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受伤了
江桐锁上面前的房门，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顾卿华一人满身灰尘地站在原地，执拗地看着他。
眉头不由皱了皱，他刚要过去，只听一声轻唤：“小桐。”
他侧身看过去，向来躁郁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些许明快：“哥！”
江念弯了弯唇，冲他扬扬手中的兔子：“你别跟他置气，过来，看哥抓到了什么。”
江桐应了一声，将顾卿华往房中一推便锁上门，步伐轻快地走向他的新玩具。
直到两人脚步渐远，傅衍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从又窄又破的木柜后面挪出来。也得亏是他瘦，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刚松两口气，傅衍呼吸又不顺了，因为顾卿华正用那种审视且压抑着怒火的目光瞧着他。
吞了吞口水，傅衍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他抖落了身上捆绑的绳子，一步步缓缓向他走来。傅衍不由随着他的步子后退，直到脊背贴上木墙，退无可退。
“你一直跟着我？”顾卿华靠他很近，微低下头凝视着他的双眼用气声问。
傅衍下意识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同样用气声回道：“我不是故意的，只……只是凑巧去杨枝河畔吃饭，又凑巧看见你们被人带走。”
他的气息轻轻浅浅，带着若有似无的松香点点在身前弥散。看了他一会儿，顾卿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谎。”
“真的。”傅衍小声为自己辩驳。
顾卿华抿了抿唇，垂下眼不再看他，转身坐在地上继续调息。脑中却不由闪过离开行至学府时，傅衍那张乖顺又失落的脸。
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一路跟到杨枝河，怕被发现躲在桥洞边上，又不顾生命危险找到这龙潭虎穴里？是真的，离不开自己吗？
不对，顾卿华胸口泛出丝丝酸涩，傅衍只是对所有有用之人都很好罢了。对他的好更多些，也不过是因为，他是那个最有用的。
这点，傅衍不是早就告诉过他吗？他们是利益捆绑下的同船人。只是自己贪恋他的那点好，才总是让自己陷入难以控制的躁郁情绪里。校场树林外的那次失态让他清醒过来，他不能，也不会再因为傅衍，再因为任何人而牵动情绪。
而就在刚刚，傅衍出现的那一霎，顾卿华清楚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除了担忧，更多的是欣喜，欣喜河畔察觉到的人果是他，欣喜他不顾危险也要来救他。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重蹈覆辙！顾卿华捏紧了拳，以前能做到，以后也照样可以做到，只要疏远他一点就好。
要疏远的人忽地挨到他身边，伸出温暖的手覆上他的额头。顾卿华慌张的睁开眼，只见那张沾了些许灰尘仍皎若天上月的脸放大在眼前，眉心一线朱砂明艳不可方物。
傅衍温和冲他一笑：“你气息乱了。”
顾卿华拂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傅衍撇撇嘴，刚刚要不是他渡过去一丝内息，你小子现在就走火入魔了！哪还能在这装酷。
瞟见墙角那摊暗红的血迹，傅衍神色认真起来，伸手去捉他的手腕。
顾卿华抬手躲开，垂着眼辨不清神情。
傅衍只当他还再因自己偷偷跟踪他而耍小脾气，便凑得更近些，放软了语调轻轻用气声哄道：“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柔软温热的气息径直喷洒在敏感的耳廓，顾卿华瞬间紧绷起身体，往一旁挪了挪：“没事。”
察觉到傅衍不依不饶的跟着凑过来，顾卿华不得不伸手抵住他的肩避免他靠近：“不过是在昏迷后又喂我们吃了抑制内力的药，我故意激怒他挨了几下才把污血吐出来，不碍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刚刚调息因为你中断了，不然我现在早就恢复内力逃出去了。现在我要继续调息，你别打扰我。”
傅衍乖乖“哦”了一声，果真没再动一下，也没说一句话。
顾卿华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仔细感受内息的涌动。不知过了多久，经脉终于完全疏通，他还没睁开眼，只听身边人惊喜道：“你好啦！”
……
倒是敏锐得很。
顾卿华轻点了下头，这小木屋里除了那个破旧的衣柜便再也没有能遮挡的地方。刚刚没被发现只是因为那人在门口匆匆一瞥便锁上门，若是他走进来，傅衍定会被发现。
思索片刻，他道：“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很有默契地互相推让：“你先说。”
