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恰似
你们是爹：「曦宝小白兔在干嘛呀？」
程曦瞥了一眼手机提示消息，放下书本。
你们的爹：「曦宝小白兔人在哪呀？得不得空呀？」
程曦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一起打游戏之后，他们的关系好像发生了质的飞跃，陆轩拉了个五人群，经常在群里拉车队打五排，聊天说地，群名还改成了「小了白了兔」，直接给她整无语了。
曦宝：「怎么了？」
一目了然：「你们的爹轩儿，你怎么每天都在群里滴曦妹子？」
这个一目了然是之前五排的上单大哥，叫彭然，研二计算机系的，她后来加了群才知道的。
轩的爹：「一目了然他闲得慌。」这个群昵称程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许晏，这五人群里，最热闹活跃的自然是陆轩，其次是彭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自是许晏，但似乎许晏的每一句都和陆轩有关。
你们的爹：「今晚你们有安排不？全校混式篮球赛要开始了，咱们出来吃个饭聚聚再聊聊？」
一目了然：「我可以啊，老地方？」
轩的爹：「行。」
你们的爹：「轩的爹狗儿！把你的群昵称给我改了！曦宝小白兔我一会和儿子去接你，你在哪？」
程曦看了看时间，五点半，晚上也没什么事，「我在图书馆。」
轩的爹：「你们的爹不换。」
她喜角落安静处，所以尽管是在禁声的图书馆她依旧选择了偏僻靠窗的角落，她望了望窗外，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接近傍晚的天却没带一点黄昏迹象，倒像是清晨日出的鱼肚白。
她无心阅书，望着天边，看着天边鱼肚似得白渐渐变得昏黄，连日落都变得蛋黄样黏稠般慢慢滑落。
沉默寡言：「曦宝在图书馆几楼？」
程曦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消息，等从窗外收了心，看到消息的时候已显示过了十分钟，她立马回复：「抱歉，我刚看到，我在三楼，我马上下去。」
程曦快手快脚地收拾了东西，将几本已阅完的书归还原位后，拿了本书到借书台。
“同学你好，请出示你借书卡。”
“啊。”程曦才意识到她刚转来还没来得及去办借书卡，“不好意思，我刚转来还没办，我把书放回去，不好意思啊。”
程曦刚准备转身，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用我的。”
图书管理员接过池忻言递过来的借书卡，扫描了之后将卡和书递给池忻言并对程曦说：“同学下次要记得提前办卡哦。”
池忻言将卡和书一并都给了程曦，“走吧。”
“嗯嗯，可是你的卡。”程曦以为是池忻言忘收好自己的卡，将借书卡递了过去。
池忻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借书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拿着吧，我不怎么用到。”
“哦。”程曦迟疑地收好了他的卡，下意识摸了摸头，同他一同出了图书馆。
刚出图书馆，天边的一半已被黑幕压下，另一半还微微泛着昏黄。树上已开始见枯，道上的落叶被清扫的干净，秋季短暂，从入了秋天就泛凉，今日的夜温更是比昨日低了几分，许是快过了秋到了冬。
“陆轩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他和许晏先过去了，这会儿该是点上菜了，咱们到了菜也上齐了。”
程曦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他应该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便说：“刚刚不好意思，没能及时看到你的消息，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事。”
池忻言带着她绕这又绕那的，绕了快三四条道才见得烟火气息，小道尽头是一栋带有年味的瓦房，瓦房前的大树成了遮蔽伞，树下树前成了人们谈资之地。
“小白兔，这儿！”程曦并不想闻声看去，一下就躲在了池忻言身后，大庭广众之下被小白兔小白兔的叫羞耻死了。
“你两可真慢。”
程曦和池忻言刚坐下，程曦就有些羞耻低声说：“陆轩，下次能不能别在外面叫我小白兔？”语气有点急。
“啊，为什么啊？”陆轩不明所以。
“曦妹子害羞了。”彭然直白地说，惹得程曦更急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了，小白兔不可爱吗？”
