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虞儿拿了桌上的荔枝剥了起来不想接话,要是再说什么裴恒就能把自己老底揭翻,比如看守琵琶的人武功那般厉害,她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要告诉裴恒她用毒颇为厉害,弄晕那人很是简单。
裴恒也话锋一转说,“不过你算是惹了个不好惹的人。”
虞儿挑起桃花眼看向他:怎么说?
裴恒似是嫌屋内脂粉味太重,走到窗边看着湖面说道“张及此人是个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性格,那日婉卿找完你后不仅她失踪了一段时间而且琵琶也被毁了,这两点足以让他怀疑你。”
虞儿嘴里感受着荔枝清甜的口感,心里忽生一计,桃花眼里瞬间充满盈盈泪水,声音柔弱地让人生怜,“侯爷,虞儿好心救人没成想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难不成虞儿真要命绝京城了吗?”
说完站了起来走向裴恒,“还请侯爷救救虞儿。”
裴恒忽而一笑,“虞儿,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了活菩萨?”
“侯爷不是吗?”虞儿纤长的睫毛轻颤,上面晶莹的泪滴落了下来,眼皮微垂像是等着什么判决一般。
裴恒低头看向虞儿,一袭百花曳地裙衬得她无比娇俏,一个知道自己貌美且懂得利用的女子是十分危险的,正如眼前的女子,似乎每次见他都想着勾引他,“不是。”
虞儿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且不说婉卿这件事裴恒恐怕还需要她,她这么一个娇软美人因为正义陷入危险,得罪的是他的对头,一般男子不都要逞个英雄?然后抱着美人好声安慰。
“本以为昨日侯爷没推开虞儿,是因为侯爷也对我有意所以求侯爷救虞儿,没想到侯爷竟是占了便宜不负责的登徒子。”做状瞪了裴恒一眼。
提起这事,裴恒眯起他的瑞凤眼,“你”
“怎么?侯爷要怪罪我主动不成?你中毒的时候还主动来着呢!我可曾说过什么?搁到普通女子身上,你可是得娶了她的。”虞儿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裴恒被噎住了,气急道,“行,咱两扯平。”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背影都透露着主人的气闷。
虞儿见此场景“噗嗤”一笑,心里说了三个字:裴娇娇。
离京城三十公里的卫所今日傍晚迎来了为贵客——掌印太监张及。
张及如今可以说得上是如日中天,掌管着东厂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起先东厂抓人交到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审理,但现在已经完全脱离锦衣卫了,甚至有平起平坐的势头。
东厂在张及的管理下可以说是臭名昭著,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冤假错案随手就给你扣下了。
所以说卫所里面的官员再怎么不喜这位宦官,再怎么有文人气节,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掌印大人,里面的热水已经备好,您进去洗洗风尘,下官帮你放好马匹。”说完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
“好,好,好,路上有你们这样的可心人才让老奴更好的为圣上办事。”张及的老脸笑出一堆褶子,若是仅看面相恐怕还以为他是个和善老人。
进了卫所,张及收到了密信说齐王府宴请那日发生的事情,看到琵琶毁了、婉卿死了、这些教坊司的女子还想着告密,怒不可揭,使劲拍了拍桌子。
这件事依然过去半个月了,阴差阳错下今日才看到信,张及也不收拾了叫上人马就要回京城。
裴恒得知张及快回来了,就想着赶紧把婉卿的尸体挪到锦衣卫验尸,便差人赶紧去办。
等验完已经后半夜了,裴恒坐在衙门的大堂中等结果喝着茶水提神,就见仵作进来了,“禀指挥使,此女心口处应为匕首所伤,验尸结果和顺天府一样,并无不妥之处。”
“尸体中可隐藏着什么消息之类的?”裴恒说道。
“没有,连伤痕都没有,内里解剖后也没有情况。”仵作答道。
“把那女子的衣物换了,拿过来。”若不在尸体上就应该在衣物上。
等东西拿来后,裴恒观察到她的鞋子沾上了黑褐色泥土,这种泥土只有西城门有,但齐王府到西城门的路有很多条,范围太大。
衣服是纱织面料和虞儿那天穿的一样,藏下东西不太可能。
但婉卿要是想让顺天府查出来必然不会藏得太隐秘,所以到底是什么呢?她趁着张及离开京城揭发,肯定也会考虑到要在张及回京前让顺天府拿到线索。
裴恒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发钗,想到虞儿那天戴的和这不一样,“来人,查查婉卿在齐王府宴会上戴的发饰,以及京城内所有卖发饰的店铺,记得动作小心些别让人给跟踪了。”
这件事得等到明日了,裴恒下完命令便去休息了,但作为一个不了解京城中卖发簪的店铺有多少的裴恒拿到消息时已经四天以后了。
“禀指挥使,那日宴会上婉卿戴的发饰是教坊司统一发放的,并不是此物。但京中卖此种发簪的店铺有两百一十二家,此物极为普通,买的人也有很多。”
裴恒听完皱了皱眉,“那从齐王府到西城门路线上的店铺有多少家?”
