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善意
崖力骑马狂奔，突然听到身后叫道：“崖力，快解开我。”原来是崖力打中虞思言哑穴时体力不足，时间一长，这哑穴自然而然就被解开了，崖力把她抱到怀中，解开绳子，天空忽然阴雷阵阵，霎时下起瓢泼大雨，崖力回头看，不远处仍然有人在追赶，心想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不知道这群神棍是什么组织，被抓回去定然也是活不，必须想办法脱身。”再走一段，看见前面一棵大树，于是走到树下勒住马，虞思言说道：“崖力，我们要在这树下避雨吗？”
“你想被雷劈死吗？”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
“快来帮我把这树枝折断。”两人折了一根断树枝，虞思言问道：“你要用树枝打马吗？”
“它已经够累了，再打他，没累死便就被我打死。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我要用树枝逃生。”虞思言回头看，身后不远处确有几匹马在追赶。正好前面转过一个小山坡，崖力脱下长袍，说道：“你先下去。”随后将树枝用长袍绑在马鞍上，勒住马，又把长袍的领子绑在树枝上，把树枝立在马背，下马后一拍，那马踏起一地泥水，沿着小路跑远，长袍在马背左右摇晃。崖力说道：“我们快从这边走。”两人往山坡走去，由于道路泥泞，虞思言走两步便摔在地上，崖力说道：“你到我背上来。”于是背着她翻过山坡，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啦，你放我下来吧。”两人趴在山坡里，看着后面那几人转过山坡，跟着马蹄印往前去了，崖力松口气，说道：“走吧。”
“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送你回北昆。”
“父王会骂我的。”
“那肯定会，说不定还会把你禁足。”
“那我不要回去。”
“那你要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就去北昆。”
“那我以后就不在父王面前给你说好话，替你求情。”两人说着又走下山坡，慢慢进入山林，崖力找根木棍，虞思言走的累了，说道：“我们歇一歇。”
“这里什么都没有，往前再走走。”
“我走不动啦，这里路好难走，你背我。”
崖力一把将他抱起扛在肩上，单手扣住他的双腿，另一手拄着木棍，突然虞思言说道：“那是什么？”崖力转头看，说道：“这是山脊果。”
“好好看。”说着便摘下一个，放在嘴里。
“笨蛋别吃！有毒！”虞思言一口吐出，又走一会，问道：“这个呢？”
“这个也不能吃。”
“那有什么可以吃？”
“等看到我自然给你说。”
“我吃一个不会有事吧？”
“当然有事！”
“可是我饿！”
“忍着！”
“你快给我找吃的！”虞思言说着便挣扎起来，崖力丝毫不理会，虞思言又抓了个山脊果，崖力将木棍插在地上，“快扔掉！”抬手一掌打在她屁股上，虞思言啊的叫一声，整个人软软的挂在崖力肩上。再走过一会，看见一个石窟，崖力走到石窟里，将虞思言放下，见她脸色潮红，惊问：“你怎么了？发烧了吗？”说着用手摸她额头，“是有点烧。”随后在石窟里找了些干柴，却没有火，看她全身打颤，神情恍惚，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罢了罢了。”一咬牙，拿起木棍开始钻木取火，直到满头大汗，总算是将火升起来，脱下衣服放在火旁烤，去捡了许多干柴放在旁边，搬了些大石头挡在石窟口，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只得冒着雨去摘了些可以吃的果子，抓了一只蛇，回到石窟，将蛇胆取出洗净，放在火上来回燎烤，烤的差不多就将虞思言扶起，把蛇胆给她喂下。此时自己的衣服已经烤干，又才把虞思言的衣服脱下，将自己衣服为她套上。忙完这一切已是累的两眼发昏，胡乱吃了些烤蛇肉，躺在地上，虞思言仍在在一旁打颤，又加些柴，火烧的更旺，于是把虞思言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崖力，崖力。”
崖力睁眼，虞思言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阳光透过石窟射进来，崖力坐起，用手摸她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
“你在干嘛？我饿了。”
“正好，这里有东西，吃点。”说着把蛇肉递给她，虞思言问道：“没有碗筷，怎么吃？”
“用手拿着吃。”
虞思言接过蛇肉，说道：“父王说这样吃饭是野蛮人。这是什么，好好吃。”
“蛇肉。”
“啊，我不要吃蛇肉。”
“你不是说挺好吃吗？这可是好东西。”
“真的吗？”
“你看我骗过你吗？”
“骗过。”
“好吧，这个没有骗你。”
“你吃完了就洗把脸，把衣服换回来。”
“这是你的衣服吗？哈哈，好大，啊，好臭！”
“别闹了。”
