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白无绛不见了
同山主禀报完这次的和谈，穆无垠担心白无绛，便踩着传送阵匆匆赶到鸟不宿亭去了。
怎料刚出阵，却见白无绛的小徒弟奶声奶气地跑上来问他要自己的师父。
穆无垠大喊“不好！”，生怕白无绛被山里的蛇吞去了，连忙满山找了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只蝙蝠从穆无垠头顶上飞过。穆无垠顶着满头蚊子，运着轻功，地毯式地在偌大的山里找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不见白无绛的身影。
夜里的山更是危险，不提毒虫猛兽，光是漆黑下的险峻山势，便能取人姓名。穆无垠只得气喘吁吁地踩上传送阵去寻山主。
这传送阵是由白无绛所做，将分隔千里的七亭同主殿连在了一起。从前白无绛从鸟不宿亭到他的天南星亭，不走上十天到不了，所以每次都只能让他御上半个时辰的剑去找白无绛。白无绛嫌太过麻烦，就耗了山中本就不富裕的灵石，用了半年，用传送阵将涔云广丹的几座相隔千里的山都连上了。虽然耗费了大量财力，但这些传送阵却造福了皋瀛国的千万人，不只他们涔云广丹山的弟子，就连皋瀛国的其它百姓们也时常使用这些传送阵。
利用传送阵收一些过路费，也使涔云广丹赚得了不少灵石。
当然，有些传送阵的出口是不对外开放的，比如现在穆无垠的目的地广丹殿。
广丹殿是涔云广丹山的主殿，平常只有七大亭主、长老、同他们的内门弟子能进入，不寻常的时候，如七亭会审时，才能对外开放，但七亭会审的目的是为了审判重大罪行，一开就意味着涔云广丹发生了大事，一般广丹山的人们都不想看七亭会审展开。于是人们遥遥地看着广丹殿，除了感觉庄严神秘外，更感觉有丝不详。
穆无垠出了传送阵走进广丹殿，向山主禀告白无绛失踪一事。
山主一听白无绛不见了，也急了，扯白胡子道：“遭殃遭殃，给他师父知道我把他宝贝徒弟搞不见了，又要同我打起来了。”
穆无垠望着山主脚上的草鞋疯狂摩擦地板，焦急的同时，也感到有些滑稽好笑，逐渐放下心来。
这时一长老神色怪异地走进殿来。
“快说快说，说完帮我去找下无绛。”山主拿起木杖对进来的长老嚷道，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白亭主到千层塔的禁闭室去了。”长老神色迷惑道，“不是山主让他去的？进了有一个时辰了，一直没出来过。我正疑惑着，所以来问问山主。”
二人听了都神色震惊又怪异。
“捅了这么大个娄子，关关禁闭就算了？”山主惊异道。
“他还受着伤。”穆无垠彻底松了口气道。
“诶呦，给他师父知道了又要以为是我关的他。走走走，去禁闭室。”
两人急忙跟着长老到禁闭室去了。
到禁闭室外，见那朱纱白袍人趴在石榻上一副熟睡模样，穆无垠又气又笑：“我在外找他找得焦头烂额，他倒跑到这禁闭来了。”
“禁闭就算了，他这就换了个地睡觉，还不如回去睡去。”山主心里的石头落下，补充道。
“快醒来了，回去睡去，山主说不罚你。”
穆无垠见白无绛依旧没动静，又对白无绛喊道。
白无绛却依旧没动，穆无垠没好气地走进禁闭室将人拉起，掀开繁重的袍子，却见石榻上全是大片的血液，再探白无绛，鼻息弱得就快断了。
山主吓得不清，连忙上前止血医治。
穆无垠在一旁焦急道：“他这灵府直接就被刺穿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山主边扎针边皱眉道：“不会有事。”
“怎么不会有事！灵府都被全捣烂了！”
山主有些烦心，一把甩脱穆无垠的手，怒道：“他的灵府早百年就全毁了！”
听见这话，穆无垠惊得半晌无言。
“不然他怎么从不用灵力，从不御剑。”山主停下扎针道，“当年他师父带他上山治灵府，灵府碎成那样却还能活着，我头一遭见，但我实在是治不好，我活医仙的招牌就这么被砸了。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山主挥手赶道，“不要在这烦我，耽误医治。”
穆无垠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去。
山主低头闷闷道：“真不知道我山里最爱说话和最不爱说话的两人是怎么凑一块的。”
