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马新贻的办法

    “如此说来，我们当真是毫无办法可想？”袁甲三生气地说。

    “这倒未必。”马新贻说，“袁大人，卑职以为，可向洋人买一批军械，以解燃眉之急。”

    “胡说，我堂堂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找洋人买军械，成何体统？”袁甲三不快地说。

    “袁大人息怒。”马新贻说，“自烟毒之争以来，洋枪洋炮的威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老实讲，远超我朝军械。”马新贻所说“烟毒之争”，指的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朝人将鸦片说成是大烟，所以有“烟毒”一说。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洋人不管是军舰还是大炮，威力都远超清朝武器，给无数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马新贻说的是实话，袁甲三虽然从心里不愿意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袁甲三沉吟半响，说：“我们就算想找洋人买军械，也有两道难题，解决不了。一是买军械的银子从哪里来？二是去哪里找洋人买军械？”

    “第一道难题好解决，过几天有一笔饷银解押到我军，我们先用这笔饷银购买军械。”马新贻说。

    “这可不行，我们擅自挪用饷银，朝廷怪罪下来可不得了。”袁甲三摇摇头说。

    “袁大人，时值多事之秋，我们不必一味拘泥陈规陋习。卑职以为，朝廷看重的是剿灭长毛这个结果，至于你用什么办法做到，倒也无关紧要了。否则的话，哪怕我们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剿灭不了长毛，那也是大罪一桩，吃不了兜着走。”马新贻细细分析，说道，“俗话说，‘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袁大人，我们没有两全其美的路子，只好选一条路走了。”

    这依然是实情，袁甲三犹豫了一阵后，表示认同。他接着问：“那么，第二道难题怎么办？”

    第二道难题是真的难。作为朝廷官员，他们基本上上没有接触到洋人的机会。这是因为，清朝压根就没有打算让洋人与清朝官民接触。

    早在乾隆时期，清廷便制定了《防范外夷规条》，防范洋人与清朝官员、民众接触。道光年间，清廷又出台《防范夷人章程》，不许外国商人与行商以外的中国百姓和官吏直接接触，外国商人有任何需要禀告的事项，一律由行商代为转禀，清朝官员拒收外国人的一切信函。

    这就意味着，袁甲三就算想找洋人买军械，也压根找不到门路。好在马新贻有办法。他说：“袁大人，我听说在广东一带，很多人都在与洋人私下里做生意，其中不乏有购买军械者。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妨派人去广东找一找路子，没准这事儿就成了。”

    “嗯。”袁甲三点点头。

    “我们倘若真的买到了洋枪洋炮，一则是可以用在收复庐州上，建功立业；二则是可以招兵买马，兴办团练，到时候咱们兵强马壮，还怕他和春吗？”马新贻说。他越说越激动，“和春”两个字脱口而出，显然是平日早对和春不满了。

    袁甲三听了，也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计，便说：“好，你来安排这件事。”

    “是，袁大人。”马新贻说。

    两人正说话间，有亲兵进来报告，说：“袁大人，庐州大营有人来见您。”

    “庐州大营？”袁甲三心里大感狐疑。难道是和春改变了主意，允许制造局尽快提供军械？

    “快请进来。”袁甲三大声说。

    没多会儿功夫，在亲兵的带领下，营房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为首一人正是李宗羲，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分别是随从保康和袁铁匠。

    “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袁甲三赶紧上去，亲热地握住李宗羲的手，请他坐下，再吩咐下人泡上热茶。

    “袁大人客气了。”李宗羲说。

    “李大人风尘仆仆，专程来访，可是有何贵干？”袁甲三知道李宗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为了军械之事而来，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地询问。

    “袁大人，卑职有要事相商。”李宗羲说。他用余光扫了几眼营房里的其他几个人。袁甲三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让他们都退下。营房里只留下马新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