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军训
整个暑假阮阮过得相当忙碌，补习、图书馆，休息了还跟宋琪一起出去玩了几次，跑来跑去的，阮阮都感觉自己黑了不少。
“还没开始军训呢就黑成炭了。”阮阮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她的补课已经结束了，宋琪前两天刚去了s市，两人现在联系的方式靠着聊天和视频。
宋琪换了个城市还整了个水土不服，天天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有事没事就甩一个视频通话过来骚扰阮阮。
“姐们，你这还黑呢。”宋琪凑近了，端详着阮阮的脸，“放心，没黑，我瞅着像瘦了。”
阮阮从上往下把自己的脸捏了一遍，才说：“没有吧，我爸说我长高了。”
她把手机立在桌子上，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亮出全身来。
宋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高没高我没看出来，但是你确实瘦了！中考没瘦，怎么放个假还瘦了。哎呀真是气人啊，我天天节食也没瘦。”
之前见了几次她还没看出来，也许是上镜的原因，显得阮阮下巴特别尖。
“算了，你这也不叫放假，跟炼狱似的。”宋琪又嘀咕了一句。
阮阮笑了笑：“体重没怎么变，可能真是我长高了，看起来瘦了点。”
“我看看是不是胸也给瘦没了。”宋琪呲着牙笑，一半屏幕是她的大牙，一点也不像个生病瘫在床上的患者。
阮阮啧了一声：“本来也没有。”
她跟宋琪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要军训了。
她把军训服翻出来套上试了试，上次报到时拿回来就洗了一下，还没上身穿。
阮阮站在全身镜跟照了照，发现自己真的长高了不少，军训服是按照她之前穿的码拿的，现在她把束脚勒上，裤子竟然还短了一小截，露出一段脚腕。
她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宋琪。
-英姿飒爽，阮姐果然霸气（大拇指大拇指）。
阮阮笑了会，出了房间给老爸老妈展示了一下。
“你看，闺女果然长高了吧。”阮昌海看着短了一截的裤子对老妈说，“裤子都短了。”
她站起来跟阮阮比了比，不知何时闺女已经比自己还高了。
她点了点头：“孩子催人老啊。”
放暑假的阮烁瘫在沙发里，没骨头一样，简短评价了一句：“丑。”
阮阮啧了一声，真讨人嫌。
她回了房间，没一会老爸敲门进来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出挑的闺女，心里很欣慰。
他笑了笑：“爸明天要去f省了。”
阮阮愣了愣：“这么快。”
回来了才一个多月又要走了。
老爸点点头：“新工程要开工了，得去给你们姐弟俩挣学费！”
阮阮笑了笑没说话。
“明天一大早就得走了，可能起得比你还早。”他低头看着手指，脸上的笑纹有些沧桑，“你考上南中爸爸很高兴，也希望你一直保持好成绩，给阮烁做个好榜样。我不在家时也多体谅你妈，虽然她有时候说话有些直白，要求可能过于严格，关心你的方式也可能有所偏差，但她确实是为了你好。”
阮阮盯着他半天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老爸又沉默着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沉闷的关门声响起，她把胳膊架在眼睛上，如果老妈对她好的方式是冷眼讥语的话，那么她不需要。
第二天一早闹钟刚“嗡”了一声，她就醒了，感觉自己没睡多长时间，昨天因为老爸的话半夜才睡着。
但精力还算充沛，她活动了下手脚。通知上要求六点半就要到操场上集合了，她没让老妈起床做饭，塞了点钱在包里，灌了瓶水就出门了。
从阮阮家到南中骑车要十来分钟，离南中越近，路上的小绿人就越多，都是穿着军训服的，脸上带着笑，青春洋溢的像一棵棵小树。
阮阮随着人群进了学校，军训前已经分好了各个连的代班主任，拉好了群，阮阮在四连。