两人吃过简单吃过饭，又继续赶路。每遇见小水洼，虞思言迈不过，崖力便将她扛在肩上，夜色将近，冷月无光，地面也看不太清，崖力索性将虞思言背在背上，虞思言呼呼睡去，突然崖力脚下一滑，急翻身，双手将虞思言两腿抬起，自己面门砸在地上，起身后看见面前正有个小石碑，骂道：“他妈的，给这人行了个大礼。”
“崖力，我做了个噩梦”
崖力听她声音呜咽，问道：“你梦见什么。”
“我梦见你在战场上被人杀死。”
崖力跪下，将她放下，“前面有间屋子，我们去看看，讨口吃的。”
“你会死吗？”
崖力看着她，“当然会死。”
虞思言低头道：“可我不想你死。”
“那我就尽量不死。”
“好，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两人说着走近屋子，又绕着房墙走到门前，崖力把虞思言挡在身后，轻轻敲门，一老妪打开个门缝，看见崖力满脸刀疤，口鼻鲜血，大叫一声哎哟，又关上门。虞思言笑道：“你把人家吓到了，我来。”
“老婆婆，请开开门，我们不是坏人。”
那老妪又打开门，看见虞思言站在门口，崖力双手抱拳侧站身后，问道：“小姑娘，这大晚上，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被穿红…”虞思言话没说完，崖力一手将她嘴巴捂住，一手推门说道：“大娘，我们赶路，天黑路滑，又无星光，所以我们想借宿一晚，明早就走。”说罢不等老妪回话，就推门进去。
老妪退到一旁战兢兢看着崖力，虞思言上前说：“老婆婆，没事，他不会伤害你的。”
“大娘，有吃的吗？”
“没…没有。”
崖力径直走到厨房，翻箱倒柜，老妪看着虞思言悄声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被这个恶人挟持了？”
虞思言笑道：“老婆婆，他虽然…”突然眼珠一转，也小声回道：“对，他是坏人！”
老妪从门边拿一根鸡毛掸子，悄悄走到崖力身后，对着他后脑勺打去，崖力大叫转头，说道：“大娘别打，我给那小姑娘找点吃的，好好好，我不敢了。”说着离开厨房，老妪拿着掸子说道：“出去！出去！”
“大娘，我不是坏人。”崖力说着夺过掸子，那老妪又从墙边拿一个扫帚，追着崖力打，虞思言在一旁捂腹大笑，“老婆婆，别打了，他跟我是一起的。”
“你刚刚不是说。”
“老婆婆，其实我们是被穿红袍的人追杀，才逃到这里的。”
老妪愣住，随即放下扫帚，“你们坐吧。”又去厨房热了几个馒头，崖力抓起馒头吃起来，虞思言说道：“谢谢你老婆婆。”
老妪看着两人，双眼泪目，哽咽道：“穿红袍的人是清道夫，我儿当年跟仙族的女子一起，被清道夫捉住，我去时他已经成为一堆灰……如今他就在屋后的那个小石碑下。”
崖力说道：“大娘，实不相瞒，我也差点被烧成灰烬，这清道夫是些什么人？”
老妪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仙族不与外族通婚是不成文的规定，谁也没放在台面上，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仙族人和其他各族结合，导致仙族的血统不正，自从魔神赤天和他的弟子郁晚棠的事被仙族发觉后，各仙族就开始强制规定，但是仍有许多仙族人铤而走险，而炜仙族王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于是就有人自发的去抓人，这类人就被称为清道夫。”
“炜仙族，那这是哪里？”、
“罗山。”
虞思言说道：“那可离北昆远的很。”
“罗山在北海南岸，你们回北昆要坐船。”
“大娘，清道夫里面；有一个拿着短木棍，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穆万里，据说是宗师级别，你们要坐船去北昆，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吧，正好明天南港有去北昆的大船。”
虞思言拉住老妪，笑道：“老婆婆，谢谢你啦。”
老妪看着二人，缓缓的说道：“希望你们好好的。”
转日一早，崖力出门前，老妪递给他一封信说道：“你们下山后，去城里，找到迎阳码头，左边数第九家通铺，然后你把信给里面的老伯，他会带你们去南港。”
“好，多谢大娘。”两人告别老妪，收好信，下了山，进了城，街边有商贩叫卖鲢鱼糕，虞思言说道：“那是什么，我们去看看。”
“鲢鱼糕，我们不要耽搁，得尽快去迎阳码头。”
“那就正好过去问问他怎么走。”说着就走到卖鲢鱼糕的商贩跟前，商贩笑道：“姑娘要来点吗？”
“要，给我拿两个。”
商贩递给虞思言两个鲢鱼糕，虞思言接过，递给崖力一个，崖力摸了摸身上，哪里有半文钱，看着商贩正盯着自己，尴尬的笑道：“大哥，实在抱歉，我这…”话没说完拉起虞思言就跑。商贩大喊捉贼，城中巡逻队听见响动，驾马追来，崖力看巡逻队也穿着红袍，于是背起虞思言七绕八拐，走进一个市集，到处湿漉漉，老鼠在墙角乱跑，墙与墙之间连着绳子，绳子上挂着各种衣服，崖力右转进一个胡同，迎面两张破大布，掀开布走进去却是死胡同，左首一个木板门，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又急忙关上，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动静，巡逻队的马蹄走过胡同口，崖力松一口气，谁知绳子上的一块布掉了下来，一眨眼巡逻队又掉头回来，掀开布走进胡同。
