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途
盘水，峡州地界。
万里无云，赤日炎炎，天地好似蒸笼。
牛大春一行十七人跨马走在路上，各个头戴草笠，携刀带枪。
这些家伙个个身形彪悍，孔武有力，最前方的牛大春更如一头熊瞎子，压得胯下马匹直喘粗气。看着就不好惹，路遇的行人无不退避。
“牛兄弟，前面就是三合水县了。”
四大金刚的老大邓春开口，指了指前方。
邓春，桃花山铁面佛手底下功夫最高的四金刚老大，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天生一副苦瓜脸，其实人也不到四十，由于头顶发量不断稀释，平素好面皮的他只能以黑巾裹头，看着也似一副土家打扮。
哦……他的另外三兄弟分别为邓夏、邓秋、邓大寒。可见他老爹取名是多么随意。
牛大春举目眺望，远处隐约出现县城的轮廓。
三合水县就在长江边上，有两条小河汇聚而入大江，故此得名。
一行人离了翠屏山，一路走走停停，绕来绕去，毕竟不是每匹马都如陆百川的良驹，穿林越溪如平地。花费三四天才走出大山，来到此地。
邓春指着前方：“到了三合水县，乘舟过河，再顺江而下，不消三日就到江陵。”
牛大春点点头，回头看了看众人，“咱们的食水马料都不多了，邓大哥老成持重，也熟悉情况，劳烦带着弟兄们进城去多采买点回来，顺便探探情况如何？”
“你为啥不去？”邓春好奇。
牛大春摸了摸下巴横生的胡茬子，“这潭州到处在通缉我，这三合水离潭州可不远，难保会有通缉令发到此处。洒家相貌扎眼，难保遭官兵认出，横生枝节，还是在外头等待好了……”
邓春笑道：“也成，我们兄弟再带几人一起进去采买。”
邓家四兄弟得了孟昭点头，领了几个想进城瞅瞅的孟家庄汉子就要走。
这时牛大春突然发话，“你们进城采办，顺道走访下百姓，问问这县城中有哪些欺行霸市的恶霸，鱼肉百姓的乡绅。”
“牛兄弟这是瘾头上来了？要拿他们开刀？”老四邓大寒大感兴趣。
“反正来都来了，回程还要打这里路过，索性除个干净。”牛大春点头。
一座小城能有多少兵马？他来去自如。而且，县城那低矮的城墙，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再说了，从江陵回来后，众人必然被大唐全境通缉，必要分开蛰伏一段时日。虱子多了也不骚，干脆在这里大闹一场，给官府提供一个假线索。
商议完毕的众人，兵分两路，邓家四兄弟带人进去采办，牛大春与孟昭、陆百川等人，在城外道旁找了间酒肆歇息。
酒肆里暂无别的客人，店家是一半百老人，带着儿子儿媳在扫洒收拾。
牛大春等人把马拴在门外马桩上，掀开帘子进来。
“客官！你……你们……”正在盘账的老人听见动静，嘴中招呼，抬头看到一相貌凶猛的大汉，身后陆续钻进几个看着就像江湖客的汉子，一句话卡住了。
“店家莫慌，洒家兄弟不是歹人，有甚吃食酒水尽管端上来，不少你银钱。”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左右，直接放在柜台上。“门外马匹，给喂上等的精料，莫要糊弄洒家。”
老人见牛大春话语和气，又见银钱，当下心放肚中，笑道：“好汉放心，小店有最鲜的马草，精挑细选的黄豆，断不会亏待诸位坐骑。快快请坐！”
说着收下银子，对旁边愣神的儿子儿媳道：&34;还杵在这儿作甚，快去厨房把今早炖的那头野猪热热端上来，缸中几条鲜鱼也拾掇了……&34;
牛大春几人拼了两桌，纷纷落座，对送来茶水的老人道声谢，便随意闲聊起来。
“陆姑娘，此行过后，你是回家呢？还是直接回天策？”孟昭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陆百川。
“直接回秦川，路上书信一封着人送回家中，就不亲自与母亲告别了。这荆楚之地竟然出现与五毒教勾结制作瘟疫的苗头，估计不是个例。这很不寻常，那五毒教在南疆如日中天，且教中多是仇视大唐之辈，大唐与南诏六国之间估计要生不少事端了。这事必须要尽早让军师知晓！”
“军师？可是那三智之首的朱剑秋！”孟昭想起那位传奇的绝顶智者。
陆百川点头。
朱剑秋，天策府谋士。出身长歌门，原为文学馆主簿。后被府主李承恩看中，而加入天策府，号称小诸葛的他，为李承恩出谋划策，无有不中，在朝堂和江湖都掀起了巨大的血雨腥风。
这才有了江湖盛传：天下三智，唯逊一秋！
孟昭目露崇敬，“竟是这位先生？可惜孟昭福薄，无缘得见。日后必赴秦川，登门求教，到时说不得还要劳烦陆将军引荐一下。”
陆百川见孟昭神色间敬慕不似作伪，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好说，百川虽不才，带你去见军师还是没问题的。”
“感激不尽！”
陆百川跟随众人前往江陵，未尝没有这些人对她的天策府出身毫无偏颇的关系。
天策府作为一支进入江湖的官府力量，天策府众人一直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对内，他们是混迹江湖的武林人士，对外，他们又是大唐官府的维护者，两边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当然，他们并不在乎，他们是狼！狼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贯彻自己的信念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维护大唐稳定，他们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纵使陷入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这时，店家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一盆盆炖好的野猪肉、酒水，白饭，众人停下话头，埋头填饱肚子，这几天干粮嚼得……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连一滴汤水都没剩下。店家收拾掉餐具，重新沏了几壶茶端上来，要走时被叫住。
“店家，我等兄弟要过这大江，不知附近可有大船摆渡？”
老人看着正用鱼刺剔牙的牛大春，思索片刻道：“这位好汉，若只是你们几位单人过河，倒也简单，附近吃水上饭的船家不少，老汉可以帮忙联系，价格也低。但要连人带马一起过去，却是麻烦，就只能去小儿峪码头了，前两年出了一个水龙帮，把控了两岸百里所有大船，规定附近渔家船长不得超过一丈。是以做买卖的商家，或是带着牛马的来客也只能找他们乘船，价钱却是翻了几番。”
“哦？说说这水龙帮？”牛大春来了兴趣，拉着店家坐下，倒上了一杯茶，示意老人细说。
“这水龙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