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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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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无能为力,是打败一腔孤勇最有力的注解,亦是此间少年最直接的遮羞布。

    \"我看你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无能!\"李可爱愤然道,\"我原本只当本派只有你一个清明人,却万万没想到你确是最混沌的那个!\"

    李可爱倏然甩下钝剑,厉声喝道:\"你给我练,今天练不会固气,也不用吃饭睡觉了,吃什么进去都是软骨头!\"

    言罢,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剜了蒋溪一眼,眼不见心不烦,拂袖而去。

    “大师兄,你好惨啊,不能玩只能练功!”白青悄悄地凑了过来,一脸坏笑道。

    这人要是没眼力见儿,是真无可救药。胡迭狠狠地瞪了眼白青,这货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围着蒋溪幸灾乐祸,胡迭忍无可忍,手中倏地弹出一道冰凌,顺着白青的头皮削了过去。

    冰凌轻薄冷冽,所过之处削铁如泥,白青一声哀嚎,拼命地朝师父房间跑去:“啊,师父,二师兄要杀人啦!”

    当然胡迭只是想让他闭嘴,那冰凌只是将捆绑的发带斩断,轻轻地削掉一层头发,白青登时成为了一个落荒而逃披头散发的愣头青。

    “你也在院子里给我练功,学不会也不许吃饭!”李可爱厉声道,并从屋子里甩出一道草鞭:“你大师兄学的是固气,你学会引气就行,你们一个个的,简直是不成体统!”

    “师父不要啊!”白青尖叫起来。让他练功还不如把他圈起来,白青竟莫名有点后悔从姚府里逃了出来。

    心及如此,白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段经历还没跟师兄弟们分享,他趴在李可爱的房门上,声情并茂道:“师父啊,你可知道我在姚府遭了多大的罪才逃出来吗?他们不给我吃的,整天给我熏硫磺香,想抽我筋吃我的胆啊,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你们谁也不心疼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哇哇哇!”

    “姚府?你说哪个姚府,姚太守家吗?”蒋溪如遭雷击,激动地三步并做两步抓住了白青的衣领,涨红了眼,声音颤抖着。

    白青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被大师兄这青筋毕现的狰狞样吓到,只得鸡啄米般老实点头。

    蒋溪咆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谁抓的你,你是在哪被抓去的?”

    胡迭忙跟上来,轻声劝慰道:“师兄,你控制着点儿”

    “就是那天那老妖道来翠竹轩收小蝴蝶的时候,我被姚童带回了姚府,后来被施泽方发现就被圈禁了。”白青忙不迭如倒豆般一股脑告知,生怕这大师兄疯魔了四处咬人。

    “施泽方”“姚府”这两字反复蒋溪的脑海里炸裂,“施泽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姚府,锦衣卫为何会出现在自家,被抄家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不被察觉的层层阴谋?”蒋溪冥冥中,似乎看见自己过往的生活都被严丝合缝的算计。

    偌大华丽的金丝笼里,养着懈怠和安逸,滔天的富贵背后隐藏着的是以血铸就的万丈深渊。

    “那么姚衍呢?他知道这些阴谋阳谋么?这么多年的兄弟情都是假的吗?”蒋溪血气翻涌,凝聚在心底的淤血登时沸腾,以迅疾的速度直冲头顶,体内怒气夹杂着练功后残留的真气于颅顶内交织碰撞,五雷轰顶般冲破壁障。

    世界骤然归于静谧,像是独立独世般,耳畔是嘈杂的亡魂之音,此起彼伏着。

    蒋溪看着胡迭恐慌地晃着自己,眼眶殷红,急得掉下泪来,嘴还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全都听不见。

    “师兄蒋溪”胡迭恐惧的声音如浪,一波高过一波,连白青也骇得不行,慌忙地敲着师父的房门。

    “师父你快出来看看啊,大师兄七窍流血啦!”

    血液从蒋溪的口、鼻、耳、眼睛里面不断地流出,很快的布满面部,滴到他穿的素袍上,大滴大滴殷红地撒在袍上,像极了冥府之路上的彼岸花。

    李可爱一脸糟心地推门而出,淡定地瞧了蒋溪几眼,不耐烦地抓过这大徒弟的手腕把了把脉,无谓地甩开道:“没事儿,死不了。他只是气息紊乱、怒火中烧,死不了。”

    随后看到胡迭一副战战兢兢,心疼死了的样子,撇嘴揶揄道:“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出息。怕是哪天为师要死了,你都不会这么紧张。”

    胡迭不置可否,只是紧紧地握着蒋溪的手给他传输灵气,一脸紧张。

    李可爱无奈地抬头望天,望着风雨欲来的黑云压城之势,叹息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这便宜师傅不管喷血的大师兄、紧张成狗的二师兄,一副文邹邹的样子说着之乎者也的话,简直让人上火到头大,白青忍不住高喊:“师父,别咬文嚼字了,快帮帮大师兄啊!”

