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4
这蓝衫女子名叫阿罗。
当年白濯受伤不得已暂留山延城,沈怀秀留下来照顾她的丫鬟仆妇大多年长可靠,没有与她同龄的。薛岩担心她一个人无人说话,心情憋闷影响养伤,便准备雇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来陪她,人还没找到就正巧遇见阿罗父母打骂发卖她,薛岩索性就将她买了下来,从此留在了白濯身边。
后来白濯一改原主的行事,奋勉练功、随军受训时,阿罗也跟着她一起,直到她想到剧情中荥族进犯的疑点,提前让阿罗去了荥族那边打探消息。
白濯:“荥族到底有什么谋算?”
阿罗:“属下改名换姓进了敌军大将烈察德仁府中,自荥族发兵以来,烈察德仁每次发兵派出的皆是往日有旧怨或看不顺眼的将领,似乎有意打压报复。”
“此外他还频频召集手下亲信将领密谈,不时掩人耳目去往两堰坡附近,因为他们处事极为谨慎,属下不敢跟得太紧,难以探究他们的真实目的,但两堰坡这个位置……属下猜测应当是与两军交战有关。”
白濯听到这里眉头一动。
两堰坡正是原故事中白肃出事的地方。难道,他们从现在就已经开始针对白肃了?
到这还没完,阿罗紧接着又说出一个发现:“最重要的是,属下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极要紧的消息。”
说到这,阿罗神情严肃,目光慎重:“烈察德仁似乎与我临夏国朝中某个势力有密切联系,属下曾亲眼见过那个接头人,确认是我临夏国人无疑。烈察德仁与那人联系不多且极为隐秘,而且每每联系过后就会召集亲信密谈。”
白濯抬眼看她,语气低沉:“能确定?”
阿罗:“确定无疑!”
白濯:“可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
阿罗:“不知……是属下无能。”
白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做的很好,这样的大事,他们总不会轻易露出身份。”
太阳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日暮的光线已不再刺眼。她缓缓踱开几步,负手看着天边的夕阳,神情莫测。
阿罗说完就静静站在她身后,不动不语,不打扰她思考。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原故事中白肃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勾结荥族有意设计。临夏国那人的目的尚且不明,但荥族的野心却昭然若揭:只要白肃死了,临夏边境就没了主心骨,他们便可图谋更多。
荥族自知兵力不如,若是主动出击一来局面不由自己控制,计划未必能成;二来白肃坐镇后方未必会出面。所以他们才会屡次派兵骚扰,意在激怒白肃让他主动发兵,如此一来便能确保白肃上阵,也可提前布置杀局。
想通这些的白濯眼神渐冷,只是不知临夏国这边究竟是哪个傻子,目光短浅、自私自利,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夕阳一点点没入山峰,四周光线渐弱。
白濯看向阿罗:“你回去收好尾,顺便再帮我做件事。”
阿罗:“小姐请说。”
白濯:“回去之后查清楚被烈察德仁打压的将领有哪些,想办法把烈察德仁与人勾结的事透露给他们,要让他们认为烈察德仁这样做是为了排除异己,自立为王。最好是让他们闹一下,必要时可以动用我父亲安排的人。”
阿罗没问为什么,低头应是。
等两人说完天色已经暗沉,阿罗借着夜色遮掩先一步离开回了荥族的地盘,白濯则不紧不慢地下了山,找到了一起来的几个亲卫。
李姜她们也是训练有素,没有多问什么,一行人动作敏捷地翻身上马赶回营地。
回到营地后白濯就去找了白肃一趟,父女两人在营帐里谈了半天才出来。
出门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路过的游骑将军李长志,白濯目光在他身上一顿,随后驻足问好。
“见过李将军。”
李长志瞧见她笑着走近寒暄:“白校尉回来了?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白濯之前是以巡视营地的名义出去的。
白濯:“一起正常,并无异动。”
李长志:“那就好,咱们也能放心些。”
白濯:“是啊,总得小心些,若叫荥族的人得逞夺了我朝疆土,丢了面子事小,愧对边关百姓和将士们才事大。赵元明当年在此镇守的时候尚能击退荥族,我等总不能连通敌叛国的贼寇都及不上吧。”
李长志原本还准备附和,听完她的话眼神一厉,疾言厉色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小年纪捕风捉影,信口雌黄!赵将军不是贼寇,他是被冤枉的!”
