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吟游诗人
“翻滚的浪滔
大海的女儿伊策尔 美丽的海盗
……”
热闹的春楼，古老的月琴演奏着广为流传的海盗之歌，醉醺醺的佣兵大声合唱，肥胖的侍女端着酒盘流转于一张张独脚圆桌。
“六点！六点！……”约翰尼大声呐喊，脸色因激昂而涨红。一名棕发少女窝在他怀里，约翰尼左手如沙丁鱼般在少女身躯柔软之处游动，少女“咯咯”笑个不停。
“该死！”约翰尼懊丧咒骂，一只满是厚茧的大手把他跟前一垒钱币一扫而空。约翰尼举起半杯麦酒，一口闷完，怨愤站起，少女浅笑地在他大腿上滑落。
“看来我们今晚无缘了。”少女笑道，她转身溜到了另一桌客人的怀里。
“晦气。”约翰尼低声咒骂，拿着酒杯往吧台走去。
“再来一杯。”约翰尼把酒杯砸在吧台上。
“今天手气不顺啊，约翰尼。”柜台后那干巴巴的老酒保打趣道。
“天杀的凯蒂，”约翰尼板着脸道，“自从她老公把我丢出门后就没赢过。”
约翰尼身旁的矮胖男子笑道，“哈哈，我听说你在那臭水渠里躺了半天，那滋味好受不。”
“比你老婆的身子好受多了。”约翰尼撇嘴道。
“你说的是哪个老婆？”矮胖男子大笑反问。
约翰尼不再理会矮胖男子的揶揄，他目光灼热盯着室内左侧舞台上忘情地舞动的红发女子。
女子身姿婀娜，双颊上泛红的雀斑更添妩媚，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要折断在吟游诗人的乐声中。
舞台深处的吟游诗人右手一拍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一息后，琴弦再颤，新一轮的演奏开始了。
女子的舞姿愈加妖娆，火吻的长发散发着魅惑的热情。
春楼内的氛围愈加热烈了，男人们拍掌吹哨，打闹一团。
“该死！”约翰尼低声咒骂，站了起来，小腹下的热血越加膨胀，仿似下一秒便要炸裂。
陡然一具胴体贴上约翰尼的后背，“今晚去我房间，我不收你钱。”温热的气息扑在约翰尼的耳廓，旖旎动人。
约翰尼左手闪电般探出，攫住从身后探出的一只冰冷而肥胖的大手。“该死，把你家丑婆娘拴好！”约翰尼朝矮胖男子大喊。
矮胖男子看着约翰尼恼羞的模样哈哈大笑，提起跟前酒杯猛灌一口酒，笑道，“饶了他吧，赫达，他的心神早被凯蒂吃了。”
约翰尼转身把紧贴着他的肥胖老丑的女人推开，忿忿地往门外走去。
“约翰尼，你还没结账！”老酒保大喊。
约翰尼烦郁的声音在喧闹中传来，“没钱，先记着！”
乐声陡停，吟游诗人抱起月琴往门口冲去，毫不顾忌身后传来的吁吁咒骂声，追上约翰尼的步伐。
“心情不佳啊，我英勇的剑客。”吟游诗人拨弄琴弦，低声道。
“别跟着我。”约翰低喝。
“我英勇的剑客，大道一条，可不止你一人行走。”吟游诗人道。
约翰尼啐一口唾沫，不再与吟游诗人争执。吟游诗人名为霞飞，明明是一个男人，却长得美丽妩媚，更胜寻常女子，那皮肤更是如凝脂般雪白，吹弹可破。
霞飞本是一名奴隶，因为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而被一名喜好男色的贵族买入府中，他那妖娆美艳的容貌很快获得贵族的钟爱，而招致府内别的奴隶嫉妒。在贵族死后，他的夫人听从侍寝的男奴转卖了他。
辗转中，霞飞落在了一名走私犯的手里。在一次走私中，主人家的船只遭受风暴触礁沉没，在霞飞拼命相救下，主人家才得以生还。走私犯也并非薄情寡义之辈，他当即撕毁了霞飞的奴隶契约，摧毁奴环，让他恢复自由之身。
自此，霞飞带着他的月琴，成了一名吟游诗人。
因他脱俗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成了一些喜好男色的贵族的座上宾。同时，某些厌恶同性之爱的人也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某些不受宠爱的深闺怨妇。
约翰尼便是在霞飞某次遇难时与他结识。
那天晚上，约翰尼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往下榻的酒馆走。街道凄凉，除了蜷缩在房檐和暗巷的流浪汉外，再无游人。蓦然的，一阵闹哄张狂的肆笑引起了约翰尼的注意。
“把他衣服扒了，看他是不是真的男人……”
“天杀的！你们这群恶趣味的混球……”
