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秦樾从秦宅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经纪人陈斌早就开着他那辆新买的二手车等在路边。
秦樾坐进去，把今天的事情三言两语说完，陈斌就开始面色悲怆地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吸溜鼻子。
“呜呜，都是陈大哥没用，没办法给你拉到好资源，现在还被人这么欺负，要不咱跑吧，天大地大总有个容得下咱们的地方。”
秦樾闭了闭眼，忍下吐槽他的话，语调平缓地继续道：“我的检查结果前两天出来了。”
陈斌立马憋住抽泣，忙不迭地问：“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有。”秦樾看着路灯下，独自在雪堆里扑腾觅食的小鸟，似笑非笑道，“医生说我得了轻度信息素紊乱症。”
“啊！？”陈斌一脚油门险些闯了红灯，冷静下来后才惊疑不定地问，“你刚才说池曜什么病来着？”
“信息素紊乱症。”秦樾淡淡补充，“情况可能要比我严重一些。”
小鸟被刹车声惊动，飞进了黑沉的夜幕中，秦樾收回视线，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经纪人裂开的表情，好心地安慰道：“对，你没听错，所以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陈斌高兴了，胡乱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开始絮絮叨叨地夸赞：“我就知道，我们樾樾最聪明了，怎么可能再被他们轻易欺负……”
秦樾默默听他唠叨许久，后面实在困了，干脆调整椅背靠在上面假寐。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解约啊，还要等合约到期以后，万一他们再为难你怎么办？”
陈斌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秦樾睁开眼，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母亲去世前说过的话。
“辰辰，永远不要依赖信息素，有能力的话就离开申家吧。”
秦樾一只手搭在额头，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秦家人重利，他们不会放心一个已经脱离秦家的人信守承诺，如果我坚持现在解约只会激怒他们，倒不如继续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反正合约期还有不到一年时间，足够我们好好准备了。”
陈斌恍然大悟，接着操心道：“听说池曜脾气很不好，虽然不至于耍大牌，但毕竟是池家大少爷，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如果你被欺负了一定要跟我说，我就算豁出去也会帮你讨回公道。”
秦樾瞟了眼陈斌日渐宽厚的身板，揶揄道：“你打算怎么讨，用你的体重压死他吗？”
……
第二天下午，秦镇就派了司机来接秦樾去约好的饭店签合同，可见池家对这位大少爷的重视程度。
饭店是池家人开的，位于著名商业圈的中心大楼，占据视野最好的顶上五层，包括空中花园和全景落地窗，可以尽情俯览流连城市的星海。
顶楼只对池家人开放，其他人没有邀请不得入内。
秦镇另外订了包间提前等在那里，这是秦樾要求的，在见到池曜之前必须先把跟秦家的合同签好。
按照秦镇以往的脾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可他不仅咬牙答应了，还贴心地没有带秦昊明一起来碍秦樾的眼，所以秦樾也暂时忍下了秦轩不时投来的挑衅目光。
秦樾仔细看过合同，确认无误后爽快地签下名字。
秦镇见时间不早，沉着脸对他说：“上去吧，别让池少爷等。”
秦樾轻挑眉梢，心里纳罕秦镇竟然没有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包间。
旋转楼梯中央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琉璃碎玉一般，将整个大堂照映的光彩夺目。
秦樾踩在镶嵌金色纹理的瓷砖上，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皮鞋摩擦地面发出的轻响。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头发也梳的规矩，以防这个传说中不好伺候的大少爷趁机挑刺。
两人虽然同在娱乐圈，但毕竟咖位不同，几乎没有过交集，秦樾只远远见过他两次，真人确实比网络上更为张扬衿傲，这让他不得不愈加谨慎地应对两人以后的关系。
秦樾正想着事，就看到本该在洗手间的秦轩梨花带雨地从对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不知道的也许会误以为这个羸弱清丽的omega是被人欺负了，但秦樾丝毫没有上前询问的意思，甚至脚尖向右侧靠了一些，贴心地为他们让出了更宽敞的空间。
“你别得意！”
离得近了，秦轩才一改无辜怯懦的表情，压低声音叫嚣：“爷爷说了，等我成年，就安排我跟池家联姻。”
秦樾停下脚步，望向前方金碧辉煌的大厅，兴趣缺缺地祝福道：“哦，那恭喜你。”
说完不等秦轩回答，他就越过几人，被迎来的服务生恭敬地请了进去。