她在操场上转了一圈，找到了四连的旗子，进队伍找了个位置站，旁边站着教官和班主任。
教官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背着手笑眯眯地看她们。
班主任看起来也不错，在边上冲学生喊着：“没吃早饭的别跑这么快，小心头晕！”
都是男生一个连，女生一个连，男生连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阮阮听见隔壁五连的教官在凶人。
“帽子呢！”阮阮余光看见教官敲了敲男生的头，“上战场头盔都不戴！”
又迈了个大步到另一个男生面前，指着他：“腰带呢！裤子掉了还怎么打仗！”
那个男生撩起上衣，把裤腰露了出来，只是松垮垮地系了条不能被称之为腰带的带子。
教官笑了会，才又说了句：“等我训训你们这帮新兵蛋子！”
他往后走，又说了什么阮阮就没听见了，一个连差不多一百来号人，站成两个列，从操场这头，排到了操场那头。
四连教官冲她们笑了笑：“搁这树立威信，吓唬小朋友玩呢。”
女生们笑了起来，阮阮听见了也弯了弯唇。
每个连人数到齐了以后就是军训开幕仪式，校长是个小老头，挺爱啰嗦的，演讲时特有激情，洋洋洒洒地讲了好几张纸。
什么“放飞理想，刻苦训练，吃苦耐劳，勇当先锋”，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四字的词语，激情澎湃的，到最后累的大喘气了才抹了把汗喝了口水，宣布新生军训开始！
“我叫李坚持！”四连教官一脸严肃，响亮地报出了自己名字。
队伍里听见这个名字没忍住笑了起来。
李教官暴喝一声：“不许笑！想笑了也要提前打报告！”
“明白没有！”他又喊了一声。
“明白了！”阮阮也跟着喊了一句。
这么热的天，要一直这么喊，阮阮觉得喉咙都能喊着火了。她清了清嗓子，打算下面浑水摸鱼，张张嘴意思意思得了。
整队、站军姿，一直到七点半才休息，阮阮出了校门准备找个地方吃早饭。
夏天昼长夜短，太阳早早地就出来了，晒得人发晕。
南中周围挺热闹的，算是县城的中心。
出了正门，也就是西门往南走再往东拐个弯，就能看见一条小吃街，就在南中南门边上。早上没几家开门的，到了傍晚那才叫一个热闹，附近住着的人还有南中的学生，挤在一个个小摊上，热气腾腾地吃着烧烤、花甲粉丝、章鱼小丸子……花样多得数不过来。
小吃街对面有座桥，过了桥就是一整块商业区，卖衣服的、面包店、奶茶店、两元店、各种小吃……把街道挤得满满登登，人一多就有种要爆掉的感觉。
出校门往北走是一排文具店、眼镜店，还有个花店，再朝东一拐弯，是一溜比较“高档”的饭店，比那些在小棚子里或者只有个摊子的就高档得多——俗话说就是有店面，有空调的那种。
阮阮挑了个鸭血粉丝店，她感觉再晒会能直接给她晒化到地上去。
她坐在桌子跟，在空调下呼了一口热气，要了个小碗的鸭血粉丝。
这个店不算大，属于细长的那种型，靠墙放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就差不多满了。
阮阮把帽子摘下来，朝脸上扇着风。
“南中军训的吧？”没一会老板就把粉丝端了上来。
阮阮点了点头，闻着香味真饿了。
“这种天气真受罪！”老板坐在柜台后边，看着外面的阳光，“能考上南中的也不怕受这种罪，是吧？”
“啊……是。”阮阮犹豫了一下，没忍心打破老板对南中生承受能力的美好幻想。
“那教官凭啥说我穿军训服没你帅。”笔哥跟在魏梓清后边，很气愤。
笔哥名叫许熙晨，在装逼界可谓是扛把子的存在，致力于把每个能装逼的技能点满，学习也是其中之一。魏梓清叫他笔哥有个原因也是他挺牛逼的，因为觉得成绩好很适合装逼，把学习搞了上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考上了南中，太装逼了。
“一句话你都念叨一个小时了。”魏梓清很无奈，“怪不得今天那么热，怨气都到你这了，鬼都冷不过你。”
“而且我本来就比你帅。”魏梓清在路边店铺的玻璃上照了照。
许熙晨站在他身边也看着玻璃里的影子，总结了一句：“没我帅。”
魏梓清没理他，指了家店，“吃那个吧，再逛会我得中暑了。”
