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夜荷花 清风鸣蝉
整个晚饭的过程中，欧阳忆都在套宋石墨的话，但是都是徒劳。
“妈，吃鱼，您最爱吃的酸菜鱼，我爸又有酒局啊？”
“妈，明天后天我都有时间，赶紧安排我相亲，再过几天我就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说出后，欧阳忆就没有再追问他心情好的原由了，她寻思着先安排哪个见面呢！最近物色了好几个呢！
晚饭后，宋石墨正打算洗澡，电话铃声响起，他按了免提键，周铭略微磁性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
“墨哥出来玩啊？”
“你喝酒啦？”
“嗯，喝了三两，我们几个在燕子坞玩，陈颂也在，大家都想见见你，好久没一起玩了，墨哥过来吧！”
今晚的局还是陈颂组的，还有王琦，上学那会儿他就是陈颂的跟班，现在还是，他们都带了女人，陈颂的妹妹陈晴晴也在，她现在管理着燕子坞。
“好，十五分钟后到。”
宋石墨今天心情好，愿意去这样的场所喝两杯，顺便听听他们怎样吹牛，也听听都有什么新鲜的事物，或许值得投资呢？
周铭打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王琦和一个女伴玩起了台球，陈颂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瓶啤酒对嘴吹。
“周铭，宋石墨在银行上了六年班，对投资很在行吧？”
陈颂近几年投资了好几个项目，目前赚钱的不多，最近有人给他介绍了几个高科技的产业，利润很高，投资大，但是不懂行，他需要帮手，专业的人士。
“那还用说，墨哥在省城有个小团队，只有四个人，他们投资了两个小游戏都很火，还玩比特币，在投资方面墨哥是行家。”
“是啊，上学的时候他成绩就很好，只是那时候他看着很听话，没想到一个人在省城生活了十年，没用宋家的关系，现在宋伯父都退居二线了，他回来了，真是很任性。”
“墨哥这人吧，看着嘻嘻哈哈，其实他这人目光长远、有韧性、和任何人都能和谐相处，是个难得的管理性人才，和他一起工作很轻松愉快。就他回来的这些日子，我们驾校的所有员工没有不夸他的。”
“哈哈，周铭你还真是狗腿啊！不过你说得也对，凭他投资你的驾校就很能说明问题。以后咱们有机会也合作一把，有钱大家赚嘛！”
宋石墨来的时候，陈颂刚招呼大家坐到麻将桌前。
“来，墨哥坐这里。”
陈颂赶紧打招呼、让座位。
“玩儿多大的，有什么讲究吗？”
宋石墨也没有客套，直接坐到了东面，由他坐庄。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玩法，骰子就开始摇晃起来了。
打麻将是宋石墨在参加工作后，玩的最多的娱乐项目，谁让当时的主任就好这口的呢？
可能是心情好，手气也好，刚坐下就坐了三把庄。宋石墨一玩上就话多烟抽的也勤，陈颂给旁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坐到了宋石墨的身边，点烟倒茶。
陈晴晴从外面办事儿回来，听前台说自家哥哥在楼上吃完饭了，开始玩上了，她端了一个果盘就上楼来了。
门敲了好几下，才有人说“进来”。
陈晴晴进门来，笑着说。
“给几位哥哥来个果盘，都是时令新鲜的水果，啊，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晴晴比陈颂小三岁，是他二叔的独生女，陈家在老一辈上人丁兴旺，陈颂的父亲兄妹五个，到了陈颂这一辈儿，每家就只有一个孩子。陈晴晴是唯一的女孩，从小就是被照顾着长大的。
他们当年都就读于槐城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门对门儿，陈颂放学的时候就去接陈晴晴，她自然认识宋石墨。
“快一个月了，你是？”
宋石墨麻将打的正起劲呢，她这一打岔，他随手打了个三万，就听陈颂说“胡了”，边三万，双份儿。
“哈哈，让你点个炮真不容易啊！她是我妹妹陈晴晴，小时候总跟着我，你忘啦？”
“哦，女大十八变，变漂亮了，没认出来。我可以打六万的，这把纯属于你侥幸赢的。”
宋石墨一门心思都在麻将上，房间里的女人他一个都没记住，他这会儿玩性正大。
四个人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三点，三家输一家赢，宋石墨玩到最后都觉得没意思，赢钱赢的没有挑战性。
熬了夜，多么年轻帅气的脸看起来也憔悴不堪，宋石墨的侧背头耷拉了下来，眼睛都肿了，嘴里恶苦恶苦的，抽了两盒烟，手指头都是黄色的。
“墨哥，我送你回去吧！”
周铭把宋石墨送回了家，到家都快四点了。
“周铭，月底咱们组织个团建活动吧！还有几天时间你策划一下，费用我出，一来是感谢这么多年大家的努力，二来大家联络联络感情。我还是以前的想法，驾校你来管理经营，如有需要随时告诉我，作为我第一个投资的项目我肯定尽全力支持。还有一句话我要说，尽管说了你会生气。”
