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醒来明月 醉后清风
南秀的小电驴规规矩矩的行驶在机动车道上，速度很慢，慢得吴唐都要睡着了。
“秀儿，还需要几分钟啊？”
“五分钟吧！不着急，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车太多。”
“是啊，下班高峰期，大家伙这么忙碌就是为了晚上回家，喝二两小酒，吃口热乎饭。唉，悲催的大人们呐！”
吴唐好一通感慨啊！
六点准时开饭，南秀牌麻辣拌、刘大妈牌奶香花卷、黄飞鸿牌花生米、青岛牌啤酒，实在是太般配了。
“秀儿，今天都六月二十四号了，下个月你去旅行吗？”
南秀每年的七月份都会去旅行，两年内的新生活方式。
“去，就是还没想好去哪儿呢！”
“你要是缺钱就告诉姐姐，我借你。”
“你前几天还说财务紧张，怎么发财啦？”
“没发财，大不了给老吴打个电话，哭哭穷，就有钱了。”
吴唐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都怪自己嘴太快，总是直来直去的。南秀只是一瞬间的落寞，没有逃过吴唐的眼睛，她赶紧催着南秀喝酒。
“秀儿，你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秀儿我告诉你啊，那个屁股很翘的教练居然结婚了，儿子都三岁了。唉，为什么好男人这么难找，要是知道进入社会这么不顺，还不如和大学同学多谈几场恋爱。”
“姐姐，你谈的还少吗？我给你算算啊，我们系的那个张某王某，你们研究生堆里的小师弟师哥，还有就谈了两天的不知名的某某，你没少嚯嚯。”
“他们不一样，我们就拉过手，连接吻都没有，更别说深入了解了。秀儿你还是太小了，男人这种生物还需深入交流才知根知底，才算谈恋爱。我可能是和你在一起太久了，变挑剔了。”
“别赖我，我都没谈过恋爱。”
“追你的男生还少吗？你不总说没感觉吗！唉，这该死的感觉啥时候能来到咱俩身边啊？”
不知不觉，南秀喝了三瓶啤酒了，已经严重超量了，果然，爬到了桌子上，双手失调，眼睛没神，嘴里叫着“哥哥、哥哥”。
吴唐后悔了，不该让她喝这么多得。两年了，伤痛结痂了，但是没有愈合，或许一生都难愈合。
宋石墨在院子里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父亲在母亲的陪同下在院子里赏花，蔷薇的花朵在落日的余晖中，更加艳丽。
“爸，您回来啦！”
“吆，这不宋家老二嘛！六年都舍不得回来，现在怎么回来了，我以为需要我八抬大轿、锣鼓喧天的请你，你才给面子回来呢！”
宋石墨出生时，父亲宋锦书都三十四岁了，大哥宋石砚四岁，他自然是一家的团宠。尤其是宋锦书，在仕途上升的重要时期，没有错过过宋石墨成长的每一天。
宋石墨也不负众望顺利考取了省城的重点大学，也从此开始了人生的放飞阶段。宋锦书让学的专业不学，让考研不考，让回槐城工作不回……总之一句话，小时候多乖巧听话，长大后就多么叛逆气人。如今只身一人回来了，就不能怪老父亲话里有话啦！
“爸，我叛逆期过了，也想通了，还是家好就回来了。再说我喜欢群居，不喜欢独居，我还担心您把我忘了，看来您没忘，身体健康、官运亨通。”
“你这个臭小子！你只说对了一半儿，身体倒是很健康，就是这官运也就到头了。如今都六十有二了，坐到这个位置已经不易了，我也没打算倚老卖老总霸占着不松手，也该给年轻人腾位置了。你都辞职了，有什么想法吗？”
说着话，三个人都已经移步到了客厅。
“爸，六年前我投资的驾校现在经营的不错，在省城国有银行上了六年班，别的没学会，投资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所以爸，我不缺钱。当务之急是给您找个二儿媳妇，我妈都怀疑我身体不行呢！”
宋石砚一家三口进门来，就听到了宋石墨最后的一句话。他笑了笑，这个弟弟都快三十岁了，说话还这么没大没小。
“爷爷奶奶，我来啦！”
宋石砚的儿子宋子君今年三岁了，新的宋家团宠。
“来爷爷抱，看看我们君君重没重。”
人到齐了，菜已经上桌了，家宴开始了。
宋石墨和哥哥嫂嫂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他在省城学习生活了十年，每年逢年过节才回来，和嫂子白梦瑶见面的次数很少，小侄儿都不记得他。
“爸，咱们槐城要换届了，影响大吗？”
宋石砚是按照父辈的期望那样长大的，如今三十二岁，在城建局上班，刚升正科级，娶的妻子是民政局局长的女儿，可谓风头无二。