“鸭血粉丝啊。”笔哥眯着眼瞅了瞅，“也行。”
两人还没进去，笔哥就隔着透明的帘子看见了背对着他们阮阮。他没认出来是谁，但只要是个女生，就能唤醒他的装逼之魂。
他挺直了背，撩了撩头发，一掀帘子，说了句：“老板，两碗鸭血粉丝，在这吃。”
要不是在鸭血粉丝店里，不知道的听了他的语气能以为他来采购黄金了。
阮阮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可能是上午隔壁连的哪个男生，她没在意，往嘴里填了块鸭血。
老板应了一声，转身去后厨准备了。
魏梓清站在许熙晨身后，看着女生的背影，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阮阮。”
她听见回头才发现刚刚说话的是笔哥，之前在花径拉着魏梓清打球的那个人。
阮阮的视线绕过他，朝魏梓清笑笑。
许熙晨才认出来是阮阮，他撇了撇嘴，没意思。
没他帅的那个男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两人坐到阮阮对面，魏梓清看见她的碗已经快见底了。
“你们休息的挺早。”魏梓清盯着她有些泛红的脸。
“嗯，我们教官挺不错的。”阮阮回了一句，觉得现在这种场面有点奇妙。
“你在几连？”魏梓清问。
“四连。”阮阮有点尴尬，因为她感觉笔哥一直在盯着她吃饭，她回问了一句，“你……你们呢？”
笔哥见有了话头，立马接了过来：“五连，就在你隔壁吗！”
他又转头用胳膊肘捣了捣魏梓清：“真巧，你说是不是。”
魏梓清啧了一声，点了点头。
阮阮把最后两口粉丝吃完了，擦了擦嘴，仰头喝了口水，有些尴尬地坐着。
老板已经把粉丝端上来了，对面两个男生正吃得热火朝天。
阮阮看了下表，还有十来分钟就集合了，她冲他们笑笑：“我们教官要求提前到，我得先走了。”
许熙晨从粉条里抬起头冲她点了点头，魏梓清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站起身付了钱，转头看见阮阮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放着个军训帽，这姑娘挺粗心的啊。
笔哥匆匆扒着碗喝了口汤，吃得着急：“哎哟，快晚了。”
快晚了还不舍得放手。
“你先去，我没吃饱呢。”他跟没吃过饭一样嗦着粉条，“教官要问，你就说我上厕所了。”
魏梓清叹了口气：“那我先去了，你快点。”
许熙晨“嗯嗯嗯”的点头。
魏梓清没多久就跑到了操场，每个连旗后就零零散散地站着十几个人。
他看见阮阮站着拿手挡着太阳，皱着眉头，估计是发现帽子没了，正着急呢。
“上战场了不戴头盔？”他的嗓音带着笑意，拿上午教官训人的话打趣阮阮。
“啊……”阮阮愣了一下，看见魏梓清带着帽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落在店里了。
还好没丢，阮阮松了一口气。
她笑了笑：“魏教官教训的是。”
说完又朝他伸手，“谢谢。”
这两个字刚出口，阮阮就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天少年站在图书馆里，让她以后别老说谢谢。
她当时还想着这个以后是多远的以后，没想到以后的还挺快。
这会子两人都站着，阮阮才发现魏梓清也长高了不少，他的影子笼罩着她，把太阳遮了个严实。
不仅高了，还壮了一点，整个人挺拔精瘦，阮阮稍稍抬起头比了比，只到他鼻子跟。
阮阮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长得比她还快，吃的什么牌子的饲料。
一会子功夫身边都站满了人，闹哄哄地说着话，魏梓清微微低头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嘴唇刚好擦过阮阮的发丝，他愣了一下。
阮阮感觉头上被什么碰了一下，她抬手抚了抚头发，听见魏梓清匆匆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不停脚地往操场那头走。
她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把帽子戴上了。
