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运动会
晚会上大家热情得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又重新恢复自由了一样，随意翱翔放飞自我，而这样的结果就是——
“草，我怎么像熬了个大通宵一样，好困，好累，好疲倦啊。”
“就是，我困死了，不说了，先睡为敬。”
只听“咚”地一声脑袋砸向桌子，然后人就不再动弹了。
“这种时候还上什么课啊，早上两节我都几乎睡过去了。”
众人皆困，唯有……体育委员独醒，而且是很清醒，很激动，很热情，一到课间、吃饭时间、放学时间就拿着表格满教室乱窜——
“那个，八百米了解一下？小姐姐~别睡啦。”
“老王，帮帮忙啊，立定跳远还差几个人。”
“哥~一千米要不要尝试哈？”
“我觉得铅球很适合你耶！”
体委正愁得厉害，看了一圈桌子上要么朝右要么朝左要么朝下的脑袋瓜，真生出来一种“孺子们不可教也”的悲凉感。
终于，一群颓靡、没落的弟兄们之后总有一个处事不惊，未起波澜的大佬在用左胳膊撑着桌子左手扶着脸，右手转笔的空挡想答案。
体委试探性地朝那个“老子很忙，生人勿进”金钟罩罩着的空间里挪动，努力用“周男多乖啊，是个好学生，人一定很好，从来不打架”等一系列主观臆造的借口来催促自己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可他并不知道在一众睡觉的人当中有个活物朝自己靠近有多明显，特别是那个人还有着“他看不见我看不叫我”的怪异行为。
周男从教辅中抬起头：“怎么了？”
“嘿嘿，男哥，你报吗？运动会，可以加分的哦。”
“噢，啥项目还缺人？”
“男子1000 女子800 男女44，立定跳远，跳绳、铅球——”
“一个也没报够吗？”
体委怪不好意思的：“昂啊。嘿嘿。男哥，你要报吗？”
周男觉得这体委刘峰说话活像一个人，哦，对了，想起来了：“我不报，赫赫报。”周男说着戳了戳旁边隔了一个过道的桌子上躺着的一坨人，那人只是动了动吊在前面的手指头，没有丝毫想要醒来的迹象。
体委犹豫：“额，要不，等他睡醒再……”
“不用，赫赫同学很热爱班集体，初中的时候一直都有报运动会项目，这样，你给我跟彩笔。”
刘峰不知道他要干嘛，从位置上取了笔递给周男。
周男站起来到赫赫跟前拉出来他的一只手，在大拇指上涂上颜色，然后在报名表后面印了个黄色的手印：“给，给他报上，四乘四、立定跳远、铅球。”
体委感激地看了看周男，又郑重其事地接过那张报名表，心下感叹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办法，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不知道周男是不是有开光的作用，下午的揽客生意还算顺利，赶在晚自习上之前把表填满，把人凑齐了，体委屁颠屁颠地交到年级组。
关于赫赫同学“被报名”的后续，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怨恨了周男为什么要在自己大拇指上涂深黄色的彩笔啊，搞得像，像他吃了，算了，算了，自己原谅他了，反正本来也就想报的。
“男哥，你报啥？”
“没，我不像报。”
“哦。”赫赫塌在桌子上，听这话，又把半边脸贴在桌子上以示不满。
“行了，我到时候跟你去，看你比赛，给你端茶送水。”
“好啊好啊。”半边脸噌地离开桌面，整个头自己抬起来。
周男这么白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挺讨厌户外活动的，尤其是在春夏季的大太阳照得他眯起眼睛的时候。
“男哥你不困的吗我就没见你睡过——哦不，最近你好像老是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会睡几十分钟，这样你晚上回去还能睡着吗？”
赫赫不解。
周男停下笔：“我晚上有事，没那么早睡，晚自习不睡撑不住。”
“啊？”赫赫一听就凑近了一点，“你晚上干啥呢？神神秘秘的。”
“打工赚钱，努力学习，改变命运啊。”
赫赫：“&……”着骗人的话您真是张口就来，眼都不眨一下。
第二天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和赫赫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就说嘛，周男怎么会一直跟着他耗那么长时间，果不其然，周男只在比赛开始前才从教室里出来找到在后场的赫赫，然后告诉赫赫自己要去找个阴凉地儿待着，在精神上支持他为他加油。
赫赫：“……”
亏得他在候场前还一直观望四周，生怕他找不到自己，哎。