白濯没生气,看一眼他的神色,垂眼道:“可是当年是陛下亲自判了他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之罪。”
李长志怒极反笑:“你懂什么!陛下他昏……”
“庸”字还没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反正赵将军是被冤枉的,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不是这样的人!以后别再让本将听到你说这些话!”
白濯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下:“将军的话末将当然相信。末将只是觉得奇怪,赵将军功绩赫赫,护卫边境多年,陛下何故容不下他?陛下难道不知道,若没了赵将军,我临夏危矣?”
李长志仔细打量了她两眼,看她不似敷衍,怒气稍稍消退些许:“你倒是个拎得清的。”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降低音量道:“还不是怕功高盖主?陛下年轻时还算得上英明,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寡恩多疑。也是赵将军性子刚直又功高望重,不就被视为了眼中钉?”
白濯:“将军就这么怀疑是陛下的问题?难道就不可能是赵将军的政敌陷害?”
李成志冷嗤一声:“赵将军常年待在边境,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的政敌?反正我是没听说过。就算真的有,陛下能认了这罪名,总不是没有私心的。若不是为了边境的百姓,这样的朝廷,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面上的憎恶鄙夷肉眼可见。
接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下定了什么决心,又警惕地转头四下看了一眼才靠近白濯,以更小的音量道:“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见你这丫头倒还算听得进话,今日我就托一回大。咱们临夏,我李长志最钦佩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赵将军,还有一个就是你父亲。赵将军已经出事了,你若有心,回去还是提醒将军注意着些,别落了圈套。”
白濯对上他慎重的目光,退后一步认真地行了个礼:“多谢李将军。”
李长志敛下神情,好似刚刚什么都没说过,闻言呵呵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白校尉自便,本将还有事要忙,告辞。”
说完背着手踱步离开了。
白濯看着他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嘴角轻勾。
所以说,那些玩弄心术的弄权者也别拿大家都当傻子,连别人眼中的武夫都能看清这些算计,这世上,聪明人多着呢。
待李长志离开后,白濯也回了自己的营帐,并叫了亲卫李姜一同进来。
营帐内几点灯火闪烁,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白濯坐在案前,速笔写就一张字条蜡封在小竹筒内交给李姜:“飞鸽传书回京都,越快越好。”
说完,又从案上抽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信,取出里面的信纸又加了几笔也递给李姜:“这封信送回府里,给我娘。”
李姜伸手接过,重重点头:“是。”
白濯:“还有一件事,我记得赤英军还空着一个千夫长的位子?”
李姜点头:“是,之前原想着从下面再提拔一个,让您压下了。”
白濯:“让冯月过去接任,空出的这个亲卫名额留给阿罗,以后我身边的事交给你们两个负责。”
李姜:“是。”
李姜对此早有预料,她也是见过阿罗的,而且白濯每次出营去见对方都没有避着身边几个亲卫,她们当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也早知道对方有一天会回来。
当天夜里,几路人马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各自动了起来,一时间暗潮涌动。
不过明面上一切还是平静且正常的,甚至可能是因为白濯放出去的消息起了作用,荥族那边也在没什么动作。
但是这样的平静,反倒让军营内不知情的众人开始担心起来,这担心在路修远失踪的消息传来后到达了顶峰。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白濯,她熟知内情,对路修远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对方的失踪也是她放任的结果,她当然不会担心。
反正荥族那边的事她已经跟白肃说过了,营内的气氛自有白肃去把控,眼下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京都的消息就是。
半个月后,京都的消息终于来了,一起的还有册封她为归德朗将的旨意以及一个不速之客——临夏国三皇子李翰。
临夏国如今在位的是景隆帝李建,已经五十多岁,年轻时还算勤政,但是年纪大了就越发贪图享乐,不理朝政,朝野上下颇为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