“九十多家。”
裴恒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婉卿作为女子肯定对这些发簪如数家珍,为何会选范围如此之大的发饰作为线索?
这几日裴恒还查了那名说他和张及是一伙的官员,此人早就投靠了张及,那句话应该不是无意之举,也就意味着他提前知道了教坊司女子的计划。
于是裴恒派人调查那几位女子里是不是早有人成了内鬼,结果一无所获,她们没有动机那样做。
这件事就进入了死胡同,张及前两日要回了婉卿的尸体,裴恒派人盯着他看看他能不能发现什么。
而虞儿这几天倒是格外悠闲,将丁山把剩下的毒药都卖给了老虔婆的事传回毒谷便撒手不管了,每日吃着瓜果读着游记,累了还有侍女帮忙按摩,导致虞儿快乐地无法自拔。
只是近几日老有人来刺杀她,猜测是张及派来的,虽说都被裴府的暗卫挡住了,但想了想此事确实有隐患得尽早解决。
加上算算时间也该见见裴恒了,再不见面的话上一次的刺激他怕是都要忘记是什么感觉了,想了半天才从享受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去到锦衣卫衙门。
裴恒带着人正要出去就见到了虞儿从裴府马车上下来,“你来衙门有何事?”几日不见,她看起来好像变得有些慵懒。
“我要报案。”虞儿不像往常一般说话娇娇软软的,目光也变得清冷。
裴恒心中竟有些不适应她如此情态,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案子?”
“掌印太监张及买凶刺杀民女。”虞儿继续一本正经,“这是证据。”掏出那日被追杀时朝她扔来的暗器。
裴恒接过查看一番后,“你何时出的府?”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这副暗器是东厂里的人使用的工具,职位在千户以上,她还真是不要命,都跟她说了张及不会饶过她,竟然还出府。
虞儿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视线随意放在他的绣春刀和飞鱼服上,“想出府的时候。”
裴恒见她这样,也跟着平静下来,幽深的眼神盯着虞儿,“锦衣卫接了这案子,不过你作为报案人员,锦衣卫有责任保护你,以后你要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她在婉卿的案子里还有用,不能死,由不得她胡闹。
虞儿心底里勾起微笑,面上装作不耐烦,“知道了。”
裴恒深吸一口气,面上还是一片冰冷,“走吧,我们正要查案。”
案子缘于前段时间的春闱,有学子举报这届的状元有作弊的嫌疑,而这名状元是前首辅徐览的儿子,徐览被圣上罢免首辅后又起复为江南巡抚,和现任首辅蔡卓私交颇好,好死不死蔡卓是这届科举的主考官,而徐览的儿子还在考完后和同窗喝酒说他必是这届的状元。
圣上听闻此事,便让锦衣卫好好地查,关乎科举的公平圣上十分在意,今日蔡卓就被强制休沐了。
裴恒一众人先去了蔡府,蔡卓身着一身便衣早已在厅内等候,见锦衣卫来了后站起来作揖,“裴指挥使。”
蔡卓面容清瘦,颧骨突出,气质偏儒雅看着很是清傲。
“蔡首辅。”裴恒也作揖。
二人礼仪都是一板一眼,让人挑不出错来,虞儿跟着后面的锦衣卫一同作礼,直起腰来后就见蔡卓看向她,满脸不满“你们锦衣卫何时有女子任职?”
“此女是一个案件的重要证人,无可奉告,请首辅见谅。”裴恒说道。
蔡卓挑了挑眉便不再提,“裴指挥使,这是我和徐守礼交往的信件,还请查看。”
裴恒动了两下手指,示意锦衣卫上前拿信件,对着蔡卓说道,“裴某还想查看蔡首辅家中的人员,现下方便吗?”
蔡卓点头,“当然。”
随后招来管家,“把府里人丁的册子拿来。”
裴恒补充道,“家中女眷和孩子的册子以及和蔡府往来人员的记录还请都拿上来。”
蔡卓皱了皱眉看向裴恒,就见他目光分毫不让,心里叹了口气,“拿上来吧!”尽早还他个清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