崖力转身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吃惊的看着自己，房间四壁空空，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那小孩正要开口，崖力急忙掰开鲢鱼糕，上去将半块塞进他嘴里，“小孩，别叫，我还有半块鲢鱼糕，先给你吃一半，很好吃，待会有人问，你就说没人来过，知不知道？如果你答应我就再把另外半块也给你。”
呀吱一声，门被推开，巡逻队一人走进来，用手在鼻子前大力的扇了几下，“真臭！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背着一个女子？”小孩两手捂住嘴巴，囫囵囫囵的吃着鲢鱼糕，摇摇头。
巡逻队那人转身出去，骂道：“该死猴子，生下这些东西出来跟老鼠住一块，真叫人恶心。”崖力正双手双脚勾在房梁上，背上虞思言也拿着鲢鱼糕慢慢的吃，忽然手里的半块鲢鱼糕掉落，正打在小孩的脑门上，小孩一摸头，见是半块鲢鱼糕，急忙塞进嘴里，巡逻队那人转头看着小孩猴急的吃着什么，一皱眉砸着嘴出门而去。
过了片刻，崖力跳了下来，说道：“小孩，谢谢你，另外半块已经在刚才给你了，我们这就告辞。”
小孩舔着自己的手，笑着点点头。崖力出门后，放下虞思言，从怀中拿出另外半块鲢鱼糕递给她。
“啊，我还以为你吃了。”虞思言接过鲢鱼糕吃起来，两人走过一条长街，一个老头坐在门前，崖力问道：“大爷，请问迎阳码头怎么走。”
“你说什么？我耳背你大声点。”
“迎阳码头！”
“噢…迎阳码头啊，我知道我知道，从这里下去，走到卖米的地方再往右走，走到卖酒的地方再往左走，一直走到一个大木棋子，再往右走，走出去就看到了。”
“什么？大爷你再说一遍！”
“小伙子，你听好，从这里往下走，走到卖酒的地方，再往右走，走到卖米的地方，再往左走到木棋子的地方再往右走，就看到啦。”
崖力问道：“大爷，这里下去到卖酒的地方右转，然后…”
“卖米的地方右转。”
“卖米的地方？你刚才说的是卖酒的地方。”
“对啊，走到卖酒的地方就右转，再到卖米的地方…”
“大爷，这里下去到卖酒还是卖米的地方右转？”
“卖米，不对不对，卖酒，是了，卖酒的地方，不对，是卖米…”老头自顾自的说着走进了屋，崖力转头看，虞思言正蹲在地上看一摊水，便问道：“你在干嘛？”
“你快蹲下。”
崖力蹲下身，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我像不像一只小花猫？”虞思言在水中照着自己，嘴巴两边各有三道印记，原来是鲢鱼糕粘在手指上，于是用手指画的，“我手上还有一点，我给你画一画。”说着就用手指在崖力脸上画了一道印记，崖力拉起她，“别闹！”
虞思言笑道：“我是小花猫，你是老花猫。”崖力拉着她往前走，虞思言说道：“崖力，上次空仙族的王子金灿遥来，送给我一只猫。”
“那你就养着呗。”
“父王很喜欢他，对他又是摆宴又是验军。”
“可不得喜欢，罡仙族拥有天罡铁骑，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铁骑军队。”
“他们还说婚嫁之事，父王说要尽快准备。”
崖力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虞思言又说道：“我不喜欢金王子。”崖力拉着她越走越快，“你怎么不说话？崖力你有点捏疼我了。”
“我们到了。”这时，两人站在码头前，浪水一波一波拍打海岸，左右两边靠海泊着无数小船，小船后面是一间间木板房，房子与小船中间用木栈道隔开，上面有稀稀落落的渔民在走动，崖力往左边走，走到第九间，房门是关着的，左右看看，栈道上的渔民都紧紧的注视着自己，便故作自然的走上去敲门，里面问道：“谁啊？”
“是我。”
“你是谁？”
“是我啊。”
“你你你，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
“你开门不就知道是谁了吗。”过了片刻，里面传来声音：“我没见过你们，快走吧。”此时已有几个渔民警惕的靠过来，虞思言说道：“崖力，他们看起来好吓人。”
“老伯，我是受人之托给你带东西的，她在罗山上，鼻子两侧有两道泪痕。”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老伯，您先开门好吗？”
阳光从远处海边射来，门突然打开，阳光打在一个戴着头巾的老伯的脸上，老伯问道：“她让你们带什么东西？”
“我们可以先进来吗？”
“我要先看东西，否则我就喊了。”
崖力指着虞思言，笑道：“叔，这是你上次救的仙族女子，她来感谢你。”一边说一边从怀中轻轻抽出那封信，只露半边。老伯看见那封信皮，眼色一变，双手拉住崖力和虞思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