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杨文雪此人
虽然从杨文雪的话中有了意外发现，但事情全貌行歌仍旧未知，此事必须向杨文雪继续问下去才行。
可她一副愤恨不已又不愿多谈的样子，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说她失忆了吧，行歌头大。
如果自己这样说，倒是能让杨文雪松口气，但估计为了她那幼子杨若音的声名，杨文雪绝对是打死不会再告诉行歌实情的。
或许……可以试试这样？行歌心念电转，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杨大人啊。”行歌放下手中的书页，看着杨文雪，轻轻地叹了口气，“本宫本也不想与大人为难，大人信守诺言，今日在殿上出手相助，本宫自然十分感激。”
“可是……”她语调缓缓拉长，杨文雪的心也跟着这声音上下起伏，“似乎大人在上朝之前，同何将军所言，并非如此呢？”
她就知道！这个睚眦必报的太女殿下，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杨文雪胸口不断起伏，逼着自己强行将情绪压回去，冷静下来继续和行歌对峙：
“不过是微臣一时口误，何将军心思澄澈，殿下见谅。”
心思澄澈……不就是说对方傻吗，你们读书人骂人还真高级啊……行歌努力憋笑，继续装成那副高深的样子，说道：
“本宫当然是相信大人的……只是那一日的事，本宫也记不太清了，大人可否同本宫详细说说，之前本宫在宫外，与大人撞见的事？”
杨文雪浑身一冷，太女说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她外出公干，路过一条小巷时，偶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受好奇心驱使前去查看，所看到的场面：
那个温柔懦弱，在女皇面前仿佛透明人的太女殿下，那个平日里看着柔顺可欺，令诸位大臣都恨铁不成钢的少女，拿着鞭子疯狂抽打脚下的黑衣男子的模样。
少女一只脚踩在男人伤口上，脸庞沾血，嘴角含笑，眼神阴冷地朝她看来的情景，到现在都会将她从梦中惊醒！
更不要说那之后……她的儿子，若音，满面含羞地跑回来，对她试探着问若是太女殿下愿意娶他做侧君，她意下如何之事！
她几乎要气晕过去，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儿子！太女殿下表面与柳清绯亲密无间，私下又勾搭他，怎会是良人！
更别提那日她看见的事……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
她当即上奏了一本太女擅自外出，苛待宫人的奏折，可女皇一如既往地将其视为无物。
不要紧，只要她表明立场，若音也会死心，那位太女殿下，也应当明白……
然而，第二日她就收到一张绣着若音姓名的帕子，她和正君反复确认过，上面的确是若音的针脚，而若音也承认了将帕子赠送给太女殿下的事！
“若大人再做诋毁，本宫可不敢保证，若音公子会出现在谁的床上。”少女充满笑意地威胁言犹在耳，“可能是本宫的凤床……又或者是哪个下贱乞丐的草席也未可知，大人觉得呢？”
她怎能想到这个面若观音的少女心肠如此恶毒，又怎么敢赌这个会让自己孩子身败名裂的可能性！若非如此，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受制于此！
杨文雪突然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地瞪向行歌：“殿下不记得了？殿下果真不记得吗？微臣不过只是偶然撞破殿下殴打虐待手下之事，殿下便借着若音是柳家嫡子好友之便刻意接近，诱哄他倾心于殿下，在微臣拒绝之后还送来手绢威胁于微臣一家！”
“每一桩每一件，微臣至今难忘，殿下竟然说不记得了？”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往前两步，脸上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然：“罢了！总归是微臣懦弱，不该为了幼子声名如此受制于人！如今我这个礼部尚书也不必再做下去了！至于若音，微臣也早已将他送走！微臣这就去皇上面前告老还乡！”
她说着就朝外走，不过刚迈了两步，就被人扯住袖子。
行歌的力量并不大，只是轻轻抓住对方，但杨文雪却就停了下来。
果然，看着像个直肠子，实际上心思也是多得很呢。她在心中想道，面上却正色道：“杨大人，何至于此？”
“本宫今日来，除了向大人道谢，同样也是道歉的。”说着，行歌放开了杨文雪的袖子，朝她深深地行了一礼。
杨文雪被她这一礼惊住，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躲避：“殿下，微臣怎可受君礼……”
“大人受得。”行歌面色肃然，拱手道，“从前是本宫太过跋扈，行事孟浪莽撞，以至于令郎遭受牵连，本宫实在惭愧。”
“本宫自一月前受伤后，便觉十分后悔，总想着来向大人致歉，今日总算找到机会。”
她这样说着，将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立誓的姿势：
“本宫也知道，大人不会轻易相信本宫，因此今日，本宫在此向大人立誓，无论是大人，还是大人的家人，本宫都不会再行威胁恐吓之事。”
“如违此誓，天人共诛！”
此话一出，杨文雪惊得几乎跳起来：“殿下怎可立此毒誓，可知北夜受神明庇佑，立誓皆能落地为真……”
“正因如此，要大人相信本宫，只得此法。”行歌打断她的话，轻声安抚道，“大人此后不必再忧心，本宫会来找大人的麻烦了。”
“这……”压在心中一年多的巨石总算落地，杨文雪一时情绪上涌，热泪盈眶，她立起身来，又朝着行歌深行一礼。
“多谢殿下！”
“大人，不必如此。”行歌将她扶起来，笑道，“日后本宫若是行事不足，还请大人多多谏言。”
今天这一番试探下来，她几乎可以确信，杨文雪此人，虽然迂腐，却行事磊落，这样的人，是不会参与皇女党争的，自然也不是夜随月的人。
既然不是夜随月的人，那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所用。
只是没想到原身作风如此狠辣，她差点就翻了车……
不过嘛，行歌笑眯眯地轻拍着杨文雪的手臂，愉快地想道。
她只答应了不找杨大人的麻烦，没有说不能麻烦杨大人帮她的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