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⑥②
邬朵朵在舒广榕寿晏前一天跟她妈妈还有舒滢滢的妈妈回到浅水湾,等待第二天参加舒广榕的寿晏。
得知邬朵朵回来的消息,凌骁一早就蹲点守在浅水湾大门外,但邬朵朵她们的车开进门后管家就紧随其后把大门给锁上,根本不给凌骁跟进去。
就连想看一眼邬朵朵下车都很难,因为管家把庭院装设成了迪士尼城堡,各种米老鼠白雪公主一路铺进客厅,全都挡住了凌骁的视线。
凌骁看得是又疑惑又积气,按门铃也没人理,好像里面的人都很忙。
守两个多钟,没等到邬朵朵出门,倒是被米特助的电话叫回了公司。
而邬朵朵就站在她房间的景观阳台边上,往楼下大门看凌骁,并通知管家让所有人都不用去给凌骁开门。她暂时还没有要跟他见面的打算。
这么些年,她通过霍彦是知道凌骁在找她,但她也很清楚舒凌两家是不可能结为亲家的,他妈妈不会接受她,更不会接受她跟他的小孩。
而凌骁,他的身边有比她更重要的人陪伴,少一个她正好少一个麻烦。
他不过是习惯性掌控她,占有欲作祟才无法接受掌控了十年的她离开身边而已。
离开他的这些年,她过得很好,除了偶尔有时会想起他,日子很自由很充实。
第二天,舒广榕的寿晏上,邬朵朵推着她的妈妈出现在晏会上。由于她的妈妈高位截瘫,只有两只手臂以上有知觉,所以需要坐在轮椅上。
不过她比较乐观,这些年虽然跟邬朵朵见面少,但经常通过视频联系,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在增进。
特别是得知邬朵朵生了凌骁的小孩后,经常用各种方式关心和支持邬朵朵,让她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方式过生活。
所以邬朵朵和她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好友,甚至会跟她聊与凌骁的故事,和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邬朵朵的妈妈人缘很好,她是六年前才出国接受治疗,在此之前,她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是会给自己制定一套娱乐方式,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举行各种聚会。
而跟她关系比较好的,是萧泽的妈妈。也许是因为萧泽喜欢舒悠柔的原因,权势较大的萧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是客气。
除此之外,她跟霍彦的妈妈关系也很好。
不过最亲密的,还数凌骁的妈妈。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她与凌骁的妈妈平时都是以姐妹相称,经常形影不离。
再回国,她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过往,沉浸其中。任邬朵朵推着她在晏会上的人群中穿梭。
直到舒悠柔跟萧泽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邬朵朵的妈妈将思绪从遥远的旧事中抽回来,对舒悠柔伸出手,舒悠柔跟她拉上手后俯身跟她拥抱,“妈妈,我想你。”
“我也想你,”邬朵朵妈妈松开她,“身体还好吗?”
舒悠柔朝她轻点头,“胃口都还好,就是容易累。”
舒悠柔说话的时候看着邬朵朵,眼神复杂,不懂在想什么。当她想跟邬朵朵打招呼时,被过来找邬朵朵的贺纤宁打断。
她只好作罢,对邬朵朵的妈妈说,“妈妈,我来推你。”
她走到邬朵朵身边,刚想接过邬朵朵手中的推车,萧泽紧张兮兮的抢在她前面接过推车,并提醒她,“小心身子。”
舒悠柔没说什么,静静跟在一边,看着萧泽接过邬朵朵手上的推车。
邬朵朵跟贺纤宁站到一边给她妈妈让路,萧泽推着邬朵朵的妈妈和舒悠柔走向会场的中央。
等她们走远一点,贺纤宁压低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支着下巴,“有没有觉得舒悠柔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邬朵朵拉回集中在舒悠柔背影上的视线,“也许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被萧泽征服的原因。”
总之在她身上没有以前那些阴柔的刺了,整个人变得清爽不少,也没有娇柔做作的感觉了。
贺纤宁手搭在邬朵朵肩上,带她往一边走,“洛棋和宝儿呢?”
