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探病
可惜的是，行歌没能高兴太久。
刚过了午后，女皇身边的女官就带着口谕过来，叫她去探望一下右相。
“有必要吗？”行歌一脸痛苦地抱怨道，“右相是男人，我去探望他不用避嫌的吗？”
“当然有必要了，殿下！”夏至拖着她去更衣梳头，“您这是代表皇上去探望右相呀！右相曾经是您的太傅，您去探望，既显示了皇上对右相的恩典，又显示了皇上对您的重视！
再说了，齐王殿下还未成婚，已经和大皇子殿下订婚的您当然比她更合适啦！”
……好有道理，行歌竟无言以对。
即使她磨磨蹭蹭，也还是被夏至拖着换了一身便装，登上马车前往容府了。
坐在马车上，行歌无聊地打量着皇都的街道。
昨夜的动静虽不算大，但看赵尘回报，也有十数人闯进了北夜使馆，没想到白天再看这街道上，竟然一片平静，甚至连打斗痕迹之类的都没看到。
这样细心，不知道是赵尘下的命令，还是苏寒星派夜影来收了尾呢……
一边看着一边想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容府。
容桓的府邸比行歌想象得要简朴许多，甚至并没有很大，家中的奴仆也只有寥寥几人，要是不说这是当朝右相的府邸，或许没有人能够猜到。
行歌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另一辆马车缓缓从后方驶入。
她只是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太女殿下。”柳清绯穿了一身绣着金桂的缎锦长袍，刚掀开帘子就朝她笑道。
“呵呵，本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公子。”行歌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
那日在御花园，她收了柳清绯的字条，回去总觉得其中有诈，再加上她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前往柳府，便有意晾一晾他，没想到不过才几日，柳清绯就坐不住了。
倒是柳潇……行歌想到这里，突然一怔。
柳潇这两天在朝上装傻充愣，不会就是因为她没有去找柳清绯，想逼一下她吧？！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小狐狸还是没有老狐狸沉得住气啊……
此时柳清绯已经走到了行歌面前：“家母听闻右相告病，特让清绯前来探望右相，殿下也是来探病的吗？不如一起？”
既然柳清绯主动来了，容府探病偶遇倒也比太女亲自登门柳府更不引人注目，那确实可以寻个机会和他谈谈……
行歌淡定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柳公子请。”
两人一同踏进容府，早有下人进去通传，此时管家已经在旁边候着，等着引行歌和柳清绯前往会客厅了。
行歌不紧不慢地跟着管家走在后面，慢悠悠地欣赏着容桓府内的风景。
他府中上下摆设装饰都一应朴实无华，但却十分具有生活趣味，没有什么精心雕刻制作的建筑，而是利用普通常见的草木花朵种植，制造了一副田园野趣的景象，顺着行路道一步一景，可见设计园景之人的技艺高超。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柳清绯看在眼里，轻笑着向她搭话：“殿下似乎很欣赏右相大人府中的园景？”
“嗯，本宫也没想到，朝堂之上向来公事公办的右相，私下倒是很有生活情趣嘛。”行歌随意地答道。
她的目光落在凤尾竹旁的一丛小花旁：“这花倒是长得很好……”
那是一丛雪白的花朵，每朵花也不过杯口大小，但却异常繁茂，层层叠叠开在一起，显得生命力极强。
行歌在野外特训时，倒是学过一些植物学，但这种花，她回想了半天，似乎并没在原来的世界见过。
“那是长晏花。”柳清绯却很快认了出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行歌一怔，这花的名字和她寝宫名称竟是相同的？
“柳公子对花卉也有所研究吗？”她不太走心地开始商业吹捧对方，“果真是既美貌又多才华，左相实在是教子有方。”
“殿下说笑了。”柳清绯却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声音却没了之前那种轻浮的感觉，“只是因为府内种了许多，才会如此熟悉。”
“此花四季常开不败，即使是遭受风雨零落，也很快会再次长出花苞盛开。”
“长盛无衰，岁晏不凋，因而得名长晏花。”
柳清绯凝视着那一丛在风中摇曳的白色小花，忍不住半俯下身，去触摸它们，同时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注1）
“咳。”行歌被这古怪的气氛搞得有点难受，连忙咳了一声打破尴尬，转移话题说道，“柳公子，咱们今天是来探病的，可别忘了正事，还是走吧。”
她这一说，柳清绯回过神来：“殿下说得极是，是清绯失态了，走吧。”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两人很快到达了容府的会客厅。
在等待了约一刻钟之后，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容桓迈步走进了会客厅中，见到行歌便开始行礼。
“微臣见过太女殿下。”
“右相尚还抱病在身，不必多礼了。”行歌连忙去扶他，“不知道右相得的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如此严重，请太医看过了吗？”
“只是风寒而已，无需麻烦太医院。”容桓说道，“多谢陛下与殿下挂怀，臣好多了，再过两日便可上朝。”
行歌一听这话便是头皮发麻：“呃，右相平日里如此辛劳，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殿下好意，微臣感激不尽。”容桓又是一礼，起身之后才转向柳清绯的方向，“多谢柳大人挂怀，还让公子前来探望，容桓实在惭愧。”
“右相大人言重了。”柳清绯笑着回道，“您以男子之身为国效力，我等男子都是崇敬万分，能够受家母所托探望您，应当是清绯深感荣幸。”
行歌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互打官腔，虽然说的话都很体面，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嗅到了一丝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