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魔
这天一早，冉仲颜就叫起无明，“小娃娃，你不是想要修炼吗？跟我来！”说完大踏步而行，无明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激流边走了一阵，冉仲颜腾空跳下，站在激流中间，任激流冲刷，总也是一动不动，“这里有个暗礁可以站立，是修炼灵力的好地方。”说完又纵身跃回岸边。
“老前辈灵力高深，晚辈好生佩服。”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倾盆大雨瞬间落下。无明衣履尽湿，冉仲颜说道：“不须佩服，你也试试。”
“我如何能行？”
冉仲颜也不理他，抓他肩上衣服向前一甩，无明便被扔了出去，忙运灵力，刚站在水里的暗礁，激流便将他冲倒，冉仲颜说道：“你就先练好站立。”说完便离开。
直到夜幕降临，无明才返回木屋，冉仲颜已经上了山壁，木屋旁多了个木藤做的木棚，最顶上是些干草树叶，正好挡雨，下面则是用石头搭的简易的灶台，无明走过去，看见一个木藤编的篮子，里面还有几条鱼，洛伊走出来说道：“你先休息休息吧，我给你烤鱼。”
无明点点头，回到木屋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拧干水，又穿上，去到木藤里，坐在火边。洛伊正在烤鱼，说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也不知道。”
“你会带我一起出去吗？”
“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
“太好了，谢谢你。”
第二日， 天气转晴，冉仲颜叫醒无明问道：“昨天练习了一天，怎么样了。”
“老前辈高估我了，我昨天试了一天，但还不能在水中站立。”
“来来来，你跟我来。”冉仲颜再次走到那块暗礁的岸边，说道：“你的心法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气走错了，你先盘腿坐下。”无明盘腿坐下，冉仲颜腾空跃起，右手按在无明头顶。
无明感觉一股强大的灵气缓慢的从头顶的百会穴传来，又慢慢进入天突直到神阙，冉仲颜说道：“到这里气要分为三股，一股往下到任脉，一股往盲俞去，另一股汇集丹田，带丹田气稳后，往盲俞去的灵气再次分为三股，一股去上到神藏，一股往下去橫骨，一股去天枢，去天枢的气再次分为三股，一股往上到缺盆，一股往下到髀关，一股去大横，去大横的气再次分为三股，一股网上至肩前，一股往下至冲门。最后七处穴气归回丹田，这叫任脉之气。还有督脉之气。”
无明按照他说的一步一步的运灵气慢慢过穴，冉仲颜飞身下来，见他全身冒出丝丝蒸汽，用手在他丹田处轻轻一按，手立时被弹开，便又说道：“你很聪明，现在把你的气从百会穴经大椎到悬枢，当你的气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要再往下，要分出三股，一股往命门去，一股进三焦俞，一股汇丹田，待丹田的气沉淀一刻后，进三焦会的那股气再次分为三股灵气，一股去关元前至会阳，一股上心俞至风门，另一股进盲门气再次分为三股灵气，上至神堂，下至环中，另一股进京门，最后五气归一，汇集丹田，这是第二重气，也叫督脉之气。”
过了片刻，无明额头微微出汗，冉仲颜说道：“任督二脉之气流走全身之后，再分出两股一股到肩前，这是是肩冲一脉。一股到髀关，这是髀解一脉，还有”直到夜晚，无明潜心运气打通各处脉络，洛伊走来看见两人都在打坐，问道：“我把鱼烤好了。”
冉仲颜起身笑道：“好得很，好得很。”
“无明他不吃吗？”
“他现在正在运气通关呢，不饿。”
“我去问问。”
“你去问，他也听不见，他现在就跟入定一样，谁问都没用。”
“他要坐多久？”
“谁知道呢？短就三五天，多就十天半月。”
第二日，冉仲颜问道：“女娃娃，你在这里也不好耍，要不我教你武功？”
“好啊，我适合学什么武功？”
“什么武功，你连跟我过两招我就知道了。”于是洛伊摆开架势和他过了两招，冉仲颜摇头道：“不成不成，你的武功全是乱打，没有章法，谁教你的？”
