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冉木匠之死

    李宗羲听了，冷汗长流，深感自责。

    他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亲自出场，参与全过程，直至事情圆满完成。制造鸡公车之初，他依然保持这样的做法，每天清晨去工地上，照看工匠干活，到漆黑一团时，才回来。可最近几天，他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很少去木匠干活的地儿看一看。偶尔去一次，也是快去快回，根本就没有了解到这些情况。

    他稍作思考，说道：“各位大哥，小弟先给大家赔个礼，道个歉。这些都是小弟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各位大哥恕罪。”

    一位年长的木匠见李宗羲态度诚恳，说:“这位官爷，你要我们留下也可以，总得给个说法呀？”

    李宗羲说：“大爷，您怎么称呼？”

    “我姓冉，你就叫我冉木匠好了。”

    “冉大爷，我看您是通情达理之人，我跟您商量一下，您看怎么样？”李宗羲说。

    “你说来听听。”冉木匠说。

    “第一件事，我以我的官帽子做担保，向您保证，只要第一批鸡公车做好了，运送上来粮饷，马上支付大哥们的所有工钱，绝不拖欠一分一毫。”李宗羲顿了一下，接着说，“第二件事，关于食宿问题，我们明天就进行改善，别的不说，保证让各位大哥把饭吃饱、有干净地方住是肯定没问题的。第三件事，那个监工我今天就撤掉，我来陪着各位大家一起干活儿，好不好？”

    听了李宗羲的话，大伙儿沉默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冉木匠把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回来对李宗羲说：“行，这位官爷，我们相信你，我们跟你回去。”

    李宗羲把十几个木匠带回军营。他吩咐厨房给木匠做一顿好吃的，暖暖胃；又喊来几个杂工，把木匠们住的营房检修了一遍，里面的积水、杂物也全部清理出去。木匠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干活儿。

    随后，李宗羲回到自己的营房，叫来保康。他冷冷地问：“保康，你家祖上都是当官的吗？”

    “回老爷，不是的。”保康不解其意。

    “为何你要在那些木匠面前耍官威？”李宗羲站起来，大声喝道。

    保康赶紧跪下去：“老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保康，你也是贫困农民出身，他们这些木匠跟你是一样的，大家何必互相为难呢？以后你可千万要注意了，不要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李宗羲说。

    “是的，老爷，小的记住了。”保康连连磕头，说道。

    李宗羲喝走保康后，想了想，来到张熙宇的营房，向他汇报了这件事。张熙宇面无表情地听完，最后呵呵笑着说：“老弟，你还是太心软啊。”

    第二天一大早，李宗羲听到营房外面一片嘈杂，心想：“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只见雨已经停了，大家都朝一个栅栏走去。他也跟过去，却见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挂在栅栏上，正是昨天见过的冉木匠。

    十几个木匠都怒气冲冲地盯住李宗羲。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去见张熙宇。

    “张大人，冉木匠是您下令杀的吧？”李宗羲问。

    “没错，是我下令杀的。”张熙宇说，“老弟啊，军营之中发生这种事情，只能杀一儆百，不能太过仁慈，不然下次怎么办？”

    李宗羲无语了。

    张熙宇板起脸说：“军令如山倒，违者只能掉脑袋。老弟，如果你不能按期将粮饷运上山，恐怕项上人头也是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