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阿娘胆大心细
阿鸳认真得都没有发现芝英站在他的身后，芝英已经看他写了好一会了。
“哦，我竟然不知道你对家父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阿鸳听见芝英的声音，主动把写满的纸递给了他。芝陈死于芝英四岁，那个死字被圈了起来，后面打了大大的一个问号，还列举了一连串的原因。
芝英看到那个问号不由鼻子一酸，他小时候不是没有怀疑自己亲笔的阿爹还存活于世，可是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和阿娘，连一面都没有？阿娘……
他已经想不下去了，他直到去年才确定他亲爱的阿娘根本没有过得很好，不是她嘴中所说的潜心修行，而是被囚禁，难怪每次母子见面，没说上几句，阿娘就要催他走。
他恨他阿爹，当年如果没有走，阿娘根本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也恨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什么长进。现在各界要联手对付自己了。
“芝英，芝陈伯伯消失不见前是去尸界找他的一位师兄询问神族的祭祀问题的。我怀疑这本身就藏了一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他才不得已不能与你见面。我通过一个渠道，知道神族有修习妖怪族的法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消失不见的，我猜是不是哪个知道内情的妖怪来找你？”
“他不是妖怪，是魔族的人。不过后来确实有一个妖怪来找我。”芝英没有继续说话，拿出一瓶药水让阿鸳喝下。
阿鸳喝完之后，要把如意还给他。
“如意在你这？真是得来不费工夫。我昨天晚上潜回家中，把那本法术书取出来了，其中一样重要的法器就是如意。我从来都没有在家里看到过如意，昨天我还细细搜寻了一番，要不是那几个可恶的叔伯来了，我都要把屋子翻个底朝天。”
芝英突然发现阿鸳脸色不对，就停下帮他运气。
“这药效不错，就是比较慢。你还是让你姐姐来照顾你吧。我先破解你身体不好两人不能接触的禁制。”
阿鸳没有接话，只是说：“这如意是你家的，未织伯伯让我还给你。”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芝英接过如意就走了。
阿鸳根本不知道这药水是干嘛用的，他猜是治疗寒症的。这药水为什么在身体里会变成一只只小手，把自己血管清理一下？身体应该变暖，不是应该更冷呀！阿鸳彻底被冻晕过去。
沈阿娘在外面等得瑟瑟发抖，她一开始觉得凉，后面越来越不对，超级冷，阿鸳房中也没有再传出声音，她轻轻推开门，阿鸳躺在床上没有反应。
老母亲的焦虑彻底被唤醒，如千重山反复碾压而过。沈阿娘觉得再这样下去阿鸳没被冻死，她要先被冻死了。
她当机立断，直冲到沈阿爹面前，连他名字都不愿意喊，只为了节省时间：“我要去见妙妙，并把她带来！”
到底是夫妻，沈阿爹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在她手背上贴上张符咒，直接送她到程妙妙面前，然后又瞬间将两个人召回，主打的就是速战速决。当然他迅速判断过程妙妙就在房间。
程妙妙有临时被召到阿鸳前的经历，她并不害怕，她惊讶的是沈阿娘会来找自己，说了一句“阿鸳病了”，就拉住自己的手，然后看到的是睡着的阿鸳。
阿鸳病了，那就不是睡着，而是晕过去吗？ 她弯下身，想去摸摸阿鸳的额头，又害怕会像之前那样有反弹力，她的手尴尬地伸出一点点，就那么悬着。
还是沈阿娘胆大心细，心里迅速过了一遍推断：“程妙妙这样都能站得住，那么禁制威力必然减弱，说不定那瓶药水已经有破除禁制的效力，力到极至必反弹，阿鸳现在身体这般冷应该已经是极至了，如果程妙妙能和他有些轻微的身体接触，那以后都不会有太大的困扰，至于结婚那等芝英即可。”
她直接就在程妙妙后面给了她一个大力，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程妙妙当即双脚离地，往床上扑去。
阿鸳寒冷的胸口仿佛来了一个小火球，心被烫到，体温迅速回升。变暖和的阿鸳开始流清鼻涕，尽管这样，这还是无损他的美貌。程妙妙反应过来，赶紧拿起袖子给他擦鼻涕。
沈阿爹被这二人的操作搞蒙了，一代更比一代强，先有大力无敌母，后有擦鼻涕小美女。这场景成了沈阿爹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记忆。
很多年之后，他都会和程妙妙调侃，当年一定是她那么努力地替阿鸳擦鼻涕，才更加破除了血契的禁制。
实际上芝英没有走远，这一幕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希望你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绝对不能像我阿爹阿娘一样。”
他在给阿鸳药水的时候就听到沈阿娘的呼吸声，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在那药水加了一剂猛药，那就是雪山寒咒，死亡的尽头就是新生，熬过这个这个夜晚血契的禁制就会破除一大半，往后会容易很多。关于他的付出，他不屑提。
芝英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一个幽暗的洞穴，这些年月他一直在这里生存。这就是当年那个来找他的魔族人提供给他的。洞穴里的灯亮了，想到阿鸳，他的心暖了一暖，自己这么拼命帮他是因为他也努力帮自己吧。
他想坐下打坐，做一些有关如意的法术练习，却意外地无法集中注意力，那一天，让自己神经被触动的那一天又出现了。
那个被他认作妖怪的魔族人，那个他曾十分仰慕的魔族学长，那个被老师摇头叹息的逆徒——肆月嘲讽地朝他笑：“怎么，你把我当妖怪？我这样很可怕对不对？”
肆月浑身臃肿，满身恶臭，脸上坑坑洼洼，头发不是魔族引以为傲的亮色，而是灰色，没有光泽，真的没有一点魔族的神采。他的嗓音也很沙哑，听起来像来自地狱的顶级妖怪。芝英见过老师画的一幅画，眼前这人和那幅画上的妖怪并没有太大不同，不一样的是他的眼里竟然有星星，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是肆月。我当年堕入妖怪是我自己选择，我玩心很重，到如今我也不后悔，你猜我在妖怪那里知道了什么？哈哈，和你们神族有关哦，或者说和我们魔族也有关，哦，我已经不配自诩魔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