“我爹爹，他可是宗师级别，怎么会没有章法？”
‘我想你爹爹使得定是大铁锤或者大刀之类的武器，如此刚猛，只适合莽夫，不适合你。但是你从小跟你爹爹习武，底子根基都走刚猛的路子，想要学其他的倒也不难，只需要全部废除即可。’
洛伊摇摇头，说道：“老前辈，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倘若我废去全部武功跟你学，被我爹爹知道定会不高兴，所以我不要学了。”
“好吧，功夫教不了你，我可以教你弹琴。”
“那也可以，我爹爹很少让我碰琴。”
冉仲颜从木屋里拿出玉琴，放在腿上，开始抚琴，琴声响起，只单响了几声，冉仲颜看着远处，调了调弦，又弹几声，停了一会，又调调弦，便奏起来。琴韵由缓渐快，温柔又激昂，琴音和着山风充盈山谷，乐音来回飘扬，倒像是冉仲颜在数十丈之外弹奏，忽远忽近，回旋婉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伴随激流飞溅，好似一片肃杀之象，再奏一段，又有山风扶花，更见一片缠绵之境，最后琴声渐低，却又凄凉悲哀，洛伊听得入神，竟不自觉的随着琴音哼唱起来。一曲奏罢，冉仲颜说道：“怎么样？学不学？”
“学！”
“好，我来教你。”
“老前辈，你弹得这曲叫什么名字？”
冉仲颜愣了愣，说道：“这曲叫双宿鸳鸯，是和长笛一起合奏的，只是我一人合不出。”
“那你之前是和谁一起合奏的呢？”
冉仲颜看着远处，好似思绪也飘远了去。忽然眼里又回了光，说道：“都过去了，别提了罢。来，我来教你。这只手放在这里，这只手拨这里”山谷里响起生涩的琴音。一连过了几天，冉仲颜说道：“我看着激流想出了一套掌法，既有激流之劲猛，又和海水之柔美，非常适合你，可以说就是为你量身而创，你看好。”说罢也不问洛伊的的意见自己便打了起来，一套打完，问道：“怎么样？学不学？”
“老爷爷你可真厉害，学。”于是洛伊白天学武，晚上学琴，又过了十来天，洛伊问道：“老爷爷，无明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打通气穴？”
冉仲颜想了想，说道：“是有点久了，我去看看。”两人走到无明身边，无明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冉仲颜看他面容，心感不妙，急忙盘腿坐在身边，运灵力混住自己心脉，一手缓缓伸到他的丹田处，一股巨大的灵力猛然而来，“小子果然入魔了，还想跟我斗？”闭着眼，一发力，灵气便冲进无明丹田，四周霎时黑雾漫天，火光四起，断壁残垣，尸山血池，冉仲颜摇摇头，“这小子都学的什么，魔境全是尸体？”
一股黑雾冲来。冉仲颜一挥手，那黑雾消失不见，又有无数黑雾冲来，“就凭你们？”冉仲颜双手合掌，再分开时手中多了一个灵气汇成的金色圆圈，将冲来的黑雾套在圈里，咬着牙，把手伸进圈里，无明的踪迹立时浮现在脑海，双手再次合掌，黑雾消散，一挫身，箭也似的飞了去，越往前走，尸路越高，最后汇成一座大山，冲上山巅，密密麻麻站着许多尸身，冉仲颜说道：“让一让，让一让。”一边说一把扒拉尸身，无数的尸身被扔下山去，可丢一个下去又站起一个，到最后冉仲颜被无数只手拉住，大叫：“放开我啊。”一眨眼，灵力激荡，脚下一踏，陡然跃起数米高，看见人群中间有两个人，无明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旁边站着一人，青衣凤冠，周围尸身显是很惧怕，团团围住不敢上前。
冉仲颜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冉仲颜，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是你。”那人却还多说小子两字。
冉仲颜飞进中心站在无明身边，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你在这里干嘛？”
“我来看看这小娃娃发生什么事了。”
“他入魔了。”
“我，我知道他入魔了，我的意思是来看看我是来救他的，你怎么在他的魔境里？”