“……”
酒气上涌，后面的话约翰尼也听得不真切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缓过劲来，却看到三名粗莽狞笑的男人在撕扯一名惊慌失色的绝色之人。
那美艳的人一脸哀切，紧咬牙关，蜷着身子紧抱着怀中的月琴瑟瑟发抖。
见那美艳之人倔强不肯求饶的模样，约翰尼不禁神魂颠倒，心生怜爱。
‘该死！这群败坏道德的杂碎。’约翰尼心里咒骂。
他凑了过去，愤慨道，“喂喂喂，你们别太过分了。”
霞飞抬起婆娑的泪眼望着约翰尼，目光哀怨无力。约翰尼不禁痴了。
“哪来的小鬼，这是要帮这家伙出头吗？！”一名手执短斧的人冷声笑道。
“他该不会看上这贱人了……啊！”一名高大瘦削手拿宽阔短剑的男子还未把话说完，便转成了高声嚎叫。
因为约翰尼的左手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薄剑，一粒血珠自剑尖滴落，而那瘦削男子跟前多了半截舌头，鲜血自口中汩汩喷出，浸湿了前胸，分外可怖。
“该死！”瘦削男子的同伙大声咒骂，挥舞兵器向约翰尼袭来。
翻滚的酒气与灼热的鲜血令约翰尼的剑招愈加凌厉，他仿若死神的舞者，一柄薄剑翩然舞动，挑穿虚空，洒下粒粒红玉。
霞飞看得呆了，他一生多舛，只觉世间冰寒，约翰尼的出现如春日的暖阳在他心头绽放，给他带来丝丝暖意，他不禁乐意大发，拨弄琴弦。
“荣耀的利剑啊
割开黑暗 为世人带来破晓
……”
这是人族崛起之战时，人们为歌颂荣耀骑士谱写的乐章。这首歌在霞飞灵魂中回荡，他不禁拨动琴弦，尽情的为约翰尼弹奏。
约翰尼也没辜负霞飞的寄望，重创三名施暴者，解救他于危难中。
“如果那晚你知道我是男人，你还会救我吗？”霞飞低头询问，忧哀的语气尽是委屈。
约翰尼的心弦猛然一抽，他取向正常，不然也不会流连勾栏处纠缠凯蒂，可面对霞飞黯然询问，他的心却仿似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想要说出一番慰言。最后，他悠悠地吐出一句，“我弟弟还在病榻中，我要回去了。”
霞飞黯然不语，良久后，他低声道，“我听闻你们在寻找一种叫纳加的魔兽。”
“嗯。”
“我会帮你留意，就当报答你帮我解围。”霞飞转身跳上一辆在路边候客的马车。
约翰尼依旧径直地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距离，才转过身来。繁杂的人流，早已掩盖他心中的悸动，哪里还有佳人的倩影。
直到夜幕来临，约翰尼才返回酒馆。
酒馆人声鼎沸，吆喝与咒骂如闷雷回荡，仿似要把这破旧的酒馆掀开。
约翰尼走至墙角一张空出的桌子坐下，叫嚷道，“给我来一杯麦酒，约瑟菲妮，还有什么好吃的也上一份。”
身穿老旧皮甲的酒馆老板约瑟菲妮扭动婀娜的身姿来到约翰尼跟前，俯身道，“在吃饭前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艾伦醒了。”
约翰尼骤然站起，往楼上跑去，期间撞歪了好几名饮酒作乐的佣兵，引起一阵推搡谩骂。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清醒的时候啊。”詹宁斯背靠墙壁冷声对约翰尼道。
约翰尼对詹宁斯的讥讽仿若未闻，他木然地站在艾伦跟前，讷讷低语，“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艾伦倚着床头坐起，脸色苍白，病恹恹的，他感觉到约翰尼魂不守舍，笑道，“怎么，没钱喝酒了？”
“我……”约翰尼一时语塞。
这时荷米亚端着餐盘从门口走进，她笑道，“肉汤来了。”约翰尼侧身让开，方便荷米亚把餐盘放到艾伦跟前。
一道黑影自窗口掠入，飒飒的振翅声中，落在艾伦肩头。是黑羽鹰，它依旧小如麻雀，但精神振奋，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好久不见，我的大姐。”詹宁斯向窗台道。
一道窈窕的身影慢慢浮现，布列塔妮歪着头，黑猫头套向着艾伦。
虽然布列塔妮是隐身人，但艾伦依旧能感到那份关切之意。“好久不见，姐姐。”艾伦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