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恩师出关醉酒一吻
“手还疼吗？”白沐瑾看着那刚换了新的，立刻就沁了血的纱布，有些自责的问。
钟离玖渊笑了笑：“不疼”
“刚刚撞的那一下我听着都觉得疼，你少哄我了”
刚刚白沐瑾起得急，没留意脚下，差点一头磕在桌角上，要不是钟离玖渊及时用左手护住他，他此时就该头破血流了。
“怎么办，血好像止不住，我去叫大夫过来”白沐瑾看着那雪白的纱布被鲜血越染越红，实在是不放心。
钟离玖渊拉住他：“别麻烦了，架子上有止血的丹药，拿一颗来我服下就是了”
白沐瑾依他所言从架子上找到了一个红色药瓶，不确定的问道：“是这瓶吗？”
钟离玖渊点点头：“没错”
白沐瑾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有些不放心的说：“你刚吃了玉骨生肌丸，再吃这止血的药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钟离玖渊不是大夫，对药与药之间的排斥作用并不了解，因此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有吧”
“算了，还是别冒那个险了，否则我真要被你吓死了”白沐瑾将倒出来的丹药又塞回去，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这时，有人过来通报：“殿下，君上让您现在去后山，恭迎尊主出关”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钟离玖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哥哥，你与我一起去可好？”
“我去做什么？”白沐瑾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钟离玖渊道：“当然是徒弟带哥哥见师父”
白沐瑾有些惊讶：“你还有师父？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师父终年闭关，很少能见他一面，今日是他固定的出关期，我想让他见哥哥一面”
白沐瑾从钟离玖渊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依赖与信任，想来他的师父一定待他不错吧。
“可是你的伤还在出血……”他话没说完，钟离玖渊就打断了他：“没事的，一会儿就止住了，我们再不去就要错过师父出关的时辰了”
白沐瑾无奈叹了口气：“那好吧”
后山。
后山乃清修禁地，除了钟离筱和钟离玖渊可以踏入外，一干人等皆不得踏入，且后山有重重结界把守，平时连只鸟都放不进去。
钟离筱已在后山入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从他让人去叫钟离玖渊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眼见就快到里面人出关的时辰了。
“臭小子，真是越发懒惰了！”钟离筱恨铁不成钢的低骂了一句，余光瞥见终于出现在不远处山道上的两道人影。
钟离筱瞧见同行的白沐瑾，心道：他怎么来了？
“你再磨叽一些都可以不用来了”待远处的两人走近，钟离筱才没好气的瞪了钟离玖渊一眼。
白沐瑾抹掉额头上的细汗，有些抱歉道：“君上别怪殿下，是我腿脚慢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
后山的路虽不难走却全是石阶，晚间又下过一场大雨，地滑难走又弯弯绕绕，两人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
“当初是你在后山布下的禁制，我们无法使用法术，当然只能徒步爬上来了”钟离玖渊一脸“你还好意思怪别人慢”的反驳道。
“……”
这小子是真的越发无法无天了！
“行行行，我的错，快点，老师快出关了”对于白沐瑾踏足后山，钟离筱并未多说什么，转过身去催促他们快点。
“哥哥，走吧”
“嗯”
钟离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臭小子，对一个外人都比对你亲叔叔好，哼！”
三人来到一扇沉甸甸的石门前，那门上布着一个封印法阵，此时那阵法忽然绽放出一束强光，紧接着沉重的石门就从里面缓缓打了开。
石体在地面上摩擦出沉闷的声响，因动静过大，掀起了漫天灰尘，白沐瑾一不小心吸进了尘土，被呛咳出声：“咳咳！”
“哥哥，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没……没事……”白沐瑾离那尘土飞扬的大门退远了些，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周忽然起了一阵清风，吹散了漫天灰尘，白沐瑾看清了那道人影，是一位白发老者。
这就是阿离的师父……白沐瑾在那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纯粹的气息，似乎是……
“恭迎老师出关！”
“恭迎师父出关！”
白沐瑾也跟着弯了弯腰。
“筱儿，小玖，快走近些让为师仔细瞧瞧”苍荀臂挽拂尘，对钟离筱和钟离玖渊招了招手。
两人依言走近了些。
苍荀瞧见钟离玖渊缠着纱布的手臂，关心问道：“小玖，怎么受伤了？”
钟离玖渊笑了笑道：“无碍，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无碍，都还出着血呢！过来，为师帮你治好”
苍荀打小就心疼他这位徒弟，不仅仅是因为他天资聪颖，更是同情他儿时的经历。
钟离玖渊却刻意躲了躲：“一点儿小伤而已，就不劳师父动用灵力了”
苍荀顿了一下，似是一眼看穿了自家徒弟的那点小心思，压低声音道：“不想好得快些？”
钟离玖渊窘迫了一瞬，自知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火眼金睛的师父，于是点了点头。