那人耸耸肩，冉仲颜说道：“他学了你的驭尸术？难怪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熟悉。”
“熟悉个屁啊，冉老头，他入的是魔境，我何时入过魔？”
“反正差不多。”
“差很多啊，你在乱说信不信我打你。”
“你都死了这么久脾气还这么暴烈，难怪赤天不要你。”
那人飞身一脚，冉仲颜侧身避开，那人再出一脚，又连打三掌，掌风凌厉，呼呼作响，冉仲颜一一避开，那人又双脚连踢，立时便有无数重影，冉仲颜一定身，也回踢而去，短短一瞬，两人就交手百余招，谁也不落下风，最后两人分开站定，冉仲颜大笑道：“痛快！好久没有这样跟人交手了，再来！”
“来个屁！没想到你小子现在也有这般修为了。”
“月寒卿，以前你是月族老祖，现在我是半神，你还想欺负我，那是不可能得了。”
“你现在是半神了？”
“我早就是半神了，三百年前就是了。”
“什么！这样说已经过去四五百年了吗？”
冉仲颜噘着嘴，眼睛左右看，“什么四五百年，你死了我就是半神！”
“你小子嘴里没句实话，我来问你，你现在已经活了有四五百岁了吗？”
冉仲颜仰天不答，单手挠腮，“你管那么多，反正我现在比你厉害，不信来试试，我还没出全力。
月寒卿单掌向上，“那行，再来就动真格的。”
“别，不用。在你家里打架，周围全是你的人，我可不打不赢。”
月寒卿哈哈大笑，“戒指在这小子手里戴着呢，这些人现在不臣服于我。”
“这样说，你现在打不赢我了。”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也对，你现在是灵体，我把你打赢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来救他，他是你什么人？”
“才认识，他掉进天河里，卷到我住的地方，我把他救了，他要出去，但灵力单薄，于是我教他，让他灵气打通穴脉，怎么知道他除了学过鲁还恨那小两口的心法，还学过你的驭尸术。”
“所以你用北冥心法的路数让他打通奇经八脉？”
“我又不会你的驭尸术，当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 你小子活这么久还这么闷头闷脑，教人功夫之前先问人家学了什么功夫啊。”
冉仲颜把头转到一边，瘪着嘴说：“他入魔有多久了。”
“尸山每时每刻都在长高，现在已经这么高了，你说有多久？现在才来！”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把他叫醒啊，难道我来吗？”
“在你的领地里，你为什么不能？”
“行，你来挡住这些人。”
“啊不用不用，还是我来，你就先用灵力压制他们吧。”
冉仲颜扶起无明，啪的一掌打在他脸上，月寒卿说道：“冉小子，这样能叫醒他，他早就醒了。”
“他不是北宫的弟子，我不能把北冥灵气留在他体内。”
“那你走吧！啰啰嗦嗦！”
冉仲颜又噘噘嘴，说道：“算啦算啦，算这小子好福气。”说罢运足灵气，传入无明体内，无明全身白气萦绕，过了片刻，无明睁眼，感觉全身轻盈，转头看见冉仲颜，说道：“老前辈，您来啦。”
冉仲颜擦擦汗，“当然，我不来你怎么出去。”
无明转头看，看见月寒卿正看着自己，起身说道：“多谢姑娘相救，请教姑娘芳名。”
“小娃娃，你叫他姑娘，叫我老前辈。”
“她，确实是姑娘，有什么不妥吗。”
“她现在如果还活着，都已经三百多岁了。”
月寒卿说道：“原来才过去两百年，你都没死，郁晚棠肯定还活着。”
无明吃惊的看着月寒卿，又转头问道：“如果还活着，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哪里？”
“我只知道你入魔了，其余的你就问她吧。”
“入魔，我入魔了？”无明转头看着月寒卿，“请问姑娘”月寒卿从头上凤冠里抽出一根簪子，拿着簪尖，对着无明脑袋敲了一下，“姑娘姑娘！没大没小，论辈分，你是我徒孙中的徒孙。也不行跪拜礼。”月寒卿说一句便敲打一下。
无明连连后退，怔问道：“徒孙？”
“你的驭尸术从何学来？”
“我下山之前，师父给了我一张毛皮，里面有一个戒指，就是这个。”无明说着摊开手指，又说道：“那毛皮沾血显字，我看一遍就记住了，师父说灵力不足不能学习，可是我总是不自觉的练习，就慢慢学会了。”