话说周男去找阴凉地了，可操场上这会儿几乎到处都被阳光普照，难得的阴影地方大都有人，要么就是在玩手机，要不就是在谈恋爱，他晃了一圈，惊奇地发现了——
“赵明定？你跑这儿来干嘛，你不是报项目了吗？”
“我比完了，刚好看到她们就过来了。”
周男内心嘀咕着这小子真的是会来事儿，顺势就在高淼旁边坐下了。现在高淼和周男的相处可以说是非常自在了，从那次现场编稿演讲开始，两人的默契几乎是以火箭冲出大气层的速度提升的。
赫赫早上的项目是44，一班抽中第一批跑，很快就比完了，拿了第二，很好的成绩了。
周男他们坐的位置挺显眼，要不就是赫赫说的他跟周男心有灵犀的原因，刚比完，赫赫就看见那四个人了。
“喝水吗？”许言从旁边的一打水里抽出来一瓶递给赫赫。
“哦好，谢谢。”
“你们班的水？”
“嗯，我啥也没报，我们体委让我看水来着。”
“哈哈，这样啊。”
周男疑惑：“你报什么了？”
高淼看着操场，气定神闲地说：“铅球。”
周男：“……”
许言先笑了出来，冲愣住的周男说：“你也觉得不太行对吧，就她这么点点人，能扔出去就不错了，还报铅球，不如跟我一起来看水呢。”
高淼不服气地反驳：“瞧不起谁呢，真的是。”
虽然这样说，高淼心里还是没底，要不是缠不过体委，她本来也不打算报项目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单纯是因为她身体素质本来就差，中考之前每天跑操都会被体育老师追着喊跑快一点的那种，可偏偏体委央求她报的是铅球，不是跑步，人家软磨硬泡的，她不好推脱，这才答应的。
铅球比赛在下午，这回赫赫惊奇地发现，自己候场的时候周男和赵明定居然都在，他立马狠了狠心表了个态：“放心，我肯定能拿个名次。”
赵明定问周男：“他以前就这样？”
周男安抚似的回复他：“昂，孩子还小，有时候不懂事也情有可原，慢慢来吧。”
赫赫皱眉：“说啥呢你们！”
“快到你了吧，去前面排队去。”
男子铅球比完是女子铅球，这会儿许言正帮高淼把号码牌用别针别在后面，高淼说她以前没扔过铅球，三个人分别对此表示担忧。
万万没想到，临比赛前来了樽大神，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更给高淼在扔铅球这方面本就不太灵活的脑袋增加了好多负担。
“孟老师？”
老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今天穿的是一身崭新的灰色运动装，脚踩黑色运动鞋，倒让人看着年轻了几岁，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有意让学生放松，他自己也没费多少心思来管学生，老孟精神头看起来十足。一出场就抓中了眼下的主人公——高淼。
老孟对其他几个人的招呼只是简单应付了几句，然后就拉过高淼给她讲起了怎么扔铅球，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孟老师是一位资深的业余掷铅球爱好者，不过，他讲着讲着话题慢慢就偏了——
“高淼啊，我跟你讲讲怎么扔啊——虽然你不会扔吧，但是你这个主动参与的精神是好的啊，你就应该多出来锻炼锻炼，中考体育怎么样啊？”
“不太……”
“我就知道肯定没满分，你看你，我平常都不见你出教室走动，学习重要，身体也不能垮呀。哦，对了，我就说之前一直想要强调来着，一直就给忘了，还有你周男。”
周男旁边站，锅从天上来：“嗯？”
“你啊，你看这么白，是不是也不爱运动啊，这不好……”
周男在心底反驳，他这是天生白，又不是捂的，老孟真的是，连别人什么颜色都要管。
老孟又苦口婆心地夸了赵明定和赫赫，还用他们升入高二之后学校即将出台的新政策来吓唬不爱运动的两个人——虽然暂时并没有什么效果。
老孟一开口，那是不会轻易被打断的，除非，除非“老师，好像叫我了。”
老孟恍然惊醒：“噢噢，你先去，没关系，哎呀，我还没跟你说怎么扔呢。”
高淼走了之后，周男有一种“下一个一定是我”的强烈的感觉，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老师，咱们去前面看吧。”
老孟这才点点头，招呼着旁边的三个人一起过去了。
高淼果然不负众望，成功地把铅球扔进了沙坑里，大家对此表示热烈地祝贺。
铅球比完，早上的比赛也就结束了，老孟很认真地询问了几个人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饭，他请客那种，被委婉拒绝之后骑上了回家的自行车。
看着老孟离开，高淼没忍住笑了：“孟老师好可爱啊。”
赫赫立马表示赞同，老孟在他们班威望和民心都有，大家该闹的时候闹，该乖的时候乖，服服帖帖的。
“是啊，高二也想在他们班。”许言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