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5
景隆帝膝下目前长成的一共四个皇子。
其中大皇子李修乃先皇后所出,已被封为太子,平素颇得景隆帝宠爱,性格狂妄骄横;
二皇子李衡曾被封为湘王,因他母妃家中背景雄厚,在朝中影响不小,很是得了一些官员的支持,对太子的地位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前些年两人分庭抗礼,朝野上下争端不断,但是到底太子名正言顺底蕴更深,最后设计斗垮了这个弟弟,导致二皇子被景隆帝厌弃,就此被废圈禁,再没折腾出什么风浪;
三皇子李翰被封恭王,他母妃出身低微,不得景隆帝喜欢,导致他虽是皇子在宫中却没什么存在感,景隆帝也很少见他。不过李翰人虽低调,倒还算有眼色,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没想过争什么,如今紧紧跟在太子身后,算是东宫一派;
四皇子李桓被封景王,他母妃家世不高不低却很得景隆帝喜欢,连带着李桓也很受宠。不过他难得的对皇位并不感兴趣,每日里逍遥自在,不是呼朋引伴、吃喝玩乐就是纵情山水、对诗饮酒,所以就算受宠也没被太子视为眼中钉。
而眼下来军营的正是景隆帝膝下三皇子,恭王李翰。
据说是事情的起因是景隆帝听闻边关战事又起,因为忧心边关将士和百姓食不下咽,有意派人往边关巡视,安抚军心。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私底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有了这么好收买人心的机会太子自然是当仁不让。只是他自小锦衣玉食,不想亲自来边境受苦,也担心自己的安危,若是派手底下的官员来又显得不够重视,最后衡量来衡量去还是决定让这个早早投靠了他的弟弟过来,好歹对方大小也是个皇子,就算不受景隆帝重视,身份摆在那也就够了。
就这么着,李翰跟着景隆帝派来的人马一块来了西南渭城大营。
这日晨起,旭日掩在清晨的白雾中缓缓升起,明亮却并不刺眼的柔和光线穿透雾气笼罩大地。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伴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一队人马从白雾后显出身形,最终停在了营地门口。
渭城大营门口,白肃带着众将士候立已久,见了来人纷纷迎上前去。
“恭迎恭王殿下。”
一只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撩开马车帘,三皇子李翰探身从马车上走下。他穿着一身月白银线绣云纹锦袍,腰间一根同色腰带,上缀着枚雕琢精巧的白玉佩,衬着他嘴角温和有礼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温润,平易近人。
“诸位将军快请起。”
说着,他快步上前,亲自扶起了带头行礼的白肃。
“白将军快快起身,您带领诸将士护卫边境有功,本王先代父皇在此谢过了。”
白肃抱拳低首,神情谦恭:“不敢当,此乃末将应尽之责。”
李翰温和一笑,冲着白肃问道:“听闻平谷关大捷乃是将军膝下女公子之功绩,父皇大加赞赏,直叹巾帼奇才,特命本王亲自携旨前来。不知白校尉可在?”
白濯原本正在人群中静静观察着李翰,此刻听了他的话提起佩剑走到人前,抱拳行礼。
“末将白濯,参见殿下。”
李翰笑着作势扶她,眼中是明晃晃的叹服:“快请起,观白校尉之举止行事,当真是有别于寻常女子,无愧于巾帼丈夫之美誉。”
白濯:“多谢殿下。”
白濯低头谢恩,面上神情却冷淡肃然,丝毫不为夸赞所动,让一直盯着她的李翰眼神微动,很快又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之后白濯走流程领回了圣旨,两方的寒暄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而李翰到来之后的日子除了营地里多出一批人外,其实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名义上是过来安抚军心,实则什么都不用做,白肃也不会给他插手的余地,顶多就是让他四处走走看看,帮太子或景隆帝监督视察一下。
而李翰大抵也是习惯了这样的角色和低调,一直安分极了。当然也有闷得无聊的时候,因而白濯时常能在营地见到他四处闲逛的身影。
这日上午,白濯正手提□□带着手下士兵操练,就见李翰带着随从自远处姿态从容地走过来,见了白濯眉间染上几分笑意。
“白校尉……哦不,现在该称呼白郎将了。”
“殿下。”白濯把手中□□隔空扔给李姜,上前行了个抱拳礼。
“打搅白郎将练兵了,不介意本王在此处旁观一二吧?”