许晏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陆轩的情商，喝着茶摇头叹气。
“再怎么说我都快二十过半的年纪了，被小白兔小白兔的叫着，太幼稚了些。”
陆轩嘀咕着：“明明很可爱啊。”
一边的池忻言询问了彭然刚刚点了些什么，然后再外加了几个菜，“你要喝点什么？”
程曦闻声回头，低头看着池忻言递过来的菜单，“嗯，就西瓜汁吧。”
“嗯。”随后对大哥说再加了杯西瓜汁。
没一会儿菜就差不多上齐了。
“话说回到正题，这次混式篮球赛你们怎么打算的？”陆轩问。
“什么是混式篮球赛？和平常的篮球赛有什么区别么？”这个问题早在下午群里提及的时候程曦就想问了。
彭然：“哦对，曦妹子刚转来还不知道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混式篮球赛，就是全校范围内，自行组队自行指定比赛队伍，不限制院校。原本我们是不想参和的，但是对面给我们下了战书。”
“战书？为什么要给你们下战书？”程曦以为研究生很少会有娱乐活动，一般活动不都是跟着导师研究某项项目之类的吗。
陆轩吞下五花肉说：“你刚来应该还没逛过学校论坛吧。”
程曦摇摇头。
去年，同样是秋季，那时候池忻言和许晏刚入学，研一。自然是少不了爱慕者各种方式的示爱。
许晏和池忻言虽然不是一个系也不是同一个导师，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是在篮球场上打出来的。
“喂，那边的学弟，来打场？”
尽管这人字字谈吐听着如常没挑衅的意思，但那领着三五人进来的气场让在场任何人都觉得来者不善。
许晏和池忻言不知道他们来找事的对象是他们，自是没搭理，但也因此引来了他们的怒气。
“喂，就你两。”话音刚落，篮球就冲着池忻言砸来。
池忻言没挪动一步，也没躲避，球就被身前的许晏拦下。
“听说你两刚入学名声很大？”
“无聊。”许晏将球随手一扔就投入篮框中。看似随意一丢，在不怀好意人中确是十分挑衅。
篮球场外的议论声也逐渐小了起来，但却能让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
“哎，那人是谁啊，看着好凶啊。”
“你不知道他吗？他可是出了名校内喜欢调戏女生，校外混黑的研二学长，大家都叫他铁皮。”
“传闻他上次在厕所强迫了一个学妹，也不知道那个学妹现在情况怎样了。”
“这个事我知道，那个学妹好像控诉无果被迫转学了。”
“这次铁皮过来估计是因为俩学弟最近爱慕者太多，看学弟不顺眼来找事儿。唉，看铁皮这浑身铜皮肌肉的，也不知道俩学弟能不能少挨点揍。”
“一会情况不对咱们就报警吧，我可听说之前有个学弟被揍住院了。”
铁皮手插着口袋，挑衅道：“学弟，我也不为难你们，来半场？”
“不来，没兴趣。”池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
铁皮被拒得没好脸色，“学弟这样很不乖哦。”
铁皮身后的小跟班附和道：“让你们打你们就打，在球场上算是给你们让步了，不然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不够我们揍的。”
“说什么呢臭傻逼，还真以为很了不起？”这嚣张的声音伴随着篮球拍打声响彻整场。
“陆轩？你怎么来了？”许晏问。
“不来看你们被欺负？”说完看向池忻言，“你好，你就是啊言吧。”说完指了指许晏，“我是这儿子的发小，陆轩。”
池忻言点头，“嗯。”
许晏拍了陆轩的头，“你不是好好的在学校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么？怎么跑过来了，也不跟我说声？”
陆轩撇了撇嘴，“在学校太无聊太闷了。”其实他是论文写不下去了，燥得很，就跑出来了。
“喂喂，你们这小崽子不把我们放眼里？”铁皮看他们聊的那么欢脸色愈发难看。
陆轩转身手插着腰，很是嚣张又带着不屑的语气说：“哦，那来打3v3半场？”
“学长这就来教你们做人。”
“那我就来给你上一堂德育课。”
“然后呢？比赛结果如何？”程曦边吃着火锅边问。
一旁的池忻言偶尔不忘给她涮肉涮毛肚，“我不要吃毛肚。”见程曦摇头，池忻言又将她碗里的毛肚捞出来自己吃了。
“赢了呗。”陆轩敲了敲程曦的脑袋，“虽然你没见过我们打球的样子，但是你这也太质疑我们的能力了吧。”
“别打我头！”程曦撅着嘴瞪着陆轩
这回到彭然继续说，“赢是赢了，但是那铁皮伤了轩。”提到这程曦明显感受到许晏握着筷子的力度又紧了几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害，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况且也没受多严重的伤。”陆轩满不在意的说道。