顶层最醒目的，就是被锦簇花团包围的空中亭台，即使在冬天，玻璃房内的植物依然生长旺盛。
池曜一手支着下颌，正意兴索然地折腾小花瓶里装饰的那束玫瑰，直到秦樾坐到他对面，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池先生你好，我是秦樾。”
秦樾见池曜不理人，只能主动打招呼。
池曜指尖微顿，终于放过了那束只剩茎叶的可怜玫瑰。
一旁的服务生赶忙将餐桌收拾干净，包括小花瓶一起带了下去。
晚餐很快端上来，精心烹饪的食材勾引味蕾，但对坐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池曜打了个响指，守在门口的保镖立刻上前递给秦樾一叠文件。
真有意思，秦樾想，他这一天看的合同比以往一整年都多，单就现在手里的这份，竟然密密匝匝标注了近百条注意事项。
大到不得随意联系雇主，不得做出有损雇主名誉的事，不得私自拍摄雇主照片和视频，小到池曜不喜葱姜蒜，早餐一定要喝现磨的黑咖啡……
事无巨细，简直比陈斌还要像老妈子。
秦樾佯装认真，一目十行地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
池曜不知道秦樾内心的吐槽，正趁着对方低头的功夫暗自打量他。
漂亮，呆板，无趣。
这是池曜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们秦家的家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秦樾装作温顺的样子，抬眼间眉目中那点不屑和冷淡立马消失不见。
“抱歉，我不知道秦轩会私下过来找你，回去后我会跟他说的。”
池曜不耐烦地站起来：“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樾听了他的话似乎有些惊讶，眼睛睁的大大的，透出一点湿润的光，但嘴唇翕动几下还是不敢开口询问什么。
池曜居高临下地俯视片刻，突然恶趣味地伸手钳住秦樾的下巴。
omega细嫩的皮肤迅速红了一片，但池曜一贯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在乎，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
“疼。”
秦樾压下心里升起的暴躁，软着嗓子嘤咛一声，眸子里盛的水逐渐多起来。
池曜紧紧盯着他浅棕色的瞳仁，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把细碎的晶亮分割成明暗不一的交界。
还是个玻璃美人。
池曜暗想着，随即松开手，秦樾很快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之前一瞬间的惊艳又被抹平了下去。
那块被搓磨过的地方在池曜眼中一晃而过，连带上面触感细滑的热度，都消散在水波不兴的深湖中。
池曜未发一言，拿起餐桌上的毛巾擦干净手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樾确认他不会再回来，才平静地从包里抽出两张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把池曜碰过的地方擦了几遍。
“麻烦帮我打包。”秦樾招来服务生，指着桌上丝毫未动的菜品说道。
陈斌焦急地等在地下停车场，见秦樾从对面的电梯走出来，忙打开车门迎上去。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跟他们谈妥了吗？”陈斌上上下下打量秦樾，确认没受什么伤害才松了口气，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又忙道，“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秦樾点点头，修长纤瘦的身形将他手里提着的硕大餐盒衬托得格外明显。
陈斌坐进车里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秦樾把餐盒举高一点晃了晃：“今晚的庆祝餐。”
两人回到秦樾的住处，陈斌把餐盒拿去厨房加热，秦樾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啤酒。
“西餐配啤酒，真有你的。”陈斌端着盘子出来，见秦樾已经喝上了，颇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秦樾淡淡地瞥他一眼，将旁边的空杯子倒满递过去：“喝点？”
陈斌老实接了，顺势坐在另一边的地毯上，两人不是很优雅地吃起面前的食物。
“池曜这个人怎么样？还好相处吗？”
秦樾嚼了两口热过头的牛排，漠然评价：“目中无人的直a男罢了。”
陈斌仗着肚子里的那点酒气，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亏他还是顶级豪门，就给这么点资源也好意思看不起人。”
秦樾抿了一口酒，无所谓道：“反正我也不是为了那些。”
“对！”陈斌就着鹅肝排不知不觉喝完一整瓶啤酒，颇为豪迈地喊口号，“我们的目标是把病治好，摆脱秦家，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秦樾歪头看自家经纪人心潮澎湃的样子，也跟着无声笑起来。
而另一边的池曜此刻正坐在车里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