“保姆带去玩了。”
“凌骁没来浅水湾找你?”贺纤宁说着话的同时,四处张望着,她总觉得刚才进场前在走廊处看到的人影是连承炫。
听说他要跟凌骁绝交,因为凌骁按合约守住了她的消息,导致他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他找她六年,估计快疯了,也许濒临变态。
贺纤宁想着,有点心不在焉的跟邬朵朵扯着话题东聊西聊,随便看到哪个稍高点的穿着异类点的她都觉得像是连承炫。
“找了,没开门让他进来,”邬朵朵拉着东张西望的贺纤宁坐下,倒杯香槟给她,“在找什么呢?”
“你确定名单上没有连承炫的名字吗?我刚才进场前好像看到他了。”贺纤宁受一向准确的第六感影响,显得有点慌乱。
“名单上是没有,不过我记得他推掉晏会的理由好像是说什么——有一场重要的见面会要赴约。”邬朵朵回忆。
贺纤宁边揣测着连承炫这句话的意思边捏起香槟来品一口。
这时封笙和封樾过来落座,跟邬朵朵打招呼。
邬朵朵刚回国,还没有向外界发布她生子的事,所以目前除了她的家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她已经生养小孩。
封樾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只觉得邬朵朵变化不少,好像比前更成熟更有吸引力,灵动的外表下是积攒与沉淀的安静,把跃跃欲试的叛逆压在了底下。
以前蓬松稍卷的头发梳理得柔顺齐肩,整个人经过历练的洗礼变得更成熟更有女人味,眼界开阔后也变得更有智慧底蕴。
比以前的吸引力只增不减,像颗晒在阳光底下的翠玉,灵动又通透。
只是,自从外界莫名其妙传出她跟霍彦在一起之后,他心口意难平,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封笙。
封樾边想着边郁闷的喝着鸡尾酒。
封笙知道封樾在烦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坐着。
过一会儿,舒滢滢挽着舒广榕的胳膊和霍彦一起朝他们这边过来,他们纷纷起身跟舒广榕寒暄几句,随之坐回座位上。
待到舒滢滢跟舒广榕离开后,霍彦找个位置坐下,跟封樾正好面对面。
封樾捏起一杯鸡尾酒跟霍彦碰杯,意味深长,“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次回来不出国了。”霍彦说。
“是吗?”封樾嗤之以鼻,“你也有玩腻的一天?”
终于觉得封樾的话夹枪带棍的针对着他,霍彦轻微蹙眉,“两年不见,你长脾气了。”
封樾的酒杯搁在白色的玻璃台面,有些重,“我再不长点脾气,也许会被憋死。”
“怎么,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自认为跟封樾的关系一向和谐的霍彦越发觉得他得罪了封樾,而且是不可原谅的那种。
封樾刚想爆发,被一旁的封笙拉扯一下袖子,声音低软但阻止意味很坚决,“哥哥,”
封樾压下火气,没再出声,但是他连喝两杯酒下肚,样子特愁怅。
霍彦莫名其妙,疑惑的看向封笙。
封樾被封笙制住的这个样子,让他瞬间觉得他得罪的人变成了封笙,心中更是疑惑。
但是封笙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他在她那里也看不出什么信息来。
氛围正走向僵持之际,凌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就站在邬朵朵坐着的椅子旁边。
贺纤宁提醒邬朵朵往旁边看,邬朵朵扭头看到凌骁的右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刚好挡住坐在一旁的霍彦,她不得不抬起头往上看。
这一看正好对上凌骁的眼睛。
他看上去略显疲态,好像有几年没睡好觉,眼周有淡淡的黑眼圈,冷白的肌肤显得几分病态,眼神也沉寂得像是被她撕碎了等待的耐心,拼凑不起一丝重逢的火花。
邬朵朵干涩的眨下眼睛,想眨掉他带给的狠击一下她心的感觉。
她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面上表情平平,眼里也没烧得起一丁点火苗来,像是被冰封了好几年。
唯一只剩一点那久远的依恋尘封在心底,铐上枷锁之后,不见天光。
她心头哽了下,只闻凌骁的话似从遥远的天际传进她耳朵里,清清冷冷的,思念就压缩在那里面,“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见她站起来,他帮忙拉开一点椅子,随后转身带路。
邬朵朵跟在他身后,每交替一次步伐,以前在一起的记忆就被自动翻出一点,集中在她的脑子里打架,不肯安静下来。
以至于她一路上都极为安静地跟着凌骁走出晏会厅。
经过走廊上,来到他的私人空间。阻断外界的干扰,他倚在一张会客桌前,面对着她给自己倒一杯茶,捏起杯耳喝起茶来。
之后看着她,怎么也不出声。可能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自觉告知始终不肯跟他联系的原因。
但邬朵朵这些年练就了一身耐性,他不出声,她也沉得住,没有要先开口的打算。
她站着,没有坐下,似乎在等他问话。等他问完,她立马离开,不再见。
最终还是凌骁被折败,先开口,“没有话要跟我说吗?真的这么狠心?”
