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应声之后初黎忽然惊醒，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这里可是美国阿斯本，初黎虽自认为交友广泛，但也从不觉得她的朋友广泛到遍布世界的地步。
初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她往尼克那边退了一步，试探性地问：“你是？”
刚问完，初黎猛然想起她来阿斯本的目的。
她来，不就是为了看李清晨比赛的吗？一下就能认出她，喊出她名字的，除了李清晨，除了父母，在这再没别人。
这样说的话，眼前这个黑色调的男生不会就是……
“李清晨。”黑衣人说。
果然！
初黎心颤得厉害，目光呆滞地盯着对方良久。
忽然，她见男生抬起手，似乎要摘下雪镜，她慌乱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独留下手仍滞留冷冷空气中的黑衣人。
天呐，怎么能这么不巧地让她碰见李清晨？
这下可真是惨啦，她明天还怎么去看他的比赛，这不摆明了说她对他有意思，明明高考前不想和他有太多关联的。
怎么办？
如果被他猜到她喜欢他，那她曾经所有的追人计划都要崩盘。
她不想现在被拒绝，连高考都还没结束就被拒绝。
初黎跑离了赛场，回头看看，没有人跟过来，她松了口气。
也许，她是说，万一李清晨没认出她来？
初黎暗暗分析着，李清晨当时用得疑问句，说明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她。
现在她跑了，死无对证，他更不可能确认。如果以后李清晨问起这件事，她打死不认，他又能怎么办呢？
对，就是这样，打死不认！
初黎总算找到理由安慰了自己，心稍稍平静下来。
想起还在比赛场地的尼克，她正要偷偷返回去，不料雪道太滑，转身时，脚底不注意，她整个人面朝雪地摔了下去，磕到鼻尖，眼眶瞬间溢出泪水。
“你没事吧？”一句别扭的美式英语。
听出是问她，初黎挣扎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说没事。
问话的男人穿了身红色雪服，初黎觉得熟悉，但雪镜和面罩盖住，看不清脸，他踩着雪板滑来到她跟前。
“是你？”这句是中国话。
男人摘下雪镜，看着那双极标准的瑞凤眼，初黎突然有了印象，这是上次去瑞士看比赛她碰到的人，李清晨的队友许一航。
她礼貌地打招呼说：“你好。”
“又来看清晨弟弟比赛？”许一航笑道。
想到刚才碰到李清晨，初黎不免有些忧虑，怕许一航告诉李清晨，她支支吾吾道：“不是，我来滑雪。”
许一航拉长音地“哦”了一声，上下打量几眼她的装扮。
初黎脸有些红，她这套衣服哪有要滑雪的样子，不等男人再问，她焦急说：“不好意思，我爸妈还在等我回去，祝您比赛顺利，再见！”
她又跑掉了。
许一航抱着雪板，好笑地看着女生跌跌撞撞地背影。
这小姑娘，怎么傻乎乎的。
初黎跑出好远。
扶着膝盖大喘气，真是，一个个的都不想让她消停。
初黎抬头，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四周美丽的雪景吸引。
原来她来到一片雪松林，空旷的雪原，只有她一个人，盈盈白雪平铺在大地上，落在松林枝头凝成冰晶，大自然的美就这样展现在她眼前。
如此良辰美景，初黎也不想躲回酒店，干脆一个人四处溜达。
初黎被美景诱惑的已经忘记要去做的事，确切地说，忘了一个人。
尼克还留在比赛场地观众区，没有疲倦地为每位选手打气。
等他再看到一个出彩的技巧动作，想跟新认识的中国朋友分享时，这才发现，他左手边的女生不见了。
尼克转身环视一圈，嘴里喊着朋友的中国名字：“初黎？初黎！”
没人回应他。
一打眼见到身边站着个穿灰黑雪服的滑雪者，尼克焦急地上前问：“你好先生，请问您有看到一个中国女生吗？她戴着咖啡……颜色和帽子。”
李清晨听着金发少年蹩脚的英语，取下雪镜，用英语回答说：“她走了。”
外国少年面部表情很是丰富，只见他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有些担忧，少年似乎在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念叨着什么。
李清晨听着，觉得像是法语。
因为比赛，他曾去过法国。
没等李清晨询问他口中的中国女生“初黎”，少年看着他的眼突然闪起光来，只听他激动道：“哦！你是李清晨！我认得你，你上次比赛太棒了！”
李清晨望着女生跑远的方向。
对外国少年的赞赏，他谦虚地表示感谢，道歉说有事情要做，踏上滑雪板，固定器“咔”一声后，他滑雪离开，沿着初黎跑去的方向。
