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府内斗
天刚微亮,丫鬟低着头走至桌前端走吃剩的汤水,换上瓜果糕点解腻。
白无绛坐在沈靖奂对面,端着个懒散姿势,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又继续吃起茶糕了。
朱隐走上来躬身道:“禀家主,昨夜莫家遭难,莫家主及莫盛遇难身亡。”
白无绛挑了挑眉,将剩余的茶糕整个放入口中。
沈靖奂挥了挥手让朱隐退下后对白无绛道:“是你杀的吗?”
“不是。”白无绛喝了口茶送下略干的茶糕道。
“好。”
沈靖奂未多说什么,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这时白无绛看见众多护卫抬着一箱箱兵器从敞开的门口经过。
沈靖奂见白无绛一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道:“莫乱想,与你无关。”
白无绛只悠悠点了下头,又夹了个苹果块丢进茶杯里。
这时一人走进来对沈靖奂抱拳行礼道:“禀家主,私铸兵器已全部找出。”
那人禀报完就立刻垂头退下。
白无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打了个哈欠,靠到了软枕上,他今早醒得太早,现在还是很困。
今早天还未亮时,沈府灯火通明,白无绛被来往的火把照醒。
白无绛最初是觉得沈靖奂去宫里禀报嵇家的事后,宫里偏向嵇家于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抄沈府了。
后来白无绛看见来邀请他一起吃早点的沈靖奂,才确认事情不是这样。
但沈靖奂也一直没说发生了何事。
直到现在早点已吃完,白无绛见窗外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方才确认了个七七八八。
待报告的人退出门,白无绛道:“奸细查出来了?”
沈靖奂望了眼白无绛。
白无绛:“除了我之外的。”
“我知道,查出来了。”
这时又有一人上前报告道:“已将叛军剿灭,贼将仍在顽强抵抗。”
“好。”沈靖奂起身拍了拍皱起的衣服,转进里屋拿起剑架上的渡封剑,就要跟着那人出去。
临了,他望向桌前的白无绛,没有多说什么,便持剑跨出门槛走了。
还能说什么,结界被我破了,灵力被我撤了,他还有什么手段能限制我行动的?
白无绛想道。
白无绛因实在太困,亦起身离开了沈靖奂的院子,想要回去继续睡觉。
嵇家的最后一个阵眼因有八合阵能利用,他倒是不急着去布。现在他要做的不过是保持身份不暴露一直到天中节,在沈府里呆着对他反而最好。
沈靖奂给他安排的春风轩比较偏僻,离这比较远,为了更快回到,白无绛径直穿过僻静荒芜的园子。
园内碎石满地,野草丛生,在清晨的阴天下格外冷清。
白无绛感到有几人向他走来,他未作理会,继续踩着碎石往前。
突然有几个身着沈府家丁服饰的人走到他面前拦下他。
“宫中有贵人邀请先生入宫。”为首那人道。
“何人?”白无绛扫了眼这几人道。
这几人身上都有灵力痕迹,显然是修炼过的。沈府自上次刺客后,防卫极严,按这几人的水平,应该很难闯得进来,这几人应该就是沈府之人。
家丁十分骄傲地昂首回道:“太厂公有请。”
白无绛许久未作声,良久,声音有些微颤道:“谁?”
“内行厂刘厂公。”家丁回得甚是得意,向天拱手道。
内行厂厂公刘翳是延天最有权势的人,厂公所说言语在延天的效用便相当于圣旨。
正当他以为面前的这个卑贱的娈宠被内行厂厂公五字吓到时,他却感到喉头一凉,往后倒了下去。
剩余的家丁见这突然掉到地上的头颅,皆是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又互相看了一眼,拔出长刀一起往白无绛砍去。
在草丛中隐藏的其余家丁见状也跃了出来拔出长刀砍向白无绛。
白无绛却一直没有抬头,右手成掌向下一按,一道凛风便冲天而上,一个幽蓝的山形阵法在脚下瞬间成型,未等家丁反应过来,数道箭矢霎时飞出。
只刹那间,几十号家丁就在这一击下全部倒地,鲜血顷刻喷涌而出。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再看白无绛,此刻他哪还有半分平日春风和煦样,白衣被一道道鲜血染红,手上还泛着阴森幽光,肩膀细细颤抖着。阴凉的日光下,那张脸低垂,看不清神情。
过了许久,白无绛眼神逐渐清明过来,望着满地尸体皱起了眉。
他又没控制住自己,在这关键时刻,他不应该在沈府动用这么强的阵法。
白无绛散出精神力确保四周没有活人,从袖中拿出上次在沈靖奂那拿的还没用完的化骨水,挨个倒在了飞得到处都是的断肢残骸上。
等这些残肢全化成水融到了土里,白无绛脸色仍是煞白地继续走上回去睡觉的路。
……
沈府的另一边。
感受到手下的殒命,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怒而踢向桌脚。
“废物!连一个男宠都对付不了!非要我亲自出手。”斗篷男子骂道。
“一个男宠?哈哈哈哈……”朱隐森森地边笑边走进屋里,红衣摇曳。
“你什么意思?”斗篷男子抬头咬牙问道。
“听不懂?”朱隐玩味道,“我笑你太弱,十个你都对付不了他,还亲自出手,笑掉牙了。”
斗篷男子冷哼一声,一剑朝朱隐刺去。
烛光一晃,朱隐往左偏了偏,避开剑。
“从你我联手开始,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让野心超过你这。”朱隐不知如何闪到了斗篷男子身边,细长苍白的食指点着斗篷下的额头冷笑道。
“他究竟是谁?”斗篷男子被朱隐极快的身法惊得不敢轻易动弹道。
“白无绛。”
斗篷男子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涔云广丹的鸟不宿亭主?”
