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数声风笛离亭晚
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枫明将军意图何在？”把好四处门房后，刘空率先向枫明发问道。
“斯须几日将军可有外出余下二位柱将又有何作为宫中府中可有异常之处”枫明一反常态，直接抛出三个问题。
“前几日我们忙于尸检，未尝探得人物消息，贤弟毋要嗔念怪想——”刘仲在一旁补充道。
“无妨，我一一道来与兄视听，自窃国案大发后，八代专令吾等返回家中休养，我自然只是躬于农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击壤，耕田而食，虽不歌帝力，亦自足荡心也”
刘空边说边往枫明和刘仲碗里叨了一筷头鸡肉，天气晚秋，昼短夜长，不消这几番饮食周折。
“当然，身为才国庭柱之一，不能对如此窃国大案作壁上观，我日日暗派人观察京城动响，乞望能先发制人，可惜探得的有用消息基本就是聊胜于无…”
刘空喟叹一声，捧起温茶润了润嗓子，长吁出一口气，眼神里略透出松懈。
“至于其他二位柱将，御侮将居于京城之北，素少来往，况其为人刚而自矜，非八代不能制伏；中郎将年逾40，属于前朝才人简拔遗留之人，也是个墨守成规、好为人师的上位者，亦少联系”
“窃国案发那一晚，正值柱将照例议事会，列会者只主将兼带一副将，算上八代派来的主薄和佥事，拢总不过八人而已——”
“柱将照例议事会是才国素来传统，专供武将咨议时事，为而后的年检述职打腹稿，体例上并不正式”
刘仲在一旁轻声补充道，那时他和枫明正在班师路上，自然不能列席。
枫明全程无语，嘴角仍挂着一掬笑，颔首示意刘空继续说下去。
“那日的议事会与平素并无二致，我们计议的也不过是些边庭战事、选贤任能等寻常事宜，无有旁逸斜出之处——”
“议事会席间主持由柱将轮值，那一日恰由御侮将当轴，主薄的报告也暂存在他那，至少也留有手抄备份——”
“嗯，不知议事堂格局如何，那一晚席间可有人走动”沉默良久，枫明终于开口。
“议事堂外延出即是厩房，再往走2里路是便所，至于走动，出恭如厕也是人之常情，时间又无异常，几乎无法排除——”
“至于宫府之事，远非我物力能到达的了，八代的口风，恐只能两位贤兄自己探明了——”刘空最后总结道。
“如此，我知之席上矣”借着弥漫的寮香，枫明的身姿颇显得神隐忽现，他调起汤匙，各自往刘仲和刘空碗里瓦了一羹，见他们一时无反应，他稍加无奈地说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如今这席间炊爨饮食亦便，我们原是吃饭的，岂可因噎废食，耽误了这一桌肴馔呢？”
刘空和刘仲适才动起筷箸，刘仲还保留着军营的习惯，大口扒拉着咽下，刘空则是斯文形状，眼眦忍不住散出余光。
“不知枫明兄从何计议若有需要某处，但说无妨——”见枫明食讫拭嘴，刘空见缝插针，问了一句。
“天不再与，时不久留，能不两工，事在当之。我马上独自入宫觐见面圣，以求我先前猜测之虚实，若果如我料，贼人不多时自现，届时做好防备便能生擒”
说完枫明一抬眼，温和地看着两人，蓦地，他像发现什么匪夷所思之物似的，指着刘空内室掩翳处问道
“那露出的肢节是木偶吗？枫明久卜居于山野，未知昔时西域百戏之物今宵也传入京中，将军是何时收藏的”枫明慨叹道。
“哦，更流行的说法，叫做傀儡，是我前年从他国互市中所购置的，买回后又命本国工匠加以修饰，才有了如今模样”
见枫明有意观赏，刘空起身去挪傀儡，枫明乜斜身子，趁机附刘仲耳上轻语道“散席后去查查才家机关术记载，待会傀儡搬出，先目测粗量出长宽高”
刘仲愕然地看了枫明一眼，木讷讷地没有回应，枫明本想把话说全打消刘仲疑虑，恰此时刘空已将傀儡搬到堂中。
“宿儒将军也喜欢傀儡戏”枫明马上起身，一面嘴上搭话，一面趋身近前来看，几瞥便把傀儡形状纳入脑海中。
“哈哈，这么说枫明兄亦懂傀儡戏乎”刘空没有捉急正面回答，兜圈子把问题弹了回去。
“只是古书上所见，有所涉猎而已，也是纸上谈兵——”枫明笑意盈盈地，又补充道
“刻出形骸假像真，一丝牵动便精神；假合阴阳有此身，使形全在气和神。傀儡精幻，需在人为操演”
“哈哈哈，枫明兄的学识果然汪涉博富，不能海量啊”刘空打了句哈哈，又说道“军中无游戏，更不能添优伶，由是借傀儡聊以自表，兼带振奋军心”
刘仲也围了上来，但见那傀儡端的是丈儿长的身量，骨节分明，转轴机动，头颅处似由泥陶所铸，更施玉粉琼黛，烨然若人间风华美女。
“如此精美的傀儡不知是否初次问世，先前可有人借走啊？”枫明问了句令人颇觉唐突的话。
“原先中郎将曾借去搭台表演，不过那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刘空回答道。
“不是鲜有来往吗？怎如此爽快地将心爱之物借出临时脑洞大开，言语多有不逮，切勿见怪”枫明问道。
“嗯，其实是宫府教坊的乐师来借，不过教坊挂名中郎将所统管，因此，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中郎将曾借——”
刘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殊不知他的这句话正是破题的关键，枫明登时眼前一亮。
纷纷傀儡递乔装，几辈优游识退藏？俗士文章冠带券，豪门阶庑马牛场；梦寻死鹿蕉都坏，眼惜奔驹日共忙。我慕东邻编苇叟，科头跣足傲羲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