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绿衣人
几日后。
“殿下，接待使臣的事都安排好了。”夏至从殿外进来，朝行歌回报。
“做的不错，夏至，倘若你不在，本宫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行歌从书堆里抬头出来，松了口气，朝夏至笑道。
“殿下言重了。”夏至走到行歌身侧，为她重新续上茶水，再走到她背后帮她按摩肩膀，“短短几日，您便记熟了前朝后宫的人脉关系，这些可没有我的帮助。”
她是真心敬服眼前这位殿下，除开在苏公子那里学习之外，殿下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埋首书堆中，近乎疯狂地学习背诵一切用的上的知识，此外还要练习书法和礼仪，她都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哈啊……别提了，苏寒星还真是会把麻烦事推给我。”行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享受夏至的手法，长长地叹了口气。
都怪苏寒星这家伙！自从得知了她在看书学习的事，便接连不断地送来了各式各样的情报，她看得头昏脑涨，向他抱怨，他居然又送来好几本字帖！
美其名曰“习字可以静心养神，殿下多练练便不会觉得头晕了”，她真恨不得把他吊起来，然后……行歌咬牙切齿。
夏至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偷笑起来：殿下性格坚韧，胜负心也强，每次遇上苏公子用激将法，便像个孩子一样不服输。虽然嘴上总是在抱怨他，但实际却总是毫无异议地将事情都做完了呢。
她轻轻揉按行歌的太阳穴，提议道：“好在这些事都忙完了，索性今日无事，殿下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最近为了招待南楚使臣，御花园重新翻修过，摆放了不少奇花异草，想来殿下会喜欢……
“出门散心？倒是个好提议。”听到这话，行歌猛然睁开眼，双眼一亮。
……咦？
夏至愣住，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行歌的话：“……出门散心？”
行歌则是立刻站起了身，唤道：
“景墨！”
“属下在。”景墨闪身出现，半跪在她面前。
“准备一下，带上夏至，咱们一起出门去玩吧！。”行歌愉快地击掌，“本宫也正想看看，皇都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是。”
“等等？！殿下？！您说的不会是出宫吧？殿下！”
……
天朗气清，长街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样和平繁华的景象与规矩森严的皇宫迥然不同，久违地让人感到了轻松。
“嗯——天气真好。”行歌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殿下。”
“果然出来逛逛，人的心情也会变好呢——”
“……殿下。”
“那么接下来逛哪里呢？哎呀真是难以选择——”
“……殿下！！！”
夏至几乎是低吼着抓住了行歌的袖子，声音急迫得像是房子着了火一样：“您在想什么啊！我只问您要不要出去逛逛！您怎么就突然跑出宫——唔！”
行歌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小声点！你想让别人都听见我是谁吗！在外面要叫我小姐！”
“您还知道！之前才出了那样的事！”夏至愤愤推开她的手，不满道，“您这样偷偷跑出宫来，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好了，你怎么和何舟一样絮絮叨叨的，本小姐都带你出来玩了，开心一点嘛。”行歌拍拍她的头，“而且这不是还有景墨在吗？”
“倒不如说您愿意带上我们就是奇迹了吧……”夏至小声嘀咕道。
行歌耳朵很尖：“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好了，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玩玩吧。”行歌拿出刚刚在某个麻糖铺子买的麻糖，递到夏至嘴边，“这麻糖不错，尝一个？”
“……不必了，您自己留着尝吧。”
夏至无力地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放弃劝说行歌回去了。
果然，调戏夏至比其他人都好玩得多，行歌嚼着嘴里的麻糖暗笑。
不过，她还没能咽下去，就看到夏至前面有一个身影撞了过来。
“夏至，小心……！”这句话由于行歌嘴里含着糖果，说得模模糊糊。
夏至也没能听清，不仅没有反应过来，还疑惑地转头过来看向她。
“啊？您说什么？”
嘭！
只顾着和行歌说话，没注意身边的结果就是，夏至被不知哪来的男子狠狠撞了一下。
行歌默默地扶额：“……走路要看路啊，夏至。”
“痛……”看来是被撞得很重，连一向好脾气的夏至也忍不住上了火，捂着肩膀怒道，“你这人做什么啊！”
“……抱歉。”
撞到夏至的男子一身墨绿衣装，腰间一柄长剑，一副江湖人士打扮。
发如墨缎，肤若凝脂，睫如鸦羽，眼似星辰，男子惊艳的容貌早已引得旁人频频回顾。
不过，更令人惊艳的，是他的声音。
那是一种介于少年的清朗和成年男子的磁性之间的音色，低缓柔软，似雪落枝头的清润，却又带着惑人的沙哑。
他只开口说了两个字，周围无论男女都脸红了一片，连夏至都不例外。
不过他本人似乎没什么自觉，明明是男子，出门在外却没有一点遮掩，就这样大咧咧地将自身容貌露于人前。
“呃，算了，你走吧。”被此等美色所惑，夏至也再燃不起怒火，结结巴巴地松了口。
“告辞。”
绿衣男子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在与行歌擦肩而过时，却让行歌突然皱了下眉。
她好像……闻到了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且慢，公子留步。”行歌向前一步，挡住了绿衣男子的去路。
“……什么事。”
绿衣男子神色紧了一下，有些防备地看向行歌。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公子怀里的蜜饯是哪里买的？”行歌做出一副普通的好奇表情，仿佛真的是想知道对方怀里蜜饯出自哪家铺子。
至于周围的人觉不觉得她是在没事找事搭讪，那就不得而知了。
绿衣男子更讶异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怀里揣的蜜饯，并未露出来，她怎么会知道？
“在下嗅觉还挺好的。”行歌拈着一枚麻糖，在他眼前晃了晃，意味深长道，“我还闻出来……公子的剑似乎是生了锈，莫不是在找铁匠铺？”
“！”绿衣男子一惊，神色重新变得警惕起来。
“或许是在下多事，不过……公子或许用得上这个。”
行歌倒是对他的防备不以为意，只是将手中的麻糖包扔给他，男子接过那包麻糖，掂了一掂便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给我？”他语气缓和了两分，那低柔又清越的音声听着更加惑人了。
“嘛，你就当同行互助吧。”行歌将手上剩的那枚麻糖塞进嘴里，拍了拍手，随意地笑道。
她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绿衣男子却毫无障碍地理解了：“我明白了，多谢。”
他向行歌点了点头，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