集合完毕后领导总结了一下早上训练的结果，表扬了几个刻苦训练的连，然后一挥手，让各个连自己带着练了。
军训的内容就是站军姿、齐步走、向左向右向后转……不复杂，但是一直重复下来很容易让人疲劳。
这会子真的热了，阮阮他们连的教官还不错，练了一会就让她们原地休息了。
“我们这还好。”阮阮听见李教官跟隔壁三连的教官说话。
“唉，还没训呢我这边就倒了两个。”三连教官直摇头。
“看那几个男生连，倒了也得爬起来练。”李教官朝烈日底下的几个方队指了指。
几个男生连的教官跟较劲一样，你站十分钟军姿？那好，我站十五分钟。你竟然站阴凉地？太虚了，我站太阳底下。谁也不让谁，我就是要比你牛逼。
教官们跟比赛似的，受累的是新兵蛋子们。
阮阮看着他们皱着的眉头，仿佛已经听见了无数哀嚎。
她喝了口水，眯着眼找五连，就站在太阳底下，教官正凶巴巴地纠正一个男生的动作。
魏梓清站在后面位置，立得笔挺，姿势很标准。
帽沿阻隔了阳光，在他的半张脸上洒下阴影，另半张脸在阳光下，显得轮廓清晰立体，像是世界上最好的雕刻家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她盯着看了会觉得脸有点热，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把脸，没想到男生连宣布解散休息了，没一会功夫身边就都是男生，挤着闹着，带着一身的热气往厕所跑。
她只好放弃了，坐在队伍里，抿着嘴盯着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所有人都在往一个地方跑的感觉，尽管那个地方是厕所，还是让阮阮激动了一下。当你安静地坐着，看着一群年轻的人脸上带着笑热烈地奔跑，你也会有忍不住站起来加入他们的冲动。
李教官喊着让她们集合准备训练了，阮阮把杯子放到一边，一抬头就看见了魏梓清。
很神奇，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对上了。许熙晨正在他旁边说着什么，魏梓清唇边带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早上那点兴奋劲早就被训没了，阮阮洗完了澡瘫在床上，叹了口气，真累啊。
她给宋琪发了条信息，那边没回，不过八点来钟，应该在忙什么事。
刚刚洗澡的时候照镜子，阮阮发现她脖子跟竟然晒分层了，没被衣服盖着的地方泛着红。她想起来今天向左转的时候看见站她左边的女生脖子后边很白，她盯着看了好几眼，到下午等她再看的时候，那姑娘的脖子也被晒红了。
她把头发拢起来涂了个药膏，打算明天扎低马尾。
宋琪的视频打过来时，她正研究怎么扎能挡太阳又不闷脖子。
“你看看。”她把脖子亮出来，指了指晒红的地方。
“我去。”宋琪细细瞅着，“太阳这么毒，要不你直接装病请假得了。”
阮阮笑了笑，想起了上午校长演讲里的一句话：“掉皮掉肉不掉队。”
宋琪在那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阮阮刚想问她水土还服不服，老妈就敲着门喊她。
“跟谁打电话呢？”老妈端了碗切成小块的西瓜递给她。
“宋琪。”她把屏幕亮给她看，宋琪还嘴甜的打了声招呼。
老妈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是不是以为你谈恋爱呢。”宋琪跟做贼一样压着声音。
“应该吧。”阮阮塞了块西瓜到嘴里，今天老感觉喉咙干，冰凉清甜的西瓜汁顺着嗓子流下去时，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要谈肯定也是我先谈，你平时都板着一张脸，跟对男人不感兴趣一样。”宋琪说。
“啧。”阮阮有些无奈，“你谈你谈，等你换了八十一个男人我再谈。”
“难度有点大，我努努力让你早点谈上恋爱。”宋琪听她这话乐了好一会，挤眉弄眼地又问，“南中有没有帅的。”
“啊……”阮阮想说没有，但魏梓清毕竟就挺帅的。
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