宋石墨说完就下了车，伸了一下腰，晃了晃脖子，打麻将时间太长了，脖子发酸。周铭也下车来，顺便递给宋石墨一瓶矿泉水。
“墨哥你说，我怎么会生气呢！”
“和陈颂在一起吃顿饭打打麻将都没有问题，千万不要有金钱利益方面的瓜葛，投资这行水很深，需要很多专业的知识和强大的内心，最主要的是不能太贪。陈颂吃不了这碗饭，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守着他父辈给留下的东西，也能安稳一生，可是他野心太大，认识的人太杂，迟早会出事儿。”
宋石墨的话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他知道周铭未必能听得进去，因为这六年他很顺，手里的钱也够多。
“知道了墨哥。”
周铭口头答应了。
“这两天我就不去驾校那边了，我有点私事儿要处理。”
宋石墨想着赶紧兑现相亲的承诺，好安抚好自己的母亲，也好腾出时间来干点别的事儿，一想起别的事儿他都忍不住乐了。
南秀这两天好忙，柳辰东为了锻炼她的手艺，接了个小单，给一个民俗店的员工制作特殊点的工作服，要求不多数量很多，光量尺就量了一个上午。
“秀儿，这些都你来裁剪，我有心情就帮你做几件，当然我有心情的时候少。”
柳辰东看着南秀忙碌的身影，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师父，您指挥就行，保障好后勤工作，我保证三天就完工。”
“好啊，我的小徒弟真能干，今天中午吃饺子，速冻的。”
南秀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抠门”，就赶紧干活，有口吃的就行，还讲究什么？
宋石墨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都下午三点了，还是哗哗的雨声吵醒了他。
“宋石墨，赶紧洗澡换衣服，我给你约的时间是五点半，在名兰西店一楼靠窗的位置，我提前预约了，今天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你别搞砸了。”
“妈，让阿姨给我煮碗面，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怕走不到名兰西点就倒地上了。有暗号吗？”
“昨晚盗墓去啦？快四点才回来。还暗号呢？我给她看你照片了，不会出错。”
“没盗墓砌长城来着，也是您儿子我这么帅，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大俗人，满宋家上下就你一个打麻将的，你爷爷要是活着非得气死，他教你那么多高雅的东西一个都没记住，现在毛笔怎么拿都不会了吧？”
“妈，要活的接地气，麻将国际上都有正规比赛，您不能贬低这种高智商游戏。”
“行行，你活的接地气，赶紧结婚从我家搬出去，省的我扰了你接地气的活法。”
欧阳忆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这个儿子和他们家格格不入，这十年的独自生活彻底改变了他们十八年的努力培养。唉，爱咋活就咋活，只要结婚就好。
宋石墨悠哉悠哉的吃了碗牛肉面，还一个劲的夸阿姨手艺好，最后在欧阳忆的追骂中上楼洗澡换衣服。
五点雨停了，院子大缸里的荷花冒出了头，墙头的蔷薇有点蔫巴了，离凋谢还有些时日。
宋石墨开车走在路上，想起了柳老头的院子，葡萄架上的葡萄快成熟了吧！
欧阳忆的审美这次总算正常了，高挑靓丽。
“你好，宋先生，我是赵倩。”
声音也很好听，落落大方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好，我是宋石墨，请点菜。”
宋石墨把菜谱放到了赵倩的面前，他不饿，但是为了顾及女人的心思，他还是点了个牛排，赵倩点的基本和他的一样。
“听欧阳阿姨说你目前待业在家？”
落落大方的女孩有个优点就是自信且直率。
“嗯。”
“为什么从省城那么好的单位辞职？我心目中的男人一定要有个好工作，我哥哥在市府上班，我也在一家大型国企，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你长得还行，我都不会来见面。”
啊哈，宋石墨第一次被嫌弃，还是因为工作。刚才的第一印象瞬间荡然无存，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我心目中的女人可以不工作，只要可爱有趣会生活就行，我尽管失业了，养家的本事还是有的。”
“现在是女权的时代，哪有不工作的女人？啥叫养家？吃咸菜窝头和吃牛排能一样吗？以后的孩子怎么办，教育、医疗、养老……”
她后面说了什么，宋石墨自动屏蔽了，他在想如果是南秀坐在对面，她会说些什么呢？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各怀鬼胎中结束，赵倩最后的话差点让宋石墨撞墙。