“殿下自便。”
她说完却没退开,陪在李翰身边一起瞧着手下的兵士操练。
李翰也没半分不自在,笑眯眯地看了半天,负手感叹道:“不愧是白郎将带出来的兵,当真是虎狼之师,实力不可小觑。原本在京都听闻郎将的战报本王便十分敬服,如今真人当面,更是肃然起敬。”
白濯:“殿下过奖。”
李翰笑着摇头,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间倒是极为真诚:“这是实话。”
不过说完他就转回了头,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正在操练的士兵身上。
两人之间莫名沉默片刻,李翰突然开口:“本王方才过来时途经了军医营,见营中有不少士兵或伤或残,惨痛非常。因而本王有一疑问,还请白郎将帮忙解答,”他说着也没等白濯接话,直接问道,“不知白将军军中对于老兵伤残之兵士是如何安置?”
白濯看他一眼,见他眼含笑意似乎正认真等待回答,垂眸道:“军中自有详细章程予以优抚,或赠官、赐钱、收录子孙;或予以抚恤,遣回原籍,赠粮免税助其安身;再有者军中亦有专门去处加以措置收养。”
李翰似乎松了口气:“那便好,也算没寒了这些将士的心。本王曾听说前朝有位将军暴虐无度,有那战场退下的老弱伤兵,他不说加以安置,反倒威逼迫害、赶尽杀绝,只担心他们影响了自己的利益,当真是惨无人道。”
白濯深深看他一眼:“可若我没记错,殿下说的那位将军最终也众叛亲离、威信扫地,被自己手下的亲信士兵出卖惨死战场,即便到了后世也是骂名加身。”
说完又想起自己前几日收到的消息,轻笑一声反问道:“不知殿下对此事是如何看的?说到这,我还有一个疑问。人人都说做下这事的是那位将军,可军中那么多人,怎么就能确认是将军下的手?”
李翰挑眉:“有何区别?即便是副将所为,也是在那将军眼皮子底下做的,那将军不会察觉不到,没有制止不就是默认?”
白濯:“看来殿下也是看不惯如此行事,对此颇为不满?”
李翰:“自然不满。只是毕竟是前朝旧事,我等……做不得什么。”
白濯敛目,片刻后,沉声问道:“若易地而处,不知殿下会是何等做法?”
李翰瞧着她,目光慎重:“将军与郎将如何做,本王便如何做。”
白濯与他对视片刻,却没说话,只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像操练士兵角落里的女子兵阵,淡淡开口:“殿下可听说过我手下的赤英军?”
李翰跟着看过去:“听说过,极负盛名。”
白濯:“人人都说女子力弱,战场上不能成事,我却依旧培养了一队女子军。是,她们正面迎敌的确不占优势,但依旧在过往的战局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就算无人看好她们,我依旧可以把她们打磨成一把刀,让她们成为决胜战局的关键。”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李翰,见他目色渐深,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但是希望殿下知道,我能留她们在营中,是因为她们入营之前便发誓绝不反悔。只要她们遵守誓言,不管日后去到谁手下,我都不会多说半句;但若是她们违背誓言又或是背叛于我,我也不会干瞧着。我白濯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容不得别人戏耍。”
李翰早已经调整好表情,听她说完笑道:“那是自然,若是如此,便是她们不识好歹了。”
白濯笑而不语。
白濯容貌本就出色,虽征战沙场多年,却也只是让她多出几分英气坚毅,让她看起来更加有种与众不同的飒爽之美。
李翰瞧着她的笑,神情微动,沉默片刻开口道:“若此番击退荥族,郎将该跟着白将军回京复命了吧?”
白濯瞧着他没说话。
李翰:“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郎将待在边境也好,太子殿下风流倜傥,颇喜美色,郎将待在这也能自在些。”
从见了白濯发现她确实不简单,李翰就计划着故意设计叫太子招惹上她,让太子引火烧身。但见了她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放弃这个想法,甚至加以提醒。
也许是作为合作的诚意?
白濯:“多谢殿下提醒,末将会注意的。”
两人的谈话也算就此告一段落,李翰心满意足地伸手示意:“白郎将先忙,本王再去别处看看。”
白濯拱手:“那殿下自便,末将告退。”
说完一人原路返回,一人冲着那边训练的士兵而去。两人就此分开,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真的只是简单寒暄了一会儿,而不是达成了足以颠覆朝堂的合作。
回到训练的兵阵旁,白濯伸手接过李姜递过来的□□,吩咐道:“回去把我桌上的《将军志》送给恭王殿下,告诉他前朝之事虽应当让众人引以为戒,但此时还不到时机。叫他耐心等待些时日,待时机到了,我亲手给他送上名头。若有旁人问起,只说殿下对《将军志》感兴趣就是。”
说完,她目光远远眺向水旺村方向。
不知道路修远那边剧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她还真是有点期待他们赶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