高三不可能有长假期，她怎么会来阿斯本？
李清晨没想过能在异国他乡碰见同学，但总归认识，理应过去问问。
初黎的出现不禁让李清晨回想起，许一航对他提到过的那个高中女生，那个孤身一人前往瑞士看他们比赛的女生。
之前他没在意，只以为许一航的描述和初黎相符是偶然。
“小脸又白又嫩，圆乎乎的，爱笑，一笑眼睛眯成月牙儿，美式口语，说话干净利落，看着性子很是开朗，讨人喜欢！”
现在想想，以初黎风风火火的性子，她确实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找了许久，李清晨停在一处雪道上，身边不断有滑雪者从身边滑过。
他饶了很多路，始终没有找到初黎。
他不由掀起雪镜，仰头，眯眼望着明亮夺目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今天阿斯本的阳光较之以往要温暖很多。
“清晨弟弟！”许一航的声音传来，青年的滑雪板在他身边刹住。
许一航跺跺脚，收起雪板，笑着说：“弟弟，你猜我刚刚碰见谁？”
李清晨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了然，却没有回答。
“还记得吗？就上次瑞士比赛，托我送给你一堆跌打摔伤药的女生！她又来美国看你比赛，这是真爱呀！”许一航暧昧地冲李清晨眨眨眼，“要不要大哥给你引见一下，挺漂亮的女孩子，要不要？”
“班长。”李清晨吐出两个字。
许一航瞪大了眼，李清晨难得回应他这样的玩笑，虽说只是两个字，他却有些听不懂，“你说什么？”
李清晨漆黑的眼睛正对着他，说：“你说的女生，她是我高中的班长。”
“这么巧的吗？”许一航惊呆。
他只以为那个女生是李清晨的粉丝，想不到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她不让他告诉清晨弟弟，那些药是她送的。
许一航细细想着，再看一眼李清晨，心里不由一阵发酸。
为什么高中生都能玩得这么浪漫，他却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
老天太不公平了吧！
李清晨不理会看着他一脸愤恨的许一航，丢下一句“我去训练”，滑走了。
许一航站在原地，心里默默地流泪，他为自己感到悲哀。
初黎独自观赏许久的雪景，要回酒店时才想起，她是和尼克一同出来的，她把他丢在了比赛现场。
想到李清晨可能还在那看比赛，初黎心里发怵，纠结着要不要去把尼克捡回来，边纠结步子边往回迈。
没等她完全下定决心，她已经回到单板坡面障碍赛的比赛场地。
幸好，李清晨走掉了。
他走了……
事情像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初黎却突然失望起来。
“初黎，你跑哪里去？”尼克冷脸质问她。
初黎正失望，抬起一双委屈的眼睛，小声道：“对不起，尼克，是我的错。”
这下换尼克感到抱歉，说话都有些慌了：“啊，我，不是你的，错误是我的，初黎，我只是想问你刚才那里去，没有在骂你。”
来到这里，一直是初黎在帮他和当地人沟通，他竟然这样对待她。
她是一个女生，理应由他承认错误。
英俊的少年满脸无措，初黎忽然笑出了声，一改委屈表情，说：“哈！逗你玩呢，既然你承认错误，那好，我原谅你。尼克，比赛结束了吗？”
初黎探头往比赛场地看，发现人已经渐渐散去，一群工作人员正在里面忙碌。她仰头瞅了眼昏沉下去的天色，琢磨着该是吃晚饭的时间。
想到吃饭，初黎忘记了因李清晨离开的伤心事，高兴地对尼克说：“尼克，到吃晚餐的时间，我饿了，一起回去吧！”
尼克眼神愣愣地看着她，嗫喏道：“好，好的。”
他的家在巴黎市区，每年来旅游的外国人不计其数，中国女生他见过不少，但像初黎这样热情爽朗的，他还没有见到过。
酒店是自助式餐厅，逛了六七个小时，初黎胃口大开，不时起身去拿餐食，初父初母对女儿的好胃口早已习惯，尼克却不知道。
他低头瞅瞅自己盘中的蔬菜沙拉饭，再看看座位对面，初黎盘中的各样肉食，他咽了下口水，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初黎瞄见尼克欲言又止，问：“怎么了，尼克？我脸上有东西？”
这句对白……看来她平时偶像剧看得太多，连说话都不自觉引用其中的句子。
初黎沉默一会儿，补充说：“尼克，你想说什么，直说，我不生气。”
尼克听了，坦白道：“初黎，我提前说声抱歉。你吃的食物，像一头猪。”
“……”初黎手里的刀叉忽地僵住。
她算是知道，这个法国少年的英语确实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