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潜入嵇家
查完案回来后，沈靖奂便一直在调查沈府兵器外泄一事。
他觉得沈府内定有内鬼。
而白无绛甚少回到春风轩，他不想再回到这个困了他许久的屋子。春风轩结界被白无绛破了后，白无绛就肆无忌惮地披着人皮面具在沈府乱逛。
实际是寻不同的树睡觉。偶尔遇到羽涅，他也顾及沈靖奂在他身上留的监视作用的灵力，只同羽涅摆了摆手，便大眼瞪小眼地干瞪着。
他得要寻个法子悄无声息地潜进嵇府，用跟着沈靖奂的身份进嵇府是最妥当的，所以白无绛觉得在这之前他还是把沈靖奂的灵力留着比较好，否则沈靖奂对他的疑心又会加重。再者嵇家在拐卖案上有重大嫌疑，白无绛觉得沈靖奂大概是不会再护着嵇家了。
转眼到了嵇家宴席之日，白无绛也不管沈靖奂怎么想，就戴着改进过的人皮面具走到出府赴宴的沈靖奂一旁。
沈靖奂见白无绛出现，似是预料到了般只望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突然沈靖奂又望向白无绛，神情中带着些疑惑。
“你往脸上抹了什么？”沈靖奂道。
只见白无绛原本白皙的脸变得发黄干燥，眼下两圈深深的黑眼圈。
“一些易容术。”白无绛面无表情答道。
沈靖奂又深深地望了眼，然后开怀大笑起来。
白无绛依旧面无表情地跨过府门往前走。
沈靖奂笑完后正色拿出一瓶瓷瓶递给白无绛。
白无绛见了这熟悉的瓷瓶一眼，脸色阴沉下去。
软骨散。
他知道如果他去嵇家，沈靖奂定会让他吃软骨散。
但看到这瓷瓶，回忆起某些不好的记忆，白无绛仍是感觉很不好。
白无绛接过瓷瓶没有犹豫地将软骨散倒了吃了。
没力着没力着，就习惯了？
二人在三个仆从的跟随下走到了嵇府。
这次朱隐没有跟着，他被沈靖奂派去查兵器一事。
在软骨散的药力下，白无绛走得越发累了起来。
嵇府门前此刻车马盈门，有众多人走来同沈靖奂寒暄，那些人寒暄之余皆不约而同地望了眼白无绛，然后或失望或玩味地离开了。
上次嵇家老祖的寿宴沈靖奂缺了席，所以这次沈靖奂补上了寿礼。
只见一直跟着沈白二人的小厮将抬着的礼盒放到了府门侧，站在门口的柳伯则朗声报着礼品的名字数量，迎沈靖奂进去。
柳伯见到了白无绛，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沈家主到嵇家带走男宠的这件风流韵事，已在应天府传得沸沸扬扬，传到现在，已有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
这些事情白无绛是知道的，每次偶尔间听见他都想问问这些人族传播者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们都能这么信以为真地津津乐道？
现在周围的人虽然多，但都顾及着嵇家和沈家的颜面，没有大声议论。
白无绛跟在沈靖奂身后进到了宴席处。
宴席被分了几席，按身份性别年龄等将宾客细细分开。
沈靖奂则被引到了家主一席，沈靖奂落座后，白无绛立于沈靖奂身后。
宴席被安排在了三掌宽的溪流前，溪流环绕一圈，宾客分坐于溪流两侧，取曲水流觞之意。
丝竹管弦之声萦绕在棵棵梧桐树间，春日下的树荫溪水，令众人甚是舒适。
溪岸更有阵法维持白雾散出，白雾中带有着极讲究的香味，显得此地朦胧缥缈，宛如仙境。
众人享受之余，更是感叹嵇家之豪奢。
这时宴席前高起的石台上被人抬上几个雕琢华丽的金架子，架子上有几道滑道和几个钩子，众人皆往石台上望过去，不知嵇家此番要做什么。
白无绛见到这个架子，浑身却是紧绷了起来。
沈靖奂感到白无绛的异样，将一串葡萄递给了白无绛。
白无绛则拿过葡萄靠吃葡萄来隐藏他那双布满恐惧与憎恨之色的眼睛。
只见这时几人抱着银毛猫走上石台。
眼尖的此刻已惊呼道：“银背玉足猫，全天下都没有几只，嵇家竟一下拿出了七只。”
“银背玉足猫？一只猫有何特别，吃了它能涨修为？”另一人问道。
“那倒不能，不过是数量稀少，价格昂贵，有身份地位之人都以拥有一只这样的灵宠来展现自己的财力。”