“宋先生，你目前待业我不在乎，咱俩可以交往，在这个过程中我一定能把你打造成一个完美的丈夫。明天早上送我上班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适合你，再见。”
宋石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晚上七点的槐城，六月底天还没有完全黑，西边的天空还能看见最后的晚霞，高楼大厦里已是灯火通明，路边的小摊前人头攒动，香味四溢。
这才是人间烟火嘛！天天吃牛排会消化不良的，中国胃还得吃中华美食。宋石墨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为了应付自己的母亲，没想到还能见识各种女人的思想，也当是学习了。
宋石墨开着车在槐城的东南方向转了一圈，最后从柳老头的门前过，此时已经八点多了，一点灯光都没有，他摇摇头开回了家。
南秀今天下班的时候都七点了，民俗店的制服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师父柳辰东去赴宴了，据说是从北京来了个老朋友。
南秀晚饭吃的肉夹馍，就在北面的公园旁边，肉肥而不腻、饼又脆又酥、香菜辣椒一样不少，吃得很知足。
看着朵朵荷花，阵阵微风拂过，南秀绕着荷花塘散步，嘴里振振有词：夏夜荷花，清风鸣蝉。
受柳老头的影响，南秀在诗词方面的知识大涨，随时随地都能念出几句来
这几天太忙，吴唐也没有来骚扰南秀，都有点不习惯了，她拿出电话拍了几张荷花照片发了过去，五秒没到，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秀儿，你不忙啦？”
“嗯，明天就能完工，你科目三练的怎么样了？”
“唉，宋教练不知道这两天干啥呢，都不来驾校，教我的还是那个中年大叔，太正经嘴太毒，我坐他旁边就心烦。也没有看见周老板，他们不在我面前晃，我怎么会有机会呢？”
“那个周老板叫什么，你了解他吗？”
“周铭周铭，27岁，没有女朋友，这算不算了解？”
南秀想知道的和吴唐肯定不是一回事儿，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等见了面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你好好练车，争取科目三也一次过。”
“好的，姐姐我尽力。秀儿，天黑了快回家吧，你这么个美女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好，这就往家走，后天见。”
“哎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一起去看电影啊？你送倩倩回家了吗？”
宋石墨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欧阳忆正在星光下欣赏她的荷花，养在大缸里的荷花。
“妈，您希望我以后生活在没有自我的家庭环境中吗？”
“不希望。”
“您儿子我实在找不着媳妇了吗？”
“没有。”
“妈，我能找到更好的更合心意的，相亲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别费力气了。今晚的这个赵倩嫌弃我没工作，说要培养我做个二十四孝的丈夫，我跑了，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我单方面宣布不去相亲了，您给我半年，哦不三个月时间，我保准找个女朋友。”
“好，就这么定了。”
欧阳忆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作为母亲，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生活的幸福，怎么可以控制他呢？自己这个当妈的都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啊！
宋石墨的相亲故事完结了，没有心跳加速、没有冲动的感觉、没有浪漫的事情发生，只是多了解了几个女人的心思。看来盲婚盲嫁也需要缘分，需要那一丢丢的心动。
三天时间，南秀顺利且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任务。
“秀儿，做得好，以后这样的客户我会多接几个，既锻炼你的手艺又能多赚点钱，两全其美的事情。给，这笔钱是这个月的奖金。”
柳辰东把一个信封给了南秀，她看了一眼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师父，太多了吧？”
“嗯，是挺多的。攒着吧，将来做嫁妆。”
“谢谢师父。”
柳辰东的关心和爱护都是在行动中。
南秀本以为今天能早下班，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院子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