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殿下所赐
“你怎么看？”御书房内，女皇坐在桌前，朝站在她对面的男人问道。
容桓身着朝服，慢悠悠地开口：“殿下的确是变了，但本应护送她的夜影却不知所踪，此事只怕还无法确定。”
“朕也是这么想的。”女皇轻叹一声，“寒星那孩子我虽然信得过，但终究不如你。”
“微臣谢过陛下厚爱。”容桓微微躬身，拱手朝女皇行礼道。
“现如今，也只有待到祭礼之时，长汀山上，才能见分晓了。”女皇心事重重地望向手中的奏折——那是与南楚联姻相关的折子。
“是朕对不起这孩子……若再早一月，朕也不会让这南楚的皇子嫁给她。”她表情复杂地捏紧了手，“如今，悔之晚矣。”
“陛下不必后悔。”容桓温声安抚道，“若无这一步，殿下如今的处境便会更危险，大婚之事定下，反倒暂时安下了各方的心。”
“可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女皇略有些激动，神色狠厉，随手拿起桌上的笔便掷了出去，“这些人，盯着朕与阿昭唯一的孩子像毒蛇一般虎视眈眈！这么些年了竟然还不肯放下心来，继续在阴影里动作！朕恨不能生啖其肉！”
“陛下息怒。”容桓一掀下摆跪了下来，“多亏他们有所动作，夜影才能查到新的消息，总有一日，定会将其一网打尽。”
在这话下，女皇定了定心神，重新平复了心情：“你说的不错……朕都等了这些年，且都已经等回了朕的孩子，还怕再多等等？”
“至于那个南楚皇子……也不过只是个联姻的棋子罢了，终究做不得太女正君。”她的目光慢慢变冷，“让他且先活着也无妨，只要过了这段时日，是死是活，谁又会在意？”
这句话令容桓眉心微微一动，他还未说话，就听到女皇继续吩咐道：
“对了，失踪案一事，还要继续调查，确认清楚，人到底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尸骨无存，朕方能安心。”
“是。”容桓答道。
“至于那个叫墨华的夜影，也继续查下去，让苏寒星派人去试探一番太女，若是死了就罢了，若是活着……”
女皇语气阴冷：“格杀勿论！”
知道女皇心意无可动摇，容桓只得在心中微微一叹，旋即躬身道：“是。”
“退下吧。”女皇摆了摆手。
“臣告退。”
容桓缓步出了御书房，今日天气格外晴朗，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并不觉得温暖，反而感到有几分寒意。
他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虽然已经愈合，但仍旧可以从其中想象出曾经伤口深重，皮肉翻卷的样子。
容桓轻轻握住手，摇了摇头，沉默着朝出宫的路上走去。
墨华，你最好是没有这么愚蠢……若是你真的随着殿下一同回了北夜，只怕你我之间，就需重新刀剑相向了。
……
礼部，行歌翘着腿坐在堂上主位，优哉游哉地品着侍者端上来的茶水，看着杨文雪指挥着其他官员将一堆礼单放在她面前。
“殿下要的与南楚礼单，近十年的都在这里了。”杨文雪板着脸，语气生硬道。
“多谢尚书大人出手相助，本宫必定铭记。”行歌笑吟吟地将茶盏放下，“还请大人再多施以援手一次，陪本宫一起看看礼单，如何？”
“殿下，微臣还有要事。”杨文雪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一字一顿道，“殿下大婚在即，礼部更是难以抽调人手。”
“嗯，本宫知道。你们退下吧。”行歌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她和杨文雪两人在屋内，“所以本宫才只留下杨大人一人啊。”
她仍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杨文雪却有一种被蟒蛇盯上的感觉，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本宫本来只是想翻阅礼单，顺便和杨大人培养一下关系……”行歌见对方一副防备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她坐到堆放礼单的桌案前，手下开始一刻不停地翻阅，口中却问道。
“现在嘛，本宫更想问一问杨大人，今日早朝，大人为何突然当廷改了说辞？”
果然是这个。
杨文雪闭了闭眼，稳定心神才说道：“殿下多虑，微臣本就打算上奏大婚祭礼之事，并无其他。”
“杨大人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行歌并未看杨文雪，有时候给对方太多压力，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专心地翻阅着手下的礼单，这段时间被苏寒星逼着看奏折，对这些官方文字的阅览速度增加了许多，现在她已经可以做到一目十行，迅速地从大堆的文字中抓住要点。
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她看得专注，屋中一时间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文雪的声音才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她盯着行歌，压低的声音也掩不住语气中的恼恨：“……此事难道不就是拜殿下所赐？若非殿下以我幼子声名相逼，我杨文雪怎么可能会为你这种人做掩饰！”
这话成功让行歌放下了手中那堆繁杂的文书，杨文雪的答案在她意料之外，她不禁抬头看向杨文雪。
双手紧握，眉毛朝中间聚拢，双唇紧闭，鼻子向上，很明显的厌恶和愤怒表情，身为礼部尚书，居然连君臣之称都忘了，开口就是你我。
——看来她刚刚说的是真话。
行歌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杨文雪的幼子是谁，嗯……杨若音，在皇都之中也算是有名的世家公子，但是似乎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啊？
唯一要说有什么牵扯，就只有他是柳清绯的好友一点了……
行歌脑中飞速思考，嘴上仍旧回道：“杨大人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
“如今屋中只有你我二人，殿下还有什么好装的？”杨文雪恼怒道，“还是说，那日微臣向殿下发誓还不够，殿下还想要更多？！”
这……行歌暗自摇头，她真不知道发生了啥啊？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行歌微微凝眸。
原来的那位夜行歌，似乎和苏寒星他们口中的那个形象，不太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