“你师父是鲁还恨？”
“是。”
“他还活着？”
“活着。”
月寒卿盯着无明，一股无形的威压将他笼住，周围尸身劲往后退，无数尸身掉落下去，“岂有此理！驭尸术死前传人，他将驭尸术传你，自己却还活着。”无明丝毫不敢动弹，月寒卿又瞪着冉仲颜，“冉小子，你出去把鲁还恨给我杀了！”
“不是不是，驭尸术是我月师叔的绝技，但是他已经死了，临去前将这驭尸术托师父转交给我的。”
月寒卿移身到无明身后，“你月师叔的绝技？你月师叔是谁？我月寒卿的驭尸术何时成他的绝技了？”
“我，我不知道啊。”无明转头看着冉仲颜。冉仲颜把头转到一边，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月寒卿一挥衣袖，“罢了，罢了。冉小子你走开些，我要教他心法。”
“他也是我徒弟，凭什么我走开些，你走开些。”
月寒卿说道：“我们走。”走出两步，尸身紧跟而来，冉仲颜急忙靠近，月寒卿看着周围涌来的尸身，便说：“冉小子，你把耳朵捂起来。”
“谁要学你的鬼术，你教不教啊，啰啰嗦嗦，不教让我先教他北冥心法。”
“你！”
月寒卿看着无明，“你学了驭尸术，见我何不跪拜，我连你名字也不知道，难道要我来请教？”
无明看着月寒卿又看看冉仲颜，冉仲颜说道：“你学了我的北冥心法，见我何不跪拜，难道要我来请教你？”
无明呆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两人一手分别按在无明左右肩膀，月寒卿说道：“真是笨的很。”冉仲颜说道：“真是不聪明。”
“冉小子你学我干嘛，我做啥你做啥，我说啥你说啥，有没有创见？”
冉仲颜对着无明说道：“快叫师父！”
月寒卿一把拉过无明，对着冉仲颜说道：“你是哪根葱？要叫也是先叫我。”冉仲颜也拉过无明，“你管我哪根葱，先来后到，不然打一场。”
无明被两人抓住，来回拉扯，“两位前辈，有话好说，先放开我。”情急之下一扬手，将两人的手别开，没想到两人的手又按在头顶，硬生生的按着自己在尸身上左一个又一个的磕了六个头。这时尸身开始躁动，冉仲颜说道：“他入魔太久了，要被吞噬了。”
月寒卿说道：“你这小子不识抬举，叫什么？”
“晚辈，晚辈无明。”
“无明，你听好，驭尸术有两驭，一驭身，二驭魂。你现在只会驭身，因此他们的魂魄便会飘荡，时间一久就会形成魔流，如果你在外用，魔流会形成旋涡，如果你在内，就会形成魔境，现在我们就是在你的魔境里。”
“前辈，你为何在这里？”
“别废话打断我，时间紧迫，凝神仔细照我说的做！”
“好。”
“将你的所有灵气全部汇入命门，再次发动驭尸术，待魂魄出现后，他们会钻入你的身体，不要抗拒，将他们锁在命门处。知道了吗？”
无明照着她的话，发动驭尸术，霎时无数魂魄出现，纷纷钻入无明体内，月寒卿将手搭在他背上，口中念着驭尸咒语，灵气汇入无明体内，周围尸身一拥而上，冉仲颜大叫：“苦煞我也！”对着扑来的尸身双手连打，尸身不断飞出，又不断涌进。
“无明，你驭他们之时，这些魂魄便都没有归处，但你的血操纵他们尸身，他们对于你是熟悉的，你要用心去接纳他们，将他们的恶意吸收再通过杀戮释放出来，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攻击你。”
“可是释放杀意只会更增生灵涂炭。”
“既已叫出他们，却还担心什么生灵涂炭？如果杀戮不是为了鲜血，将毫无意义，主要正义存在心中，浩气就不会消散，成为他们的主人，或者被他们吞噬。驭尸术以小护身，为爱人朋友，以大护国，为百姓土地，不论你选择做什么，只要不是滥杀无辜，本老祖不会怪你，只是不能坏了传承的规矩，否则天下大乱。可知？”
“无明知道了，多谢祖师点拨。”
“接下来是驭尸术的第二层，驭魂，你跟我说的做。”
有过片刻，冉仲颜大叫：“还没好么？我快撑不住了！”只见无明张嘴，声音却是月寒卿的，两人一同说道：“修罗地狱，百鬼众生，汝主已临，还不跪下！”声音如同天鸣，一股灵气荡开，众尸身齐刷刷跪下，“恭迎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