“我认为没有我,你过得更轻松些,至少不用左右为难。”邬朵朵话中带话,可惜凌骁意会不到其中含义,但这也不怪他,毕竟他也不知道。
凌骁轻咳一声,盯着她的眼睛看,“真的是在跟霍彦在一起吗?”
邬朵朵绕开他锐利的视线,轻点头,嘴巴闭得很紧。
“那我宣布,追回你。”凌骁平静地说。
“我累了,凌骁。”邬朵朵无动于衷。
“跟霍彦在一起就不累吗?”凌骁的声音开始往冰冷的方向走。
“我想,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我就是喜欢霍彦,你没有权力干涉我跟他在一起。”一点叛逆的因子终于再次因为凌骁的话而窜上来,张狂摇曳。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凌骁眼眶轻微泛红,“骗我说喜欢我,然后一脚踢开我,跑去跟霍彦在一起?!”
四年以来,让他打通她的电话,却一次都不肯接。这样折磨他。
被她掏空得无力还击,所有的感情存续都在她那里,他被迫变得跟木头人无二。
邬朵朵不说话,也不看他,还想转身离开。
但下一刻凌骁说出口的话让她还没动起来的脚定在原地。他说,“离开我可以,除非我死。”
邬朵朵抬眼看凌骁,始终介意那年他妈妈对她说出的话,“你妈妈不喜欢我,不肯接受我,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凌骁跟她对视,“只要你想……”
邬朵朵再度移开视线打断他,但语气平静,“我不想,我没有勉强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强行接受我的习惯,更不想让我以后的日子里多出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来膈应我的生活。”
她向凌骁走近,“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活法,很轻松很自由,身边都是喜欢我关心我的人,我并不想腾出位置给不喜欢我人,哪怕只是一点点不喜欢,也不。”
凌骁看着邬朵朵,许久。
他觉得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内心,包括她最想要什么,最喜欢什么,和最讨厌什么。他不曾了解她。
也许霍彦比他更有资格喜欢她,跟她在一起。但是,他就是该死的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任何一个男人向她靠近,对她有想法,哪怕只是单纯的关心她的想法,他都介意得要命。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变得相当遥远,只是他太过自傲,总以为她一直是呆在他的身边从未移动过。
原来,使两人变成现在这副陌生样子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他所受的折磨,也都是他自找的。
但不管怎样,他就是不能放弃她。
“不管你现在跟谁在一起,都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
凌骁把茶杯往里推一推,清冷的脸上显得几分病态,在阳光的投射下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暖阳都被他侵吞了。
——
邬朵朵离开后,在回晏会经过的休闲区时看到封樾和霍彦在谈着什么事。而她很清晰的看到,封樾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生气。
本来她想绕过一边直接回晏场上的,但她听到封樾提到她的名字,她便驻足下来听个究竟。
只听封樾说完她跟霍彦的“关系”后,又替封笙委屈了一番,然后霍彦疑惑万分的回话,“之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封樾气未消反增一成,“因为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负责!”
“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到底欠笙笙什么了?我跟朵朵在不在一起为什么关她事?”