彭然：“也是，本来这事赢了一回后也没啥，但是后来许晏在网吧出于好心救了一个妹子，就和铁皮打起来了，就这样梁子就结下了。”
“啊？那你们没受伤吧？”程曦嘴里叼着筷子，抬起池忻言的胳膊，又拍了拍陆轩的后背，看看哪儿留了伤口。
程曦脑子里再过了遍事情前因后果，“那彭然你跟他们三是怎么认识的？”
彭然没想到突然被cue，“啊，我啊。”狼吞虎咽了肉片，像是说书先生，开始叨叨：“我和啊言原本没很熟，顶多是在同一个导师下一起上课做研究。许晏在网吧和铁皮打起来那次我刚好在场，然后就叫上了啊言。”
“听说那次你们三被打的挺惨的。”陆轩当时不在场，后来也是听许晏随口提了几句。
“嗯，是很惨，鼻青脸肿的。”许晏点头。彭然这就不乐意了，“切，铁皮他们也没好哪里去。”
程曦：“那那个女孩呢？”
“后来这个事被闹到了学校教育部，原本我想着那个妹子出面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就不会落下处分，但是那个妹子不愿意。”说到这彭然又顿了几下，“一开始还很气的，但是后来想想，如果妹子出面澄清的话对妹子名声也不好，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返老还童手痒打几次架在别人眼里顶多是叛逆，也就算了。”
“返老还童是这么用的？你是怎么考上咱们学校研究生的？”
“滚滚滚，老子爱怎么用怎么用。”
“行了行了，再来盘小龙虾？”
“麻辣味的，小龙虾都点了，来扎啤酒吧！”
程曦看着他们认真谈论往事后又立马开心的打闹，这算是青春的烙痕，要说没不甘是不可能，但这或许就是青春的魅力所在，不需要极大的不甘，也不需要每件事都清楚而又明白，所以才会将他们聚集在这古老树下。
忽然她又觉得，认识了很好的人。
不，是朋友。
“怎么了？”池忻言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程曦摇头，随后又点头认真道，“那就应战吧。”
“嗯？”许是在座的四个大老爷们没想到程曦会如此认真。
她想，或许不需要清楚又明白，但只要完整就好，完完整整的一片角落里的青春。
她本就很认真的建议他们应战，却没想到引得他们哈哈大笑。
“小白兔，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陆轩都快笑得拍桌了。
“本来也想打的。”许晏也笑了笑。
“曦妹子可真猛，我以后不叫你曦妹子了，叫你曦哥好了。”彭然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不理解她怎么就突然扯上猛这个词，但也不想去弄明白，就这样也挺好的。
“哟，我的小崽子们都来了？”尽管位置偏僻，但有彭然他们在校推荐，本身味道极棒的小摊在开了学的时期，生意也开始火爆了起来，终是得了空的老板娘端出他们刚点的小龙虾。
“婶儿终于得空出厨房啦？”陆轩打趣儿道。
“我的崽子们来了再忙也得得空出来见见。”老板娘脾气很好，若不是时间带给她皱纹与老化，程曦能想象得到老板娘年轻时也是个有书香气息的美人胚子。老板娘注意到程曦，“哟，这次怎么带了个姑娘来？是不是崽子们恋爱了？”
“没谈没谈。”彭然灌了杯啤酒，“这可不是姑娘妹子的，这可是我们的大哥。”
？？程曦突然懵逼，怎么就成了大哥？？
“曦哥！”陆轩大喊着，随后声音减弱了很多，“不过还是小白兔好听。”
“那可是，她可是我们的曦哥。”就连许晏都开玩笑附和。
程曦看向池忻言，池忻言一向如他微信名般沉默寡言，应该不会打趣儿，池忻言带着笑意，“嗯，大哥。”错了，原来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会拿她打趣儿。
快到门禁时他们才散，许晏带着喝得烂醉如泥的陆轩和彭然回校，池忻言和程曦也打车回去。
小区门口距离单户还有些距离。天完全黑了下来，城市的天空找不到一点儿碎星的痕迹。
秋季的落叶枯枝被风吹得比任何季节声音还清脆。
“挺好的。”程曦挽了下被风吹散的发丝。
“嗯？”跟在她身后的池忻言没听到她说什么。
程曦也没停下脚步，伸手接住被风吹落的落叶，声调升了几个度，像是鼓足了勇气道：“我说，认识你们挺好的。”
那刻池忻言没因景色吸引而迟缓，似是在追逐未停下脚步的她，她手中掉落的银杏叶的黄好似也适合她。池忻言啊池忻言，你早就该知道的，尽管你没对她做出什么令人惊天鬼泣之事，光是周遭人事就能让她交付真心。她一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