苍荀往旁边看了一眼，微微颌首，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因为那位？”
钟离玖渊就算不回头也知道他家师父指的是谁，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苍荀直起身子，声音变回正常大小：“五年不见，小玖又长高了，倒是筱儿你一身的脂粉酒气味，是不是又花天酒地去了？”
钟离筱委屈了：“老师，好不容易见个面，您就不能不贬低我吗？都是你徒弟，也不见你这么偏心的”
“你要是少贪玩一些，好好做你的妖王，我也不至于天天唠叨你”苍荀叹了口气道。
“这位是？”
白沐瑾原本低着头，没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身影，直到一片阴影罩下，他才注意到已经来到跟前的白发老者。
说是老者，面前的人除了头发是白的，却并不老态，只有眼角处有轻微的褶皱，模样就跟中年男子无二。
“在下白沐瑾，见过尊主”白沐瑾忙对苍荀行以一礼。
“公子多礼了，快快请起”苍荀将人扶起，笑道：“什么尊主不尊主的，都是些虚名罢了”
“尊主言笑了”
苍荀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那面具上，微微前倾了身子，低声询问：“公子与我那徒弟是何关系？”
白沐瑾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说来话长，阿离救了我性命”
“师父，哥哥，你们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
钟离玖渊努力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两人的谈话，却什么也听不见，好奇心作祟的他忍不住走近了过去。
“哥哥？”苍荀挑起一边眉毛，打趣的看了白沐瑾一眼：“阿离什么时候多出个哥哥来了，为师怎么不知道？”
白沐瑾窘迫的抓来抓脸颊：“呵呵呵，小孩子胡说八道，尊主莫要当真！”
钟离玖渊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上前一把搂住白沐瑾的肩膀，宣示主权一般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是哥哥害羞不敢承认”
“阿离！”白沐瑾低斥了钟离玖渊一声，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钟离玖渊视若无睹，搂着他肩膀不放。
两人暗暗较着劲，谁也不让谁。
苍荀看着暗暗较劲的两人，目光欣慰的望着他这位徒儿，心里一时有些惆怅。
他这徒儿，打小就不爱与同龄人玩耍，总是一个人待着修炼，要多孤独有多孤独，十年前那场变故更是令他拒人千里，沉默寡言。
想到此，苍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小玖以前可从没这么黏乎过一个人，跟他这位亲叔叔更是不亲，如今有一个让他笑得如此开心的人在，也是一件好事”
闻言，暗暗较劲的两人才停了下来。
钟离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老师，这我可就要向你哭诉了，你说说这小子天天吃我的用我的，不感激我还天天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坑叔，你可得好好说顿说顿他”
苍荀冷冷扫了他一眼：“行了，你还有脸说呢，你这花天酒地的毛病我可得好好给你治治”
“从今天起，将你宫里的那些侍女全换成男仆，那些个莺莺燕燕也全都送出宫去，别以为我常年闭关就不清楚你的一举一动，没个妖王样！”
“噗！”
钟离玖渊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控诉不成反被自家老师整顿风纪的钟离筱气急败坏的吼道：“臭小子，笑什么笑！”
有师父跟哥哥在，钟离玖渊丝毫不怕，做了个鬼脸差点把钟离筱气死过去。
苍荀每次出关都极少下山，一来是不喜宫中的喧闹，二来也是为了减少眼线。
往常到了苍荀出关的日子，钟离筱都会带上一坛美酒庆祝，今日也不例外。
三人于后山一悬崖上石桌前围坐着，一边赏月，一边把酒言欢。
“今日是中秋，人间一定热闹极了，只可惜无法去玩耍一番”钟离筱给每人杯里都满上，看着头顶的圆月叹了口气。
经他这么一说，白沐瑾才想起今日是中秋，家人团圆的日子，一时也不禁惆怅起来。
“话说白公子是人类吧，是怎么来到妖界的？”钟离筱忽然问道。
白沐瑾道：“误打误撞进来的，那水妖抓走了我身边的一个孩子，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会来到妖界”
钟离筱道：“那白公子可打算再回去？”
“……回是自然要回的”白沐瑾看了身边低着头有些不高兴的钟离玖渊一眼：“但阿离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怎么着也要等他的伤好全了再走”
钟离筱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侄子，忽然使坏一笑，道：“我看阿离挺舍不得白公子的，不如白公子就留在这里好了？”
闻言，钟离玖渊抬起头来，一脸狐疑的看着钟离筱。
注意到亲侄子投射过来的目光，钟离筱继续面不改色的说：“我看白公子对那只浊煞挺上心的，我这里有它残留下来的一丝魔气，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找到那魔物的下落”
说着，钟离筱在手中变出一个玉瓶，那瓶身施了法术，以防那丝魔气泄露出去。
“浊煞十年前不是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吗，怎么还有余党？”苍荀不禁奇怪道。