“今天是难得的家宴，本来我不想谈公务的。但是情况有些特殊，我就多说两句。我在税务局局长的位置上已经五年了，咱们家从上一辈开始就为槐城的人民服务，可以说咱们家仕途顺利。但是树大招风，花无百日红，我决定退下来了，石砚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不要太着急也不要想得太多，以后谨慎行事、低调做人。石墨不是体制内人员，只要不犯法，随便你活。你们妈妈刚从劳动局退下来，最近你们姥姥家的几个小辈就状况百出，你们的几个舅舅到处奔走，出钱出力还不尽如人意。我们想过个平静祥和的晚年，希望你们记住我今天的话。”
“我记住了。”
哥俩相继答应着。
这番略微沉重的话题过后，家宴就轻松了许多，有个三岁的小朋友时时的捣乱，席间的笑声不断。
饭后，宋锦书坐到了茶台旁，开始泡功夫茶。哥俩坐在对面的凳子上，随意的聊着天。欧阳忆和刘梦瑶带着宋子君在院子里，追蝴蝶看蚂蚁。
晚上八点，宋锦书回了书房，宋石砚一家也要离开了。
“石墨，这儿有几张照片给你看看，有你嫂子的同事我的同事，有相中的告诉我们，我们来安排你们见面。”
宋石砚把手机的相册打开，递给了这个弟弟。
宋石墨看得很仔细，滑动屏幕的手很慢，结果看了五分钟就换回来一个摇头。
“唉，你眼光不要太挑剔，有几个我看着不错啊！就这个，看着照片都觉得可爱，你再看看。”
宋石砚又把手机放到了他的手里。
这叫可爱？宋石墨想起了那个骑电动车的女孩，那才叫可爱嘛！他又把手机送了回去。
“大哥嫂子，麻烦你们了，是我的问题，这些女孩都挺好的，就是不合眼缘。”
宋石墨的话很委婉，也很有礼貌，也没有毛病。欧阳忆凑到大儿子身旁，也翻看了一眼，唉，啥样的才能合眼缘啊？她又给了自己二儿子一个白眼。
送走了大儿子一家，又交代了保姆几句话，欧阳忆就上楼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二儿子。
宋石墨笑笑，也没有和自己的母亲斗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篮球赛。只是看着看着，眼前总出现那个桃红色的身影，还有那眉眼弯弯的样子。
嗯，确实很可爱。他是在这样的肯定中入睡的。
文人墨客笔下的“醒来明月，醉后清风”，南秀是没有感受到。醒来是明晃晃的大太阳，醉后是摇摇晃晃的星空。
醉酒的滋味真不好，胃里是各种不适，昨晚的晚餐主打一个辣，现在胃里空落落的辣乎乎的，还总想吃东西。
果然一碗大米粥下肚，舒服多了。
“呀，秀儿我要迟到啦！”
慢条斯理吃完早饭的吴唐，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
“小电驴每天都要充电，下雨的时候推到楼道或者车棚里，骑的时候慢点，千万别刮着。”
南秀在门口喊，她确定风能把这些话带到吴唐的耳朵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宋石墨陪吴唐练车，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球和吝啬。
吴唐也就是大饱眼福了一下，谁能对个已婚男人有太多想法？不过，她发现了这个驾校的男人都好帅。
那天吴唐去驾校办公室填表，在门口遇见了宋石墨和另一个男人，比宋石墨还高还白，她也仔细看了，没有宋石墨的翘臀，但是那双腿好长啊！
在往后的练车日子里，吴唐总往办公室跑，和前台小姐姐聊的很投缘，尤其是在男人方面，自然也知道了那个大长腿男人叫周铭，和宋石墨都是这家驾校的老板。
晚上迫不及待的给南秀打电话，倒豆子般的说了个尽兴。
“那个周铭才二十七岁，当了六年老板了，秀儿他的腿真的很长。”
“周铭”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呢？南秀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秀儿，秀儿，你干啥去了，听我说话呢吗？”
电话镜头里看不见南秀了，吴唐的大嗓门成功把南秀从出小差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在呢在呢，你说，我听着呢！”
“明天我考科目二，你祝姐姐一次过吧！我觉得能过，别说宋教练虽然说话直球，但是在教学上有两把刷子，我练的很熟练了。”
吴唐的科目二一把过了，她高兴的跳了起来。
“宋教练谢谢你，你教的好，我学的也好，咱俩合作愉快，科目三还是你教我吗？”
“美的你，不过你学的真就不错，以后不会是个马路杀手，谁教你都一样。你怎么来的？”
今天通达驾校有五六个考科目二的，只有一个没过。宋石墨就是来看看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好对手里的教练水平有个了解。
“我打车来的。”
考场太远，一个来回小电驴的电不够用。