……
白无绛是被一连窜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和笑声惊醒的。
他一睁眼，见自己已回了鸟不宿亭里，欲起身到外去一探究竟，却被灵府处撕裂般的痛扯了回去，只得扶着墙慢慢起来下榻，一点点挪到门边去，打开门时已满头冷汗。
却见穆无垠拽着自己的小徒弟白青在天上御剑飞行。
白青吓得连连大叫，穆无垠则笑得如同妖魔。
穆无垠小徒弟羽涅见自家师伯出来了，连忙上前扶着。
“师伯还伤着，出来做甚。”
白无绛沉默片刻，扯声朝天上的穆无垠喊道：“你在搞什么。”
尽管是扯出来的，声音却依旧很弱，如同气声。
穆无垠见白无绛醒了，忙落地道：“醒了啊，来，我们四人一同坐下唠唠。你也真是，受这么重的伤，一回来就跑又冷又湿的禁闭室去睡觉，要死啊！”
白青脚刚着地，就连忙跑上去抱住白无绛啜泣。
白无绛边轻拍还不及自己腰高的白青，边道：“太困了。”
“困困困，别人是春眠不觉晓，你是四季全天不觉晓。”
白无绛没理会他，自顾自找了树荫下藤椅坐下，靠着椅背，一抬宽袖，又睡了。
白青蹬着小短腿试图爬到白无绛身上，穆无垠见了连忙将小孩儿扒下来道：“你师父现在脆得很，一碰就碎，来同师叔玩。”
“你别听他胡说，过来。”白无绛伸手要抱白青。
白青却紧紧扯着穆无垠，不敢再上前。
白无绛感到无趣，又盖上袖子，继续闭目睡了。
这时羽涅捧了碟瓜子放到白无绛手边案上。
“你师伯他忙着睡觉，不嗑瓜子。”
“师伯他不在里头睡，在外头藤椅上睡，说明他想同我们一起唠，就算他不说话，也是想听我们唠。”
“小兔崽子就疼你师伯，不疼你师父。”
羽涅做了个鬼脸，望了眼缩在穆无垠怀里的白青道：“师父有师弟儿喜欢。”
“不红，你这徒弟从街上捡回来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怕人。”
“不知道，人确实有些恐怖。”声音从大白袖下传来。
接着白无绛听到了他们三在自己身边坐下嗑瓜子的声音。
穆无垠没嗑一会，又开口道：“且说前日那场和宴，整个鸿门宴，延天人阴险狡诈，搞了个调虎离山的把戏，提前弄了个饕餮阵，想要把我们在乌城的军营和我们一网打尽。幸亏你师父、你师伯他在我占卜的提醒下，提前布了个更大的阵法，直接把饕餮阵压了下去，还反将了一军。厉害吧？”
“厉害厉害！师伯好厉害。”羽涅拍手道。
“就你师伯厉害，你师父我不厉害？”
羽涅发出了轻蔑的声音。
“师叔也很厉害。”白青奶声道。
“师侄乖，不像我那徒弟。”穆无垠啧啧了两声又继续道，“要不是那沈靖奂，诶，气，不说，沈靖奂那厮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一个笑面虎，对吧，不红。”
白无绛眼也没睁，闷闷道：“对，他总扰我清梦。”
“……这哪跟哪啊！”
两小孩都咯咯笑起来。
笑完，羽涅道：“师父你总叫师伯不红做甚，师伯的字又不是不红，乱取外号是无礼的。”
“诶呀你看，你师伯字无绛，无呢，就是不，绛呢，就是红，无绛就是不红咯。”
“噢，师伯的名是什么啊，一直没听师父讲过。”
“咳咳。”穆无垠见白无绛没反应，估计是睡着了，低声道，“白皎。”
两声稚嫩的疑惑声：“哈？”
“白皎，据说是太上长老第一次见他是在一轮皎白的月亮下，人干净得跟天上的月亮似的，于是给他取了名叫白皎。”末了，穆无垠又低声补充道，“简称白白。”
“噢……好白的名字，难怪字无绛。那为啥师伯的字不叫无黑，无绿也行啊。”
“哈哈哈，等你师伯醒了，你自己去问他，保证不会被打。”
“师伯才不打我咧。”
“那师叔呢？”白青糯糯问。
“我啊，名穆渺，字无垠。渺是遥远的意思，无垠是没有边际的意思。”
“噢，和师父的不着边际很搭啊。”
“小兔崽子！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白无绛听着耳边鸡飞狗跳的声音，不觉在袖下憋笑。
三人渐渐跑得远了，在和煦春风下，闻着鸟不宿花的香味，白无绛意识渐渐迷糊起来。
穆无垠带着两小孩跑回来，见白无绛在树荫下睡着，身上落了许多小黄花，与山水融为一体，煞是好看，于是对着两小孩比了个嘘的手势，拿出笔墨照着白无绛画起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