆的那晚,久到他跟邬朵朵被隔开交错的世纪重叠在一起,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他面前的电脑是关着的,所有的文件都没有翻动过,就连周铭的来电他也只是看了一眼。

    打斗之后的残局也还没让人进来收拾,除了他脑子里时不时闪过的记忆片段在试图吞噬他,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甚至是死寂的。

    当所有的一切恢复到最初的点上,没有残缺,那些零碎的片段全都集合在一起,他的表情就愈发的痛苦。

    终于在所有的叠加积压之下,在周铭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凌骁再也压不住胃部的那阵剧烈翻搅,一口血气顺着喉咙直往上冲,喷在了黑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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