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面具男子
行歌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中，静静地等待那位入侵者。
宫内知道她今夜在藏书阁的人不多，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对她下手？
是何舟，还是……夏至？
她盯紧了门口，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暗色的身影。
一个戴着黑铁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微弱的月光下，行歌并不能完全看清此人的全貌。
但从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来看，他应该长得不丑。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面具男似乎并不是来找行歌的，至少，在看到空无一人的藏书阁时他并没有感到惊讶。
而且看他的样子，他明显是在寻找什么物件。
可藏书阁里只有书，谁会戴着面具深更半夜在这里找书？
行歌看着男人的动作大惑不解。他是想找什么？书……还是别的东西？
就在她揣测这个面具男的来意和想法时，男人走向了她刚刚所在的案几。
藏书阁少有人来，周围都落上了一层灰，但她所在的案几，刚刚才由夏至精心打扫过。
行歌看着那面具男用手摸了摸案几，并对着微弱的光线观察手指，便心知不妙。
“谁在那儿！”男人厉声喝道。
行歌则与他同时出声：
“景墨！”
在这一瞬间，景墨从阴影中现身，和男子同时拔剑！
寒光闪过，刀剑相击的声音在安静的藏书阁显得异常清晰。
两人在并不宽敞的书架间过了十数招，面具男子似乎是不想伤人，而景墨则是顾着行歌在一旁，一时之间两人竟然不相上下。
“锵！”
在双剑再一次相击之后，两人分别借力退开，景墨将行歌护在身后，目光如同寒冰似的，与面具男子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太女殿下！”
“……”
面具男并未回答，但在听到景墨的话时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行歌，行歌感觉到落在她脸上惊讶的目光，抓住机会喊道：
“景墨！击落他的面具！”
景墨迅速挥剑出手，然而那个面具男反应同样极快，猛地偏头转身，迅速闪避开来，景墨的剑只斩断了他的发带。
如瀑墨发散逸开来，面具男子一剑斩破旁边的木窗，劲痩的腰身一拧，从窗口飞身而出。
景墨正想追着冲出去，但他在看到行歌同样想追出去的身影时，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看着我做什么？快去追他！”行歌见他止步，诧异地看向他。
“……我必须待在殿下身边护卫殿下。”景墨一动不动，站在她身边沉声道。
他的目光落在行歌身上，隐含着细微的痛悔。
他已经在过去失误过一次，险些永远地失去了她。
如今她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这一次……他绝不会离开她半步，他绝不能，再让她出事……！
“……行吧。”行歌也没打算说服他，反正那个面具男似乎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且看起来武功与景墨不相上下，她也不指望景墨真能把那家伙留下来。
何况景墨说得也有道理，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她一个人落在后面反倒孤立无援，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机会刺杀，反倒是得不偿失。
行歌拾起那条被斩断的浅霜色发带，仔细观察它的布料触感，以及上面繁复的花纹。
这发带做工看起来并不廉价，从触感来看，布料似乎也十分昂贵，上面的花纹，应当是一种流云暗纹……从这里入手，应该能查出他的来历？
看着看着，行歌突然觉得这花纹十分眼熟，似乎刚刚才见过。
她快步走到书案前，快速地翻动着刚刚读过的书。
果然，找到了！
她手中的南楚史上正绘制着与她手中相同的流云暗纹，南楚地形以丘陵为主，重农业，纺织与手工业十分发达。
这种流云暗纹，乃是南楚民间最为喜爱使用的花纹，面具人应当是南楚之人。
只是……行歌又摸了摸手上的锦缎，轻如蝉翼，柔软如云，民间可用不起这样昂贵的材料，想必来人非富即贵。
她想了想，将发带收起来，放在怀中，对景墨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另外，此事不要让苏寒星知道。”
“是。”景墨点点头，开始掩盖痕迹。
行歌重新坐回案前，心绪纷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将这件事告诉苏寒星，甚至连景墨，她也不希望他知道太多。
在何舟的事发生过后，她意识到这个皇宫还有太多她没摸清楚的地方，若是贸然相信他人，只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面具男虽然行事古怪，但对她并没有恶意，而且，他应当对她没有恶意——或者说，对她的这个身份没有恶意。
不然的话，在听到她是北夜太女时，就会不仅仅只是惊讶了。
可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皇宫的藏书阁中，虽说有不少珍贵的书籍，但纵使是有什么绝版孤本，也应当不值得一个人冒着被当做刺客的风险来皇宫一探吧？
更何况，他是个南楚人，还非富即贵……总不能是来窃取北夜情报的吧？那样也应该是去御书房或者皇帝寝宫，而不是这里啊？
行歌想不明白，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刚才那本书，随意地扫过书上的文字。
突然，她猛地一下抓住那本书，坐了起来，叫住了一旁正在忙碌的景墨：
“景墨！南楚使节现在到哪里了？！”
景墨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想了想，回答道。
“路程上应当还有七八日左右，此刻应该在皇都外的临安郡边缘。”
“临安郡离皇都有多远？若是快马加鞭，需要几日能到？”行歌眉头紧皱，看着手中书上的一行字问道。
“轻装简行，约莫两日能到。”景墨说道，“若不眠不休，一日一夜也便到了。”
行歌紧抓着书籍的手指一松，喃喃道：“难道，会是他……？”
那本书籍落在案上，上面一页赫然写道：
【南楚善纺织，有能工巧匠纺织锦缎，专供皇室使用，其色如流光，轻如蝉翼，触感柔滑，名曰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