“老师，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事情”钟离筱将那魔气交到苍荀手中：
“妖界已经几百年没有魔物现世了，可这一次北海蛟龙一族与水妖一族竟然私下豢养了一只，妖界明令禁止此举，却仍有人心存侥幸”
“此事事态严重，必须在造成大祸之前将这苗头彻底掐断”苍荀用灵力一探，发现这魔气并不简单，也沉了脸色。
钟离筱道：“老师放心，我已下令彻底清查整个妖界，一定不会让魔物为害妖界的”
苍荀欣慰的笑了笑：“看来你这妖王当得也并不完全糊涂，还是有些妖王的架势的”
他转而对白沐瑾道：“对了，白公子，你脸上这面具……”
提到面具，白沐瑾本能的绷紧了身体，他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这，这面具怎么了吗？”
“师父，你什么时候还管别人戴什么了？”钟离玖渊及时出声替白沐瑾解围。
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别人提起面具的事，他怕白沐瑾像那天一样再受到什么刺激。
苍荀看了自家徒儿一眼，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好好好，是老夫多管闲事了，唉，人老了什么都忍不住问一句，白公子别介意啊”
白沐瑾笑了笑：“没事，只是在下容貌太丑，怕吓着别人，才戴着这张面具的”
听了这话，钟离玖渊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一坛美酒喝尽，已到了深夜。
钟离玖渊因为心情不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这酒极烈，不胜酒力的人喝下一杯就能醉得不省人事，钟离筱酒力极好，钟离玖渊随他叔叔，喝了好几杯也只是脸色微红，其他与正常人无二。
白沐瑾却滴酒不沾，此时扶着有些微醺的钟离玖渊站起来要往山下走。
苍荀道：“夜路难走，我送你们一程吧”
白沐瑾想了想，觉得扶着一个喝醉的伤残人士走夜路确实不怎么安全，于是点了点头：“那便麻烦尊主了”
苍荀笑了笑，道了一声无事，轻轻一挥拂尘，便将两人送下了山。
待苍荀将白沐瑾和钟离玖渊送走后，钟离筱才道：“老师，先前我见你似乎有话要问白公子”
“筱儿，你可有调查过白公子的来历？”苍荀挽着拂尘，沉思着问。
钟离筱道：“未曾”
“那你真的觉得他是人类吗？”
“难道不是？”钟离筱疑惑道：“可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气息，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苍荀却道：“不，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这股气息你我并不陌生，甚至极其熟悉”
“难道是……”钟离筱猛然想到了什么：“他是天庭的人？！”
苍荀不置可否。
钟离筱顿时急了：“那让阿离留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危险，毕竟他与那个人可是有过过节的”
“不，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苍荀却否定了钟离筱的想法：“以小玖如今的实力，放眼三界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一个没有任何法力修为的普通人，你觉得他伤得了小玖吗？”
确实伤不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钟离玖渊似乎很依赖白沐瑾，得知他是天界的人，钟离筱说不担心是假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苍荀却摇了摇头：“不，他是个好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况且，他那面具之下藏着的东西并不简单，他的身世，也不简单”
隐华殿。
白沐瑾扶着喝醉的钟离玖渊走到床边，弯腰将人放下：“阿离，小心压到伤口”
白沐瑾要去给他倒杯茶，却被拉住了衣袖：“哥哥，我没有喝醉，我清醒着呢”
说完这句，床上坐着的人就低着头一动不动了。
“……”白沐瑾忍俊不禁，将被抓住的衣袖从钟离玖渊手里抽出来，弯下腰去看那粉扑扑的小脸蛋：“阿离？阿离？”
钟离玖渊没有一点反应。
“还说没喝醉，都不省人事了”白沐瑾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红扑扑的脸蛋上戳了戳：“还挺可爱的……”
钟离玖渊猛地抬起头来，白沐瑾被他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躲开就被醉醺醺的小狼崽扑倒在了床上。
炙热的呼吸突然靠得极近，暖黄的烛光下，那双眼睛显得极黑，此时蒙上了一层微醺醉意。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熄灭了床头的烛火，钟离玖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着白沐瑾的一双眼睛极为明亮。
白沐瑾呼吸不由得一紧，轻轻唤了不知是清醒还是醉了的钟离玖渊一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先起来，以免不小心压到伤口。
“哥哥……”钟离玖渊忽然叫了他一声，白沐瑾要起来的动作忽然一顿。
炙热的鼻息划过鼻尖，柔软的嘴唇一触即分，白沐瑾猛然瞪大眼睛，待他反应过来时，钟离玖渊已经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彻底睡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