“上车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宋石墨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况且还是自己的学员。只是为什么最近那个女孩没有陪她练车呢？
“谢谢，太感谢了。”
吴唐乐滋滋的坐到了车后座，车还没启动呢她就开始给南秀发微信了，语音的。
“秀儿，我科目二过啦！姐姐我厉害吧！我现在去找你，晚上请你吃火锅。”
宋石墨都听见了。
“把你的地址告诉我，需要导航，我多年不在槐城生活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了。”
“哦，世纪兴小区。”
“东南方向的？”
“嗯，宋教练知道啊？”
“嗯，离我家不远。”
世纪兴小区是建在千禧年之初的，在槐城的东南方向，在正南方向还有一个幸福小区，多独门独院，也有小高层，宋石墨父母的家就在那里，还真顺路。
四十分钟的路程，吴唐都在聊周铭。
“周总结婚了吗，他家是槐城的，你们认识多久了，他有兄弟姐妹吗？……”
宋石墨本就是个健谈的人，但是今天他总算遇上对手了，她是真不见外，也是真不藏着掖着啊！那点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而且目标转移的真是快啊，都赶上火箭发射的速度了！
他挑挑拣拣的做了回答，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这样的回答使坐在后面的美女笑得很开心，就像周铭已经选了她一样。
宋石墨收回视线，引开话题。
“你是叫吴唐吧？你有个妹妹呀？”
“嗯，我叫吴唐，取自家父家母的姓氏，听听这名字起的多随意。我还有个小名叫糖糖，水果糖的那个糖，我爸说了两个名字正好互补。”
听到这里，宋石墨也笑了，有趣又可爱的父母。
“我是独生女，有个小师妹，大学校友。我俩都学的工商管理，可是从事的职业却很搞笑，我卖汽车的，她做衣服的，哈哈，是不是很任性？”
“是挺任性的，不过书没有白读的，总能派上用场。”
在宋石墨的这句安慰中，车子来到了世纪兴小区，吴唐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大门，车子很快停在了院子门口。
南秀正在整理今天的设计稿，师父柳辰东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独自下象棋呢！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原本以为是有客人上门，结果出门来就看见了满面春风得意的吴唐。
“嗨喽，下午好柳大师，下棋呐！我想陪您下，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就别瞎捣乱，这位是？”
柳辰东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吴唐身后的宋石墨。
“哦，这位是我教练，刚送我回来的。”
吴唐以为他走了呢！怎么跟着进来了，哦，刚才一高兴忘告别了。
“您好，我叫宋石墨。”
非常认真非常意外的自我介绍，正好南秀也听见了，且走到了吴唐身边。
“这就是我师妹南秀，他就是那个屁～～哦，通达驾校的宋老板，我告诉过你的。”
差点把好色的本性暴露了出来，还好及时收住了。
“你好。”
南秀笑着说，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的九分裤，看着清爽舒适。
尽管宋石墨已经见识过南秀的笑容了，但是此刻心跳明显的停了几秒，而且还有点手足无措。
一尘不染的眼睛里缀满了夕阳的霞光，双眼皮居然有两层，眉毛干净浓密，眉峰的弧度流畅自然，睫毛黝黑。看着你时，仿若一盏明灯。
“你不是要请我徒弟吃火锅吗？还不去。”
柳辰东一个下午都在研究眼前的这盘棋，昨天晚上输给了隔壁的老李头，今天怎么都得赢回来，赶紧把这几个年轻人打发走。
“是啊，秀儿我们走，柳大师拜拜！”
吴唐拉着南秀往外走，宋石墨看了一眼棋盘，本想说点什么，又担心唐突了，于是乎稍微弯腰，随着也走了出去。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柳氏成衣定制店”这几个大字，找到了下次来这里的由头。
在院子门口，互相道了别，吴唐和南秀转身往北面的餐饮街去，宋石墨把车开到了主道上，这里到家连五分钟都用不上。
“晚上好啊，欧阳女士，请问您优秀女孩找到了吗？”
听着儿子宋石墨的语气，欧阳忆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兴奋又得意，这是有情况呀！
真是母子连心啊！小小的苗头才冒出来，离长成棵草还需要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