“霍彦,你跑掉的那些年我不管,但你拉着笙笙去国外领结婚证,领完证又扔下她不管这件事,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看得出封樾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决定说出这句话的,但霍彦看上去不太肯相信。
他知道封笙喜欢他,也怕他,但是他什么时候喜欢过她,还跟她跑去国外领证了?
霍彦不得不翻出所有的记忆来求证,他在久远的前几年,有没有对封笙这个人有一点点喜欢。
而邬朵朵震惊之余,看到封笙从另一头出现找过来这边,刚好把封樾刚才对霍彦说的话听了去。
只见她急忙上前去拉住封樾,制止封樾继续往下说,并试图将他拉走,小脸上此刻已是挂着一串泪。
模样娇小可怜,面对霍彦,还带着点怯生生的。
“哥哥,我们回去吧!”
封樾身上有酒气,封笙很担心他越说越多,最后弄得大家以后都不好见面,她着急把他拉走。
只是霍彦抓住封樾胳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封笙的手腕,他看着封笙说,“你哥说不清楚,你来说说看。”
“说什么?”封笙根本不敢抬头看霍彦,声音更是又细又低,不像是在问霍彦,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谁会比当事人更清楚的,你要说不清,我就把封樾打醒继续问。”霍彦半威胁半警示的对封笙说。
封笙嗔怪地看一眼封樾,不情不愿地回霍彦,“哥哥喝多了,在乱说话呢。”
封樾无语的丧着头,侧过一边去靠着墙。
“他说我拉你去国外领证了,证呢?在哪儿?”
“没有这回事。”封笙另一只手扯着裙摆,神情异常紧张,头也拉得很低,面色通红像酒精过敏似的。
“笙笙,抬头看着我回答。”霍彦的声音虽显得有些温和,但不容她反抗的意味却相当浓重。
封笙好几秒之后才抬起头看霍彦,但是她眼里全是泪花,无声哭泣忍得很辛苦,鼻头通红看着楚楚可怜。
看到封笙这模样,霍彦忽然就心软了,松开她的手,改语气问话,“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连带封笙,都觉得她十分陌生。
封笙刚才被他逼到,想说时霍彦刚好放手,她临时趁机逃脱,跑掉。
邬朵朵想,也许是因为她,所以封樾他们误会她跟霍彦,封樾才将霍彦堵在此处对谈。
她觉得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便走出去,去到霍彦和封樾的面前,对封樾说,“你误会我跟霍彦了,我们不是那种人。”
“至于笙笙,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是需要向她道歉,因为我曾经利用过霍彦激凌骁。”
封樾转过身来看突然出现的邬朵朵,“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针对霍彦,他让笙笙等了好几年,可他现在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笙笙这个人,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邬朵朵刚想说什么,霍彦却在这时插话回应封樾,“我有一段时间失忆过,到现在还没记起来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因为情况复杂,一两句话无法解释清楚。”
“要不是你曾经治愈过笙笙,我刚才一定动手给你教训。”封樾一想到苦苦等待的封笙他就极度心疼。
“封樾,霍彦说他曾经失忆,那他也不是故意的,你这时生气也没用,不如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霍彦,要什么做他自己会有分寸的。”邬朵朵在旁边劝解封樾。
“他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笙笙,如果这种时候他还当笙笙跟他没关系,我说的话他自然不会信。”
霍彦下意识看向封笙刚才跑掉消失的方向。按照封笙的性格,如果他真的跟她领了证,那她确实像是会独自一人承受,默默等待,盼望他有一天会主动回去找她。
只是,他真的对跟她在一起没有任何印象。
霍彦想,她那么容易害羞又那么怕他,他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她没有压力的道出两人的故事?
他前去追封笙,莫名其妙害怕看到她的眼泪。他想,如果是真的,他以前喜欢她到了去领证的地步,那么现在就不可能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想得入神的霍彦追到晏会厅的时候,被连继从大门跑出来的两人各撞了一下肩头。
女的先跑出来,撞到他右肩,急冲冲地边跑开边压着头上的黑色鸭舌帽。男的跟着后面追出来,比女的还急,撞到他左肩直接将他跄到门边上,两人一句道歉都没有,一个比一个急。
当霍彦看清撞他的男人是连承炫时,他已经知道女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