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3
景隆二十三年,临夏国西南边关渭城驻军大营内。
“白校尉!”“白校尉!”
白濯身着明光铠甲,手持兜鍪带着几个贴身亲卫疾步向营内主帐走去,她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铠甲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路过的士兵纷纷停身见礼。
而此时主帐内不少人或站或坐,也正在讨论当下的局势。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白濯这一世的父亲——骠骑大将军白肃。因为时常在外征战,他肤色黝黑,眉目凌厉,煞气十足,此刻正肃着眉眼凝神倾听。
近几个月,临夏国西南关外的荥族又有些不安分起来,不时派兵试探,双方你来我往已经小范围交战了几次,眼看着将有大战爆发,如今众人都在讨论对策,好早作准备。
白肃右下手的正是当初派人去山延城救了白濯和沈怀秀的薛岩,乃是白肃的亲信将领,如今已被擢拔为正四品中郎将。
薛岩:“自赵将军……自十年前荥族来犯被击退,就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妄动,如今骤然来犯,只怕图谋不小。”
另一侧也有个身着盔甲身形健壮的将士,名唤吕大明。他抚了把粗糙的络腮胡,眉头紧皱:“薛将军说的有理,只是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图谋我朝疆土?可荥族虽善战,兵力却远不及我等,他们不至于傻到以卵击石吧?”
薛岩瞅瞅上面坐着的白肃,小声嘀咕:“总不能是看轻将军吧?瞧着将军换防过来没多久,想挑衅一下试试?”
按理说也不至于,白肃之前的戍边地虽不在渭城,但其英勇之名确是众人皆知的。而且说是换防没多久,实则他们驻守渭城已有两年了,两年间周边的安定祥和肉眼可见,怎么也不至于被人看轻至此。
吕大明身边的李长志愤慨地拍了下桌子,冷笑着道:“哼,不就是看我临夏国下陵上替,朝野混乱,今不如昔吗?若非当今圣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大明一掌拍在肩头:“老赵!说什么呢?少说点!”
李长志醒过神来,止住了话头,小心地看了眼主座的白肃低头认错:“将军恕罪,是末将多嘴了。”
白肃冷冷瞥他一眼:“今后这种话还是别再说了,你有几个头够砍的?”
李长志头埋得更深了些:“是。”
白肃只当方才什么也没听到,环视众人开口道:“荥族此番进兵必定有所缘由,我已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只是在此之前还需我等小心应对。召诸位来此,一是探讨局势,商讨对策;二是在此之前接到战报,平谷关一战大捷,白校尉即刻便归,诸位在此也可详听平谷关战况。”
当即便有将领爽朗一笑:“哈哈哈,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当初白校尉入军营时还有人贬毁反对,很是看不上眼,没想到白校尉竟以女子之躯力压一众男儿,如今战功赫赫,竟是不比路校尉差了!此番平谷关大捷,想必升任中郎将也是指日可待!”
白肃神情不动,没说什么,只从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能看出他对自家女儿其实也是欣赏骄傲的。
一直站在角落的路修远闻言向前一步,一身盔甲看起来英姿勃勃,相貌堂堂。
他冲着那说话的将领谦逊一笑,低首道:“刘将军过奖了,阿濯一向是极优秀的。”
刘石看了他一眼,好似懂了什么,呵呵一笑:“是了是了,白校尉巾帼不让须眉啊!”
正说着,营帐门口传来守门士兵的问安声,随后白濯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面上似有淡淡笑意笼罩。
白濯:“在帐外就听到刘将军的夸赞了,末将实在愧不敢当!”
帐内众人尽皆看过来,看向白濯的目光中都带着些欣喜。
“白校尉回来了!”
“恭喜白校尉大捷!”
白濯冲他们点点头,走到白肃身前。
“回禀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已击退荥族来犯两万兵马,枭首五千余人,俘虏三千余人,剩余兵马溃逃而归,我军一万兵马迎战,死伤不过两千。”
还没等白肃说话,地下就有那性子直的叫起好来。
“好!以弱胜强,果真乃大捷啊!”
白肃看着白濯英气的面容微微一笑:“起来吧,做的不错!”
等白濯起身,白肃继续道:“说说这次交战,有没有什么感受?”