傅衍愣愣的眨巴了下眼，见顾卿华抿唇沉默的看着自己，示意他先说后才问道：“你刚刚发现那声鸟叫是我搞出来的，所以才故意撞门吗？”
顾卿华点点头。
“谢谢你啊，”傅衍歪了歪头，“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其实那会儿顾卿华自己也不确定，只是怕万一是他，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但顾卿华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想了想，他道：“因为太难听了。”
傅衍噎了噎，他就不该提这茬。转开视线，他努力挽回面子：“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顾卿华挑了下眉，等着他的下文。
“我一路追过来，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发现了这帮人身份很不一般。他们武艺高强训练有素，背后绝对大有……”
“是镇北王的人。”顾卿华淡淡打断他的话，将他自以为聪明机敏的小骄傲和小炫耀堵了回去。
傅衍蔫下来，不甘心地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怎么知道？”
“在山下顾长欢来过，他想杀我。”
！！
难怪脑海中会突然爆发警铃，这个顾长欢还真是，嫌自己太过命长的阴魂不散。
“然后呢？”傅衍轻轻问。
“为首的劫匪阻止了他，”顾卿华顿了顿，“这些人虽为镇北王办事，但并不是他的狗，他们之间更多像是合作关系。许是重金请来的杀手刺客，又或许……”
见顾卿华陷入沉思，傅衍不由弯起唇，终于给他逮到机会展示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这些人武功高纪律强，又藏匿在万林山中数载不出，若我所想不错，他们应该是……”
”禁军。”
傅衍：？？这就知道了？
顾卿华淡淡望他一眼，脸上似乎写着“很难猜吗”
傅衍十分挫败的垂下头，就是说跟顾卿华这种聪明到不像人的男主打交道，真的很不利于建立自信啊！他都开始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深深的怀疑了！
毕竟他是联系了原文才想到这一层，可顾卿华就凭他两句话把人身份猜出来了，这差距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当年被宋昭里定为宫变叛军，实则是用命守护宫墙的禁军们，”顾卿华自顾自道，“应是在宋铻绞杀中突破重围后被顾源救下，自此藏匿在万林山中。顾源不会养对自己无用之人，他们也不会甘愿听从顾源驱使，二者之所以能达成协作，应是……”
身边人的一直沉默让顾卿华有些意外，顿住话侧眸看过去，只见傅衍耷拉着脑袋，很是沮丧的样子。
是他刚刚话接太快，让傅衍觉得不开心了吗？
顾卿华收回视线，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多亏先生心细发现端倪，若不是你告诉我，我也推断不出他们的身份。只是二者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我还想不明白，先生能讲给我听吗？”
傅衍抬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他沮丧才这么宽慰自己吧？
不对不对，男主哪是这么贴心的小天使，肯定是故意来试探自己，看看他是不是个蠢蛋。
明晃晃的瞧不起。
傅衍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是老实开口：“以这些禁军的忠心程度，镇北王很可能是以复国为幌子让他们为己所用。而这出绑架，我猜应该是镇北王告诉他们的是要离间宋昭里和宋铻，或是挑拨和神策军的关系，从而使帝京动乱给他们可乘之机，但实际上……”
话未说完，傅衍神色猛地一凛，起身掠至衣柜后。
顾卿华显然也意识到了，飞快将绳索套在身上，还未站起身门板已猛地被劈开。
江念背着光站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身上杀气却浓烈的似乎能凝成实质。
“别躲了，”江念提剑上前，剑尖划过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早就觉得这间屋子里气息不对。”
见躲藏的人依旧不肯现身，江念眉心皱了皱，抬手横劈过去。一旁的顾卿华动作迅疾的飞身上前出掌阻止，内息虽还不太稳，速度和力道却让江念不由后退半步。
只这半步，剑便偏了一寸，没能实打实的砍上去。但陈年老旧的破衣柜仍在这骇人剑势之下崩溃散架，木片落了一地。
傅衍站在碎木中尴尬地笑了笑，刚举起双手，江念的剑便架在了脖子上。
“那个，咱有话好好说。”
“给我放开他！”
一片狼藉的小屋中同时响起两道迥然不同的声音，江念眯起眼，看向身侧宛如暴怒狮子般的少年，轻嗤一声：“小桐说的没错，你果真很令人不爽，不如先杀了你好了。”
傅衍眨巴了下眼，兄弟，这话可不敢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