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商议和离
自上回同柳娘子聊过以后，她们的关系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青楼这种地方，向来是消息的聚集地，有些时候，她们知道的，比官府衙门知道的还要多。
比如沈容就通过她知道了，知府大人更爱葡萄酒啊，那位通判和外头小娘子的大八卦啊。
包括某些案件，官府是怎么判的，下一步的政策是什么。
这些，她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情况。
因为两人关系好了起来，柳娘子也知道了沈容的身世，她不禁有些怜悯。
“好在你遇到了顾相公，否则可就惨了，被活生生当成生崽的母猪，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人比人气死人，到底还是人家的命好。
“你也不必担忧的。”柳烟韵道：“你想去刘家要回儿子，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向我开……我把你为我做花样子的银子，提前支给你。”
她本来想直接给，可是转念想着人家读书人家的女儿，肯定是要脸面的，便转口说是支。
“还不知道呢。”沈容摇摇头：“顾相公说等下次回去，再细细打听，总要万无一失又占理才好。”
人活在这世界上，靠的也不过就是个理字。
“呵，我不认可。”柳烟韵轻笑：“这对讲道理的人，自然该说理，可对着不讲道理的人，说理有什么用？”
“北狄无缘无故入侵中原，说好我朝给钱给粮他们便不进军，可给了呢，人家说话算话了吗？”
“你婆家能做出把儿媳妇卖了的事，便足以说明是个不要脸的，你们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若是叫我说，还不如雇几个人，直接去把孩子抢来，他家又不知道是你干的，不就成了么？”
多年的宫廷生活，多年的欢场浮沉，柳娘子早已把这些狗屁的道理看透的，并且不屑一顾。
“那些所谓的理，只能困住你们这个君子好人，困不住恶人。”
“正是有你们这些，凡是讲究道理的好人，那些恶人才会越发猖狂，才会好人哭，恶人笑。”
沈容头一次听见这么大胆的话，她不禁有些微微怔愣。
根据所学，她直觉觉得这是不对的，可心底却仿佛又冒出一个小人，说她说的是对的。
回去后，她一直在想柳娘子对自己说的话，越想就越心动地厉害。
自己已经把钱还给了沈家，只要抢回了儿子，她就伪装成寡妇，远远地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谁又能找到她呢？
大不了，就伪造一个路引呗？
待顾清风回来，沈容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清楚，可男人却不赞成。
“你知道伪造路引，会受到什么责罚吗？”
沈容摇摇头，她只是喜欢读书，又不喜欢律法，那玩意甚是无趣。
“最低仗八十。”顾清风沉声道：“最高会被处以绞刑。”
“柳娘子她是好心，话也没错，可那是没有法子后才去做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走？
到处是起义军和土匪，她能走到哪去？
别走到半路，就被人抢去当压寨夫人了吧？
见她有些垂头丧气，顾清风忍不住缓和了声音。
“别急，交给我，我来想法子，我答应你，不出三个月，定然能把你孩子光明正大地领回来。”
孩子也不想过偷偷摸摸的日子，他也想过光明正大的日子。
沈容乖乖点点头，心里却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虽说顾相公有个秀才的功名，可到底只是秀才。
想让刘家这种无赖交出儿子，怕是有点难。
可，也只能这样了。
顾清风等了两个月，没等来京城击退北狄的消息，也没有等来宁王勤王的消息，倒是等来了荣国公。
当然，人家不是来找他，是来找嘉王的。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听人说嘉王殿下的脸色不好看。
他每次请顾清风过府，三次他也只不过答应一次。
不得罪，却也没有过近。
有一日，沈容在顾清风的书案上，发现纸上画了一坨圆圆的东西，她不禁有些好奇。
“顾相公，这是什么？”
“水雷。”
“水雷？”
这又是什么？
“对付倭寇用的。”顾清风笑道：“把这玩意挂在他们船边，引信不能碰水，点燃以后整个船就会被炸开花。”
“这是伤害最大的做法，还有伤害小一些的，便是直接扔到船边，也能够伤到倭寇。”
那么厉害？
“可是……”沈容疑惑道：“我听说嘉王府抵抗倭寇，都是用的火炮和刀枪，并没有水雷呀？”
说来也是奇怪，爹爹以前说，本朝的火器十分优良，非蛮夷可比，却怎么也打不过火器一般的北狄。
“自然没有。”顾清风笑道：“这是我自己创的，因为还没有入仕，所以，也没有机会交出去。”
交给嘉王倒也可以，可他不想变成宗室党。
一旦成为宗室党，那就别想当大官了。
“你自创的？”沈容又惊又喜：“顾相公你也太厉害了，若是这东西多起来，还怕什么倭寇上岸啊。”
在水里头，就能把倭寇都解决七七八八了。
她看顾清风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加崇拜。
“顾相公，将来，你一定能为我朝办大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谢谢。”
顾清风只是轻轻笑了笑，却压根没有往心里去。
这东西可说不准，也有可能是怀才不遇被打压呢？
沈容在这两个月中，总共挣了六贯钱又四百文。
顾清风又不知从何处，给添了四贯钱进去，总共凑够了钱十贯，然后，便带着沈容回刘家，想着商议和离还子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给钱，因为本朝律法规定如果夫妻和离，男方不愿和离，女方非要和离且把事闹太大的话。
需受三十仗，再蹲三年牢狱，所以……
最好的法子还是，用银子来买太平。
安氏怕儿子吃亏，还特意去顾员外家借了四个小厮跟着，左右，在气势上还是不亏的。
刘家娶了新媳妇，新媳妇进门刚三个月便有了身孕。
这会儿吃了饭，正吐着呢，却见一伙人面色不大好看地向自家走来。
“娘，娘，来人了……”
王氏立马朝屋内喊道，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些不安。
刘家人此刻正在吃饭呢，听到动静都出来了。
可他们看见沈容后，便直接傻眼，刘婆子更是惊讶道：“老四家的，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