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救他
晨曦透过云层泼洒下来,一只山雀“啾啾”了两声,扑腾着从傅衍身侧的枝桠间飞出。
他被惊得清醒了些,勉强眨了眨泛红的双眼,对着那几栋木屋欲哭无泪。他只有一个人,怎么熬得过对面十个!
人家巡逻好歹有换班的,他只能干瞪眼,困了就掐手心。现在肚子还咕噜噜叫起来了,傅衍揉了揉扁成个纸片似的肚子,再不吃点东西,他估计刚靠近那屋子就会因肚子叫而被发现。
正犹豫要不要去摘点野果,就见一个黑衣人推开门,端着热气腾腾的饭食走近了另一间木屋。
傅衍瞬间打起精神,这应该是给顾卿华他们送饭吧,也就是说这间就是关押人质的地方。
木屋里的少年基本都醒了过来,或一脸茫然失措或满是警惕的望着四周。
进来的男人浑身煞气,将白粥放到地上后,一脚踢醒了还在昏迷的齐楚元。
“你是什么人?”代子衡收敛起惯常挂在脸上的浅笑,眉宇沉沉压下来,威吓道,“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
来人不以为意地轻笑出声,蹲下身来和代子衡平视,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捏着你小命的人,管你什么身份,”手中匕首出鞘半分抵住他的脖颈,“惹到我,就都是死人。”
代子衡抿了抿唇,没再作声。
“英雄,”一直跟在齐楚元身后的一位小眼睛少年踉跄着爬过来,”我爹是当朝礼部侍郎,家中还有商铺家财万贯!只要你肯放了我,我爹娘一定重金酬谢!”
“我也有重谢!”
“我还能保你安然离京!”
“只要不伤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那些贵家子弟七嘴八舌的允诺着,他皱了皱眉:“别吵!再吵老子把你们舌头都割了!”
少年们登时噤声,瞪着双眼惶恐地看着他。
“放心,他不会动你们,只是这么吓唬人而已。”顾卿华轻嗤了一声站起身,“他们还指望用你们换取财物,不然不会还拿饭食过来给我们吃。”
说着他看向跟前面色狰狞的男人,目光里带了不屑:“我猜你一会儿就要让我们拿出贴身物件,再书信一封,而后送到我们各自的府上吧。”
“小子,”那人目光阴沉些许,“你以为你很聪明?”
齐楚元见状,吓得赶快拉拉顾卿华的衣角:“老傅,别说了!”
缩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的赵景南也拼命给傅衍这脾气格外大的表弟使眼色:“你别闹,想想你表哥!”
顾卿华扫了他一眼,却仍挑了挑眉:“不是吗?”
“哈哈哈!”那人咧开嘴大笑了几声,猛地起身掠至顾卿华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猛摔在地上。
顾卿华被他大力甩出去,直撞到墙边才停下,闷哼一声吐出些血来。
“傅然兄!”代子衡惊呼起来。
纪松闻已上前将他扶起,盯住高大的男人,言简意赅:“你如此,我不会写。”
“我,”齐楚元一咬牙,豁出去了,“你再伤害他,我也不写!我爹半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男人摸了把头,没想到刚才还任他拿捏的少年都变了个样,逼得他不得不停手。一脚踹翻端来的饭食,他骂了一声:“奶奶的,就你坏事儿!”
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他折回来,从纪松闻手中一把扯过这挑事的小子:“你给老子单独关着!剩下的,”他回头恶狠狠地扫了一眼,“我警告你们,再敢搞什么幺蛾子,我就杀了他!”
趴在树上的傅衍很快就看见刚刚进去送饭的人提了个有气无力的少年出来,踹开另一间木屋的门将人扔了进去。
傅衍心里登时一紧,刚刚那个,不是顾卿华吧?
他那么聪明的人,不该会露出任何破绽啊,怎么会被单独拎出来,好像还受了伤。
可是,傅衍收紧了拳,哪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能再等了,傅衍深吸一口气,轻如翩然的树叶般落地,悄无声息地向木屋靠近。
“都说了,让你别那么冲动。”
木屋前传来交谈声,傅衍趴在灌草丛中,收敛了呼吸一动不动。
“哥,那小子就是个挑事鬼,让他这么闹下去肯定会坏咱们的事儿!我们躲在这破山里气都不敢喘够久了,我可不想因为他而出不去。”
一声轻轻的叹息,最开始浑厚些的男声道:“小桐,你放心,都会顺利的。”
“哥,那我现在让那帮混小子给家里写信,一会儿就让兄弟们送出去。”
很快脚步声和推门声便传了过来,应该是拿纸笔给代子衡他们。傅衍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并没有听到第二声开门声,他们没让顾卿华写信?
