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本尊
第三百三十六章本尊才一进入殿内，沈琼芝就被晃得眼睛一花，下意识用手遮了遮。待看清眼前景象后，她被震得轻轻倒吸一口气。高耸璀璨的多宝珊瑚树，罕见整玉镇河玄武，永久散发着奇香的巨大灵犀角……一样样极其珍贵的宝物像是不值钱的普通东西摆满了殿内，宛如传说中积聚财富的宝库，令人目眩神移。这些是什么，裴玉朝来带她走的“赎金”吗？沈琼芝镇定了一下，慢慢绕过这些东西，终于来到了那二人面前。时隔数月，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裴玉朝。可想象中热泪盈眶互相拥抱的情形并没有发生。二人目光相接后，沈琼芝满腔滚烫之意瞬间被冻结，顿在了原地，并未继续向前。裴玉朝还是原来的容貌，但变得十分陌生，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他穿着雍贵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玄色织金蟒袍，束发方式极尽繁复又有几分别国之风，耳饰垂链戒指样样都华丽灼目，原本如月华般清丽的人变得像能诱走人魂魄的妖仙。最可怕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夫妻重逢的喜悦，也没有看她无事的释然。平静无波，却没由来让人浑身发抖。仿佛被数十人高的巨大的蟒蛇盯上，从其令人胆寒的冰冷竖瞳中看到自己渺小发颤的身影。晏煜廷把沈琼芝的神情尽数看在眼中，嘴角勾起：“裴大人，看来芝儿她并不是很想和你回去呢。”
裴玉朝收回目光：“无论她想不想，我都会带她回去。”
晏煜廷嗤笑一声：“听到没芝儿，这才是真正的裴大人，和我半斤八两。如今他彻底站稳了脚跟不怕你跑了，自然不用再装贤夫良父了。”
沈琼芝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裴玉朝道：“该谈的事俱已谈妥，若殿下没有其他要说的，我便带夫人回去了。”
晏煜廷笑：“裴大人难得按照原本的打扮过来，应是不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真正身份了吧。”
沈琼芝心中猛地一震，想抬头看却动弹不得。她这个样子落在二人眼里，晏煜廷笑意更深，裴玉朝眸底晦暗。“芝儿，怎么还没说你就怕了？这么胆小，也敢招惹大名鼎鼎的东厂督主？你这夫君可不是什么九千岁的臂膀或义子，他，就是九千岁本人。”
沈琼芝眼前一黑，脚一软险些跌倒。两人皆是反应极快，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了她。裴玉朝揽过沈琼芝把她带离了晏煜廷身边，道：“时日不早，先告辞了。”
说着直接把瘫软的沈琼芝抱起来，转身离开。晏煜廷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冷笑。裴府已经被彻底打扫收拾干净，没有残留任何血迹，坏掉的东西也都一一补回。管事下人们忙碌来往，各司其职，神情如常。似乎那场血腥的屠杀并不存在，只是一场噩梦。裴玉朝一路抱着沈琼芝下车回房，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她像是一条死去多时的鱼，骨肉发软，全身冰冷，眼睛也是一动不动的。得知裴玉朝就是九千岁，对她的冲击非常巨大。九千岁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传闻沈琼芝听过许多，一开始以为裴玉朝是他义子的时候，心中也是有过害怕的。可只要不亲眼见他，不是他本人，再怎么害怕终究也是隔着一层，并不会直接联系到自己身上。就好比站在门外，即便得知里面有恶鬼猛兽，心中也多少有缓冲的余地。如今却发现自己其实是在门内，还与其同床共枕，极尽亲密。那些被网罗罪名惨死之人，被酷刑折磨虐死之人，还有那被万箭穿身的回赫公主……裴玉朝把沈琼芝的惧怕尽收眼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一件件解她那厚重繁复的王妃礼服。直到肌肤大半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沈琼芝这才回过神来，哆嗦着挣扎后退。裴玉朝却一把攥住她的脚腕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拉，俯身压了上来：“许久没见自己夫君，怎么是这个反应？”
沈琼芝被他身上冰冷的饰物贴到肌肤，顿时激得有些颤栗，挣扎得更加剧烈：“你不是我夫君，放开我。”
裴玉朝问：“为什么？难道我是九千岁，就不配是你夫君了？”
沈琼芝双眼蓄满泪：“我夫君不会骗我，更不会这样对我……”裴玉朝沉默半晌，起身把身上外袍首饰拿下随手丢在地上，又散了发。此时的他和平时很接近了，但也只是接近而已。沈琼芝眼中的恐惧并未减少半分。裴玉朝把瑟瑟发抖的沈琼芝搂在怀中，道：“就是因为你这样胆小，我才不敢轻易告诉你。外头传言有几分真？有些事只是对家故意抹黑夸大，我并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本打算继续隐瞒一段时间，但出了件意外之事，又知道晏煜廷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便改了主意将计就计，以毒攻毒。沈琼芝颤抖道：“那回赫国公主的传言，是真是假？”
裴玉朝垂眸：“八分真。”
沈琼芝深呼吸一口气，又问：“先前我一直怀不上，是不是你吃了避子药？”
裴玉朝没有回答。沈琼芝想要从他怀里出去，挣扎间仅剩的小衣也欲落未落，裴玉朝从身后箍紧她的腰，按住她的肩颈：“别乱动，我们好好说话，夫妻没有隔夜仇。”
沈琼芝含泪冷笑：“你样样事都骗我，就算我不再怕你，也不敢再信你了。连信任都没有，哪里做得了长远夫妻？”
裴玉朝微微蹙眉：“只是不得已的事暂时瞒着你，哪有样样骗你。”
沈琼芝仍旧冷笑：“我怎么知道哪件事得不得已？如今我对你已起了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裴玉朝静默了一会儿：“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再疑我？”
沈琼芝闭上眼，许久才道：“我不知道。明儿我搬出府去一段时间，等我想清楚所有的事情后再告诉你。”
裴玉朝问：“你要搬去哪里？”
沈琼芝没有回答。裴玉朝道：“没想到就不用想了，因为我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