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亲生母亲
秦樾把年货放进后备箱，然后伸手去开后车门。
池曜又道：“坐前面来。”
秦樾只能把刚打开的车门关上，绕了一圈坐进副驾驶。
起先两人都没有说话，秦樾默默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跟小石头打电话，告诉他有朋友来接，不用他再过来了。
小石头的声音很大，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吵闹。
直到秦樾答应有空再来看他们，那边才挂了电话。
“你……”池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终于忍不住问道，“是怎么跟她认识的？”
秦樾知道池曜问的是谁，但他没有跟陌生人吐露往事的习惯，本想随便编点故事骗过去，那股低落委屈的信息素又重新蔓延开来。
池曜的面上不显，在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把车开得很稳，如果不是秦樾熟悉他的味道，或许会跟别人一样，被他冷静自持的模样骗过去。
秦樾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道：“十岁那年我在山里迷路，丽姨把我带回她家里住了几天。成年后，我辗转打听到她的新住址，所以每年有时间都会过来看看。”
简单的两句话解释了问题的原由，让池曜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秦樾的神色平静，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只要池曜有要求，即使再勉强也会顺从地照做。
“为什么会迷路？”
秦樾听到这句话时很是诧异，不懂池曜为什么会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我小时候比较贪玩，跟大人走散了。”秦樾这样解释道。
池曜冷嗤一声，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秦樾，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秦樾手指轻轻抠着安全带，低垂的眸子有种固执又可怜的感觉。
池曜缓了缓，觉得刚才一定是看错了，身边的人依旧是那个没有棱角和脾气的玻璃美人。
果然过了一会儿，秦樾放下手说道：“我和家里人出来旅行，秦威和秦轩突然找到我，说有个地方可以捡到松果和榛子，我本来不想去，怕挨骂，但他们说有司机跟着，继母也同意了，我就跟他们一起上了车。”
秦樾仰起头，似乎陷入了回忆，池曜暗暗观察片刻，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不甘和怨恨。
“那个地方很远。”秦樾继续道，“外面下着雪，汽车几次打滑，我劝他们回去可是没有人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们又说要再往里面走才能捡到松果。”
“我只能跟着他们继续走，地上果然有松果，但是被雪覆盖，很多都烂掉了。我从里面选了一个最大最完整的，转过身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我按照地上留下的脚印往回走，原本停在路边的汽车不见了，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联络外界的工具，附近也没有人烟。我走了很久，直到轮胎印也消失了，才知道自己真的迷路了。”
“我不敢随意走动，只盼着路上能有辆车把我带回去，后来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的希望也落空了。”
秦樾没有跟别人具体讲过这些事，一是因为本身的性格不允许他轻易示弱，其次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让他敞开心扉。
对于陈斌，他们是伙伴和朋友，对于刘丽文，是值得尊重的长辈，对于小石头，是善良热情的弟弟。
在秦樾23年的人生里，受过的苦远比快乐更多，他牢记每一分甜，也不会忘记承受过的苦楚。
然而池曜并不在这些范畴内，秦樾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位。
好感远远谈不上，更多的时候其实态度恶劣又霸道，秦樾思索一番，勉强在心里得出答案，对方大概算是比较好用的工具人，毕竟可以治病，可惜这句话还要再加个曾经，谁让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秦樾潜意识里知道池曜不会把他的事说出去，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不屑。
他们两个无疑都是骄傲的，区别在于一个张扬一个内敛，只不过今天的池曜有点让人看不懂，秦樾以为他不会继续问下去，却还是听到他的声音。
“然后呢？”
秦樾只好接着讲：“然后我把脚扭伤了，不能走路，恰好小石头在附近捉鱼，听到动静便找了过来，可他当时人太小了，根本背不动我，于是跑回村子里找大人帮忙，我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本来以为要等很久，谁知不过几分钟他就拉着一个人来了。”
“原来是因为下雪天，丽姨担心山路难走，每天坚持跟学生们一起上下学，半路上碰到找人的小石头就过来了。丽姨先是背着我去村子里的卫生所检查了脚，又借给我手机打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丽姨最后只能选择报警。”
说到这里，秦樾讽刺地笑了笑：“号码是家里司机的，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电话，因为他们觉得我不需要知道，直到警察找过去，他们才表示等雪停了就派人来接。”
那时候，身为支教的刘丽文都可以陪着学生们上下学，得知有人迷路，踩着泥泞的雪一步一滑地进山找人，而至亲的家人却在得知孩子走失后，等了两天才不慌不忙地派司机来接。
池曜以前听李盈盈讲过关于秦樾的事，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实感，不过是当八卦听完就忘在脑后，但现在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一丝怒意，心脏像被针扎似的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这种体验对于感情匮乏的池曜来说太过陌生，他把这些归咎于毫无来由的怜悯上，毕竟此时的秦樾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谁都喜欢落难美人，依赖alpha才能生存下去的菟丝花，特别是秦樾这张如皎月般清冷纯净的脸，很容易引起坏人觑觎。
池曜自认为对此没什么兴趣，毕竟他从小到大在名义上的母亲那里见识了太多。失去独立人格的omega就像乏味的提线木偶，如果有一天线断了，他们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能力。
但这并不妨碍池曜的某些恶趣味，比如在秦樾喝水时突然抛下一句惊雷。
“刘丽文是我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