    李可爱只能暗道命苦,背着手踱到这糟心徒弟们身边,好整以暇道:“为师算是看清楚了,整个布衣派只有为师没人疼没人爱,你们个个都爱这废物点心大师兄罢。”

    说罢,取出蒋溪脖子上的通灵石链,凝真气于指尖,缓缓注入石心,那通灵石碧绿晶莹,真气甫一入内,竟是变成了透明色,似有沌沌水流在内流动,花花世界聚敛于内,蒋溪的脸色也逐渐变好,恢复成寻常之色。

    “哎,他想不开、心不静啊。”李可爱收回指尖,摇头叹息道。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懂就问,白青执行得很彻底。

    李可爱:“他狠得不彻底,爱得也不彻底,夹在中间,连复仇之心都不彻底。”

    看着白青一脸疑惑得样子,不得不补充道:“简而言之就是拧巴。”

    “你看你二师兄,就很干脆,爱你大师兄爱得多彻底,那可是心肝儿宝贝,爱得不得了。”李可爱讽刺道。

    心里那点儿事儿被李可爱光天化日下挑明,胡迭不由得涨红了脸,恼怒道:“我哪有!”

    “那是我有。”李可爱微微挑眉,阴阳怪气道。

    “啊啊啊。。”白青左看看,右看看,大张着嘴,震惊至极。

    蒋溪神情漠然,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胡迭涨红了脸,竟后知后觉猛地抬手捂住了蒋溪的耳朵。

    李可爱:“”

    白青:“”

    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世上不光有掩耳盗铃,还有亡秘补耳的,李可爱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一副心如死灰的无奈腔调:“我算看出来了,这耗子一窝,都是喂猫的,为师命苦啊!”

    苦命的便宜师父一叹三唱般咿咿呀呀地朝房内走去,白青的震惊被一个更现实的急迫问题抢了先:“师父,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吃狗粮!”伴随着“啪”的关门声,瓢泼大雨轰然落下,天地之间通过雨帘细丝合缝地联结在一起,白青嚎叫着朝房内冲,胡迭双手抱住蒋溪,从腋下将其扶起意欲带到房内。

    软绵绵的蒋溪却倏然间像蓄力反弹的弹簧,冷不丁地将胡迭推开,捡起院子里李可爱扔下的钝剑,迅速划破掌心,以鲜血于雨中画了一个削减符,如一道闪电般,迅疾一跃,在电闪雷鸣交杂的弱气中,刺破壁垒,逃之升天!

    “师兄!”胡迭骤然反应过来,紧跟蒋溪的脚步,拼了命般的冲了出去。

    李可爱在百灵坡布的屏障本就与自身灵体息息相关,同生同进。重伤后,这结界愈发孱弱,蒋溪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雷雨日会弱化道法壁垒的秘辛,在李可爱为其注入灵气修养的时候,竟是鸡贼地偷窥到了破界符咒,敢情这败家徒弟都是装的!

    而且这小崽子学艺不精,竟是扯虎做大旗画了个八分像,剩下两分全是靠蛮力活活地砸破,李可爱彼时正坐在房内幽幽地喝茶,倏地被内力一阵,一口清茶全全喷出,差点咳死!

    “这群鳖孙!”李可爱哀嚎,欲哭无泪。

    本该是日悬碧空的正午,此刻却是波云诡谲,满城尽是遮天蔽日的黑。

    蒋溪一路疯魔般狂奔到姚符,别看着大师兄一直半死不活的颓废样,真的热血上头的时候连胡迭这样的小妖都跑不过。

    暴雨倾城,街上零零散散三两人行,也都是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唯有蒋溪,像个斗士,握着剑,双目猩红地穿越城区,穿越雨帘,穿越过往,来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姚府。

    “施泽方!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人渣,你给滚出来!”蒋溪脸上的血液早被瓢泼的大雨冲洗干净,惨白的脸上浸满了怒火,似是要与这大雨来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少年的身躯早被湿透的布衣紧紧包裹,露出瘦弱又单薄的骨架,短短一个月,这位翩翩如玉的贵公子陡然间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瘦柴棍,连往日的温润也被抽丝剥茧般倾然殆尽。

    胡迭紧跟慢跟还是慢了几步,他隔着雾气蒙蒙的雨帘,看到一个倔强的背影决绝地屹立在蒋府门前,在风雨中,像是垂死挣扎着翅膀的落寞蝴蝶,一时间,也不知是雨还是泪,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了。

    蒋溪依旧在不停地高喊着施泽方的名字,姚府门前的侍卫认出来人是蒋溪,也不敢随便驱赶,只得潜人去做通报。

    “姚衍,姚衍你这个鳖孙,你也给我出来说清楚!你们一家都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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