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几分似曾相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南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众人都戚戚焉，像是油锅的蚂蚁，
因为找不到那晚的医女，这日清晨，开始一个一个的提审。
轮到戚如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蔡芩这段时间惊心胆战的，已然病倒，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瓮声瓮气的，
“被提审的医女没有一个回来，不会全部都被抹脖子了吧？”
“不会，统领大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杀人的。”
“可是，陛下就是嗜血成性，找不到人咱们全都遭殃······”
“嘘，现在不怕死了？人多口杂。”
蔡芩眼角蓄着泪，也不再说话。
“戚如宁，去前厅提审。”
侍卫拿着册子，一个个的传唤，随着人走出去，便划掉一个名字，随着侍卫的召唤，戚如宁连忙站了起来，
“马上，”
蔡芩拉着戚如宁的手，
“如宁，你且放心，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戚如宁心底一暖，蔡芩明明害怕的要死，还要安抚着她，这小姑娘单纯的可爱，
“好。”
戚如宁已经拉拢了齐丞，所以她倒是无所畏惧，说是提审也就是走走过场。
她安抚的拍了拍蔡芩的头，转身向前厅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戚如宁的错觉，总感觉前厅四周多了不少的士兵把守，个个冷着脸，看起来高深莫测。
前厅院子外面站的还是侍卫长东方鸿，不同以往，多了几分肃穆，看见来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戚如宁心底咯噔了一下，前厅的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难听的声音，
戚如宁刚踏进前厅，就看到了前厅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常服，肩上还披着雪白狐裘，右脚还绑着夹板和绷带，
狭长的凤眼微凹，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阴鸷，透着一阵说不出的淡漠和不耐，双唇极薄，端着一杯茶，在细细品尝，
楚翊南居然来了南院！
啧，断了一条腿，居然还有心思离宫，照他的伤势，绝无可能下地行走，估摸着是被人抬过来的吧。
齐丞低声呵斥道，
“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戚如宁回神，连忙跪在地上，将头埋的很低。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良久，楚翊南放下茶盏，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才漫不经心道，
“抬起头来，”
楚翊南的话音慵懒，不同之前病弱时候的弱小无助，反而有一种冷漠的王者气息，透着冷冽的寒意，让心生胆寒，
戚如宁一下子想起了在昭阳殿被囚禁的岁月，许久她才安慰自己，她早就不是昭阳郡主齐宁了，楚翊南绝无可能认出她，
她嘴唇左边向上撩起，挺胸，抬起了下颌，
楚翊南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一双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盯着她的脸
“这位看起来有几分似曾相识。”
齐丞双手微拱，
“陛下，这位戚医女就是前几日帮昭阳郡主缝线的女子，”
楚翊南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懒洋洋的倦怠之色，
“是说尸首会腐烂的那位？”
“对，陛下昏迷的时候，也是她帮陛下处理的。是个医术精湛可塑之才。”
楚翊南点了点头，
“魏卿，你来例行询问吧。”
“是，陛下。”
楚翊南的话音落下，左侧缓步走来了一个人，穿着绯色的对襟官袍，领子和袖口还绣有深色云纹，
他的肤色白皙，身姿挺拔，四肢修长，周身却有股难以掩饰的儒雅之色，
“这位医女，昭阳殿失火那日，酉时一刻，你所在何处？”
魏韶光眼底仿佛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举止言谈间，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之色。
戚如宁嘴角动了动，老朋友相见没想到会是这种光景。
每个人，年少时总会遇见一两个惊艳的人，
魏韶光就是，
他三岁能赋诗，七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过目不忘，智慧和能力远超过同龄人，有谋略，有智商，有才学，为人彬彬有礼，长相绝尘，又是丞相之子，
是大楚闺中女子追捧的对象，
那年，楚翊南成年穿着破破烂烂，像个乞儿，皇太子楚泽尘是个大傻帽，一根筋。
而魏韶光，是人都会沦陷，戚如宁也心动过，为了他，跟他的胞妹魏晚吟成了闺中好友。
只不过后来她明白，魏韶光的才能，天生是为朝廷而生，天生的肱骨大臣，他不适合她，与他相匹配的，只有大楚的朝廷。
当宫变后，魏韶光劝说她，乖顺的待在楚翊南身边时，她就明白了，曾经的心底就像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
戚如宁酸涩的喉头动了动，
“那是昭阳殿失火，婢子在昭阳殿外，”
“可有人证？”
“大家都去救火了，一时慌乱，失了分寸，没太注意周围的人。”
魏韶光沉吟了一下，
“既然已经慌乱，失了分寸，为何能清楚记得酉时一刻的事情？”
戚如宁直视着魏韶光的眼睛，
“回禀魏大人，当时婢子为昭阳郡主缝合，从昭阳殿出来时，特意注意了一下时辰。”
“从昭阳殿出来后，你人在何处？”
“就在昭阳殿附近，当时兄长去帮忙救火，婢子在原地候着。”
魏韶光眼皮跳了一下，
“所以当时进入昭阳殿的只有你和戚曜生以及北院使大人胡老？”
“确实，”
“那么也只有你们明确知晓昭阳郡主尸首的准确位置。”
戚如宁咬着嘴唇，这魏韶光是把她绕了进去，
“对也不对，毕竟昭阳殿就那么一张床榻，硬邦邦的尸首，除了床榻，只能丢在地上，陛下总不至于将昭阳郡主的尸首随意丢弃在冰凉的地板上吧。”
魏韶光这才正经的看着戚如宁的脸色，说话有条不紊，回答也避重就轻，跟之前语无伦次，担惊受怕的医女们太不同了，所以更加让人怀疑，
不光是他，就连陛下也一改以往的慵懒，好整以暇的望着戚如宁，
魏韶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在撒谎，”
“婢子实话实说，你又是从何看出婢子在撒谎？”
“你虽然回答的有条有理，但是在回答本官问题时，眼睛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瞟，这说明你在编造所说的事物。还有，你在说话时细微的单肩耸动，你对所说的话极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