傅衍蹙起眉仔细思索着其中原因,这帮人劫走他们之前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可能不知道顾卿华有他这么个富商表哥。若是为了钱,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肥羊。
那就不是为了钱。
傅衍回忆起和顾卿华一同登上画舫的人,除了顾卿华,其他人皆是官宦世家,在朝中都有一定的影响。难不成是为权?
刚刚那人还说他们躲在山里够久了,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宋铻手下或神策军,可什么人既有从军背景,还需要躲在京郊山中?
傅衍表情纠结着,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惊得血液都要沸腾了。他握紧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帮人可还是没收归的恶鬼,不能在这儿被发现。
况且从这些人的话里看,他们应该是很久都没出过万林山。能在山林里不被发现的存活,盖起小木屋,还能认出哪个是官家子弟,背后定有人暗中圈养着他们。只是这人是谁,他现在还想不出来。
“哗啦”一声,木门被拉开,那个被称作小桐的将书信物件分给几个人,并没多言语便有整齐的脚步和掠空声响起。
傅衍偷偷瞟过去一眼,走了八个,天赐良机啊!
他四下望了望,正巧有只肥硕的兔子从身后跑来,待在离他几尺的地方同他大眼瞪小眼。
傅衍弯了弯亮晶晶的眼睛,无声地跟它商量:兔兄,帮个忙。
兔子表示并不想搭理他,后腿一蹬就要跑远。傅衍出手如电,一把薅住了它的大耳朵:放心,不会要你的命。
傅衍早就设想好了方向,在心里默算了怎么丢兔子还不伤到它的力道后,温柔拍拍它的小脑瓜,将它忽地甩向斜后方。
兔子惊悚的落在柔软的土地上,抖了抖耳朵,正要再活动活动腿,忽地有人厉叱道:“什么人!”
被他一惊,兔子顾不得活动,撒开腿就狂奔起来。
“小桐,我去看看,你收好他们。”
趁着两人注意力被兔子吸引的空档,傅衍快如一阵风般,从最远处的木屋旁掠到了顾卿华所在的屋子后面。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傅衍背靠着木墙轻轻喘息。单从这些人的脚步声就判断出他们的内力深厚,恐怕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况且那个追兔子的不知何时就折返了。他若贸然出手,只会给他们多送一个人质,或者,直接送个人头。
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傅衍看着空中不时掠过的山雀,算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抽出腰间那支原主很宝贵的玉笛横在唇边,捏紧了孔洞,用力一吹。
高亢且嘶哑的鸟鸣声瞬间划破天际,傅衍攥紧手中的玉笛,半口气都不敢喘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他奶奶的,今儿个的破鸟怎么叫的格外响。”江桐烦躁的踢了下地面,大步流星的往午后走。
坏了!吹太大声了。
傅衍紧紧贴着木墙,背后沁出涔涔冷汗,心脏随着他越发逼近的脚步声跳的越来越快。
三步,最多再有三步,他就会转过拐角发现自己。傅衍咬紧了牙关,将所有内力运在掌心,实在不行就拼死一战。
“哐哐哐!”
木门猛地被撞响,连带傅衍背靠的木墙都隐隐震动着。
江桐收住脚,不耐烦地折回几步,将铜锁打开“唰”的拉开门。里面被绳索捆着、正在撞门的顾卿华一时收不住力道,整个人向他扑来,带着血腥的气息霎时涌了过来。
江桐嫌恶的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你他妈什么毛病?!”
顾卿华抬起眼,幽沉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只一瞬,这种感觉便散了。
顾卿华垂下眼睫轻声道:“我渴了。”
“渴了不会说啊!非要撞门?”江桐火气噌地上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劈手就要打下来。
对门木屋的几个少年听到动静也开始大力拍门,齐楚元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来:“杀人啦!这儿有山贼杀人啦!”
江桐恨恨地松开手,转头去骂对门:“别吵!”
齐楚元他们根本不听,依旧扯着嗓子吼个不听。江桐磨了磨牙,几步过去打开对面的铜锁,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字:“再吵老子,就把你们的舌头一个个拔了!”
里头方才还闹得厉害的少年们眨巴着眼看着他,安静如鸡。
江桐这才舒了舒眉头,不过刚刚怎么背后像是吹了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