众人的惊呼声又突然如波浪般传来。
白无绛抬眼望去，果见嵇府下人将猫挂在了架子上，细长金色滑道被插到了银毛猫的四肢，血从滑道上倾注而下，而猫则痛苦地扭动身体，宛如在跳舞。
一排丫鬟拿着酒杯依次到滑道下接过血液，将血液呈到众宾客面前。
沈靖奂望着面前被呈上的殷红酒杯，皱了皱眉没有动。
一中年男子走上石台，众人认出他便是嵇家家主。
嵇家家主朗声笑道：“这是鄙人献给各位的一点心意，还请各位畅饮，不必客气。”
众人端着酒杯许久未下口，这一杯便抵过寻常人家两年支出啊。嵇家这是多有财力，天价的银背玉足猫就这么放血喝了。
仍有不少人将猫血或一饮而尽，或细细品尝地喝了。
众人见此，也纷纷喝了猫血。
沈靖奂则面色不善地依旧没动。
白无绛脸色亦是格外阴沉，只得紧绷着故作轻松地拿了一串新葡萄吃。
一人突然高声道：“要说喝血，这天底下的血就没有不死树的血珍贵。阿不，这天下灵物，就都比不上不死树。据说就一滴血，便有国君愿倾一国之力换来。垂死之人，喝上一口不死树的血就能捡回条命来，吃上一口不死树的肉，便能半步成仙，长生不老。”
“说得好像你喝过一样，再怎么宝贵，不也灭绝了，再提还有什么用。”另一人道。
“我这也是悔恨没能早生个三百年，若早生三百年，我或许也能分一杯羹。”
这时嵇家家主笑道：“这位兄台好眼力，这金架名叫长生架，便是三百年前先人用以赏不死树之血所用，现在长生架上或许仍有不死树之血的残留。”
听见这句话，没有举杯的宾客皆将杯中的鲜血一饮而尽了。
除了沈靖奂。
沈靖奂转头去看白无绛神情，却见白无绛只垂眼专注于手上的葡萄串，呈葡萄的琉璃在阳光下折射的光把白无绛的脸染得很是斑驳。
但沈靖奂还是能通过他布在白无绛身上的灵力探出，白无绛此刻心情波动很大。
这时坐在沈靖奂一旁的莫古舔了舔嘴上血迹，对斜对岸的少年人招了招手，那少年人便绕过溪流走了过来。
莫古对沈靖奂介绍道：“这是老夫犬子莫盛。”又对莫盛道，“快拜见沈家主。”
莫盛朝沈靖奂行礼道：“拜见沈家主。”
沈靖奂对莫盛回了一礼。
莫古又突然道：“沈老弟。”
沈靖奂疑惑回道：“沈兄。”
莫古：“你我既以兄弟相称，那么犬子便也算得沈老弟的侄子了。”
在场人听见都知道这是莫古想要拉拢沈靖奂，给自己后代铺路。沈靖奂手握延天一半以上兵权，可以说延天财势在嵇家，而兵势则在沈家了。
白无绛望了眼莫盛，见莫盛同莫古一样都是肥头大耳模样，只是莫盛身上还多了股浮夸。
沈靖奂不置一言，只客气地笑了笑。
这时一人坐到沈靖奂对岸，那人一身黛蓝华袍，少年人身形，甚有仪态。
白无绛望去，见是嵇山月，一时有些尴尬，而这时嵇山月也望见了白无绛，两人四目相对，都僵住了。
白无绛别开了眼，又拿了一串新葡萄。
只听莫古道：“盛儿，还不快拜见叔父。”
莫盛便拜倒在地，给沈靖奂行了拜礼：“莫盛拜见叔父。”
而沈靖奂没有避开，他将莫盛扶起道：“贤侄不用行这般大礼。”
沈靖奂可能也想拉拢莫家的势力。
白无绛想道。
莫盛回到座位上后，莫古又想同沈靖奂拉近关系，从溪流里捞出一碟珍馐放到沈靖奂面前道：“沈家主身后这位便是最近应天府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家主新宠？五官虽算标致却算不得绝色，沈家主若好这口，老夫那有很多绝色侍童，就赠给沈家主了。”
白无绛平静地吃着葡萄。
只听沈靖奂道：“他不是我新宠，在下也不需要侍童，多谢莫家主好意。”
宴席上的其它人听见沈靖奂和莫古的对话，皆侧耳细听，眼中有兴奋之色。
却不知为何莫古理解地有些偏差道：“这延天律法规定不许纳男子为妻妾，沈家主玩玩就算了，不要当真。”
沈靖奂笑笑：“他只是我府里的幕僚。”
莫古喝了口猫血堆笑：“好，幕僚幕僚。”
听到这，众人神情皆是意味深长。全应天府都知道，这绿章是沈靖奂的男宠，并且是专宠的一个，可这君子就是要面子不承认。
白无绛则十分后悔上次刺杀莫古的任务失败。
一书童打扮的人从白无绛身后绕过，到沈靖奂面前行礼道：“沈家主，我们家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