白濯知道他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道:“此番荥族进犯兵马虽然较之前多了些,但似乎也只是为了试探。末将多次示敌以弱,他们均未追击,后来也是多番引诱,他们才落入圈套,成功被我军围杀。”
“从此战可以看出他们的应对毫无章法,军中当是没有能担得起事的将领;此外敌军数次进犯所派兵马皆不多,应当只为骚扰,而非对垒取胜。恐怕他们的真正意图要么是借此探查我军情形,要么就是引诱我军率先出兵。”
薛岩闻言皱眉:“探查?可是他们这样能探查出什么来,平白浪费了不少兵力,还不如在我军中安插个细作来的简单。至于引诱咱们出兵……有什么好处吗?难不成名头好听点?”
白肃沉吟片刻,道:“如今只怕也探讨不出来,不如先静观其变。诸位最近也小心些,约束好手下兵士,以免出现什么变故。他们若真想让我们先出兵,那我们按兵不动,着急的只会是他们,我们只等荥族的下一步动作就是。”
众将士纷纷点头应是,随后又简单讨论了几句,见白肃没有别的吩咐才起身各自离开。
白濯因为刚从战场回来,身上多天没有打理还带着血迹,也没有多留,同白肃说了一声就准备回自己的营帐。
没想到刚出主帐没几步,就被路修远从后面喊住了。
“阿濯!你等等!”
白濯驻足回头看去,路修远将将追上前来,正关心地看着她:“这次战事艰难吗?没受伤吧?”
白濯瞧他一眼,转头继续朝前走去:“没事。你刚不是听到了?以少胜多,战事很轻松。”
路修远跟着她往前走,低低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行,这下可是让那些人闭嘴了,将军应该也很欣慰。”
白濯看着远方操练的士兵,目色淡淡:“那些人早闭嘴了。”
说完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路修远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包容:“你这性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你说话直,当着我的面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可得收敛点。”
白濯偏头看他一眼,见他温和带笑的模样忽然心头一动。
眼下这个时机,正是该探查荥族目的的时候,路修远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任务受伤失忆的?
不过即便猜到路修远最近可能被派去执行任务导致受伤失忆,白濯也没有改变剧情的想法。
首先是因为她的到来,白肃虽然依旧看好路修远,但是并没有给他们定下婚约,甚至因为白濯也进了军营,把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对路修远的关注没有原故事中那样多;二则是因为白濯自当初养好伤后不是在训练就是在领兵,不像原主那样常常与路修远接触,导致她与路修远关系并不亲密。
故而白濯不在乎路修远受不受伤,也不在乎原故事的男女如何发展,只要他们不惹到她头上来,她是不会理会这些事的。
没过两天,营中果然传出了路修远领命去清扫周边土匪的消息。明面上是清扫土匪,但白濯知道,他们是暗中去打探荥族动向,探听荥族目的去了。
已经从阿藤那得到剧情的白濯知道路修远带不回消息,她也没有把希望全放在路修远身上。
这日距离平谷关战事不过一旬,白濯同白肃说了一声就带着几个亲卫女兵出了军营,一路朝着渭城旁的小辛山而去。
即将坠落的夕阳斜挂天边,淡淡的暖金色阳光洒下,给小辛山披上一层神秘的金纱,随着繁茂的林木在微风中摇曳。
白濯带着人进了树林,将缰绳甩给亲卫之一李姜,交代她们隐蔽好身形,随后独自一人沿着林道漫步而上。
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倏然间柳暗花明,眼前出现一个小瀑布。哗啦啦的流水倾泻而下,击打着石壁,飞珠溅玉击起一片水花。
白濯站在瀑布下碧潭旁,盯着波光粼粼的溪潭看了片刻,身后便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随后一道身影闪出。
“小姐!”
白濯回头,地面单膝跪着个身穿蓝色粗布简装的纤瘦女子。
那女子容貌并不出众,肤色也不甚白皙,目光却坚定沉稳,看起来极为可靠。
白濯转身将她扶起,正巧托住她掌心粗糙的厚茧。
白濯:“可顺利?”
女子顺着力道起身,轻轻摇头:“顺利,没人发现属下。小姐交代属下查的事,属下也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