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鸡公车

    雨季来了。

    一连下了好几天雨。山中腾出阵阵雨雾，四处弥漫。李宗羲跟所有的官兵一样，都居住在军营里。好在张熙宇知道他是书生出身，没有行军作战的生活习惯，便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小营帐。这阵，李宗羲正坐在营帐里，泡上一壶祁门红茶，怡然自得地观赏着外面的雨雾。他来到安徽上任之前，向来喝惯了家乡开县的龙珠茶，最初喝祁门红茶颇有些不习惯。几年下来，也慢慢习惯了，每天不喝两壶祁门红茶，倒还感觉浑身不舒服。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他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制造鸡公车需要大量木材，这事儿好办。山中什么都差，唯独不差的就是木材。李宗羲带人在附近转悠了半天，便在几里地外找到了一片林子，够用了。

    制造鸡公车是一个技术活儿，需要很多木匠。集贤关军营里只有很少几个木匠，远远不够。张熙宇下令，从山下几个村庄里雇请了十几个木匠。他们大多数来自安徽本地，没有见过鸡公车的原型，李宗羲凭借记忆，给他们画了一张草图。他们技术真是高超，居然能够用这张草图，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成功地制造出一台鸡公车来。

    李宗羲等人推着这台鸡公车试运行了一下。士兵将它拉满了粮食，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迅疾如风。“真不错！”张熙宇不由点赞。

    接下来，就是大批量制造鸡公车，及时将山下的粮饷运送上来。

    可就在这时候，保康从营房外面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说：“老爷，大事不好！”

    “什么事？不要慌，慢慢说。”李宗羲不悦地说。

    “那十几个木匠都跑了。”保康说。他是李宗羲派去监督木匠们制造鸡公车的监工。

    “什么？跑了？”李宗羲腾地站起来，大声说，“跑多久了？”

    “可能有半个时辰。”保康说。

    “那快去追呀！”李宗羲气呼呼地说。他一边说一边往山下跑，要亲自追回这十几个木匠。没有他们，这批鸡公车显然无法按时完工，必然会影响到粮饷的运送。当兵的吃不上饭，那可就捅了大篓子了。

    李宗羲在雨中奔跑了一阵，很快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湿透。他索性脱掉衣服，裸着上身，任凭雨水在身上冲刷。由于跑得太快，脚下一滑，他被摔在路边的草丛里。他站起来才发现，草丛外面是千丈悬崖。如果自己再摔远一点，就会摔到悬崖外面去。

    他顾不得后怕了，继续往山下追赶。

    幸运的是，从山上到山下只有一条路。这十几个木匠一路走走停停，走得并不太快。李宗羲到山脚时，终于赶上了他们。

    “各位大哥，行行好，帮我把这批鸡公车做好再走吧？”李宗羲拦住他们，一个劲地向他们鞠躬。没有这些木匠的帮手，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造不出那么多鸡公车。

    “哼！你们当初好言好语把我们骗上来，说一天3钱银子工钱，现在做了一个多月，毛线银子都没看到。”一个木匠恨恨地说。

    “呸！每天吃的比猪食还差，住的地方破烂不堪，又漏风又漏雨，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另一个木匠也冷冷地说。

    “就是就是，监督我们干活儿的那监工态度又差，动不动就骂人，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大家七嘴八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