朱隐将手收回,望着他轻蔑地点了点头。
“你如何确定?”斗篷男子道。
“他的那副清高的样子化作灰我都认得。”朱隐冷笑道,“太厂公的旨意不好抗啊。”
斗篷男子恍神道:“皋瀛这么一个人到了应天府……不好!要出大事!我要去面圣。”
“不不不。”朱隐伸手拦下了往外跑的斗篷男子,“你不是想当家主吗?到时延天大乱,沈靖奂必有通敌重罪,你不仅能夺得家主位,还能趁势合并其它势力。”
“这对你有什么利?”斗篷男子骇然道。
朱隐扑哧笑了出来:“我?哈哈哈哈……”
满屋烛光黑了一下,再亮起时,那抹红已消失不见,唯留凉凉的笑声回荡。
斗篷男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春风轩内,过浓的安神香熏得满屋皆是浓浓白烟,一人身着月白长袍蜷缩在床上细细地发抖,床下散乱的白袍上全是血迹。
突然,一阵爆炸声传来,那人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浑身冷汗淋漓。
白无绛此刻脑海中全是老太监那副布满皱纹而又笑得扭曲的脸。
他手有些微颤地倒了杯茶喝,披上披风便走了出去。
白无绛寻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过去,见沈靖奂同另一人正御剑在府邸上空打得难解难分。
那人指戴翡翠戒指,正是沈靖奂的兄长沈靖元。
只见二人长剑相交,蹦出刺眼的火花,又刷得一声,二人御剑急速相背飞开,同时两股灵力在空中相撞,又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一时亮得双眼无法睁开。
底下的府中众人见这恐怖阵仗,皆躲得老远,缩到了一旁。
空中沈氏二人在一击后,又迅速御剑转回,在云端撕开两道凌厉的裂痕,劈剑撞到一起。
一时间二人相持不下。
突然,沈靖元握剑一转,长剑一分为二,单剑竟变成一把双剑,朝沈靖奂夹击而去。
沈靖奂一个翻身后退,同时将剑悬于空中,一声大喝,万柄虚剑从空中落下朝沈靖元击去。
俨然是沈靖奂的杀招——万剑式。
世上能破此招者屈指可数。
眼见沈靖元要被万柄长剑刺成筛子,沈靖奂迅速抬手将剑势止住,万柄长剑便在沈靖元头顶半尺不到处悬着。
沈靖元本已闭眼受死,见此情景,不由愤然弃剑大喊:“老子输了,输的不是你,是家主的位置罢了。”
沈靖奂收剑道:“我自认未曾亏待兄长。”
沈靖元:“难保老子将来不是你的眼中钉。”
沈靖奂:“何意?”
沈靖元仰天大笑道:“沈氏吾辈本几十号人,因尔今只剩三人,尔之手段,老子望尘莫及。”
因这句话,白无绛注意到沈靖奂的脸色明显差了下来。
沈靖奂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下人押沈靖元入牢。
接着沈靖奂落到白无绛身边,心事重重勉强做出笑脸道:“晚饭好了。”
白无绛这才注意到天色又昏了下来。
白无绛随一言不发的沈靖奂又进了今早刚离开的他的院落。
待侍从上完饭菜,白无绛觉得沈靖奂此刻的状态有些怪异。
只见沈靖奂只顾着饮酒,一杯喝完又倒满另一杯。
不一会,那把一整坛酒都喝完的人突然道:“留下同我说会话?”
白无绛愣愣地看着面前酗酒的人,只说了句好。
白无绛自幼便没有亲人,理解不了沈靖奂现在是什么感受。
见沈靖奂又开了一坛酒,白无绛问道:“他便是你沈府的奸细?”
沈靖奂灌酒道:“是的,在今晨他正在集结兵马准备逼我退位,那些刺杀我的刺客也是他安排的。”
白无绛又道:“他知道你这么详细的行程?”
这个奸细知道他们要去查薛家家丁,知道要去嵇家账房,甚至连他们要去湖心亭都知道。
白无绛不觉得沈靖奂同他的兄长感情有这么深厚。
沈靖奂不说话,只给白无绛也倒了杯酒道:“你也喝些。”
白无绛有些莫名,将酒杯接过喝了。
见沈靖奂这般伤感模样,白无绛想起沈靖元说的那句“吾辈因尔今只剩三人”,他甚不是滋味地道:“抱歉。”若非自己当初那一剑,沈靖奂心里也不会多背几个弑兄债。
沈靖奂睁着带有醉意的眼道:“抱歉什么?”
这时,一人敲门走进道:“家主,言家派人来传话说明日言家夫人要上门来商议议亲之事。”
沈靖奂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整得有些僵硬,抬眼去看白无绛,却见白无绛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喝了些酒便拿起筷子吃菜了。
白无绛见沈靖奂表情怪异地看着他,以为沈小孩想让自己对他的议亲做出评论,于是放下筷子道:“你要同言家姑娘议亲了?”
沈靖奂愣了愣道:“何出此言?”
“上次在湖边言家姑娘都给你送荷包了,我觉得她挺好的,祝你们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