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竣工

    帕特里克忐忑地站在一座大厅内。

    大厅装潢华丽，绚丽多彩的玻璃、精巧美丽的挂毯和巨大的魔兽头骨以及各种透着古老气息的珍藏品，这些东西无一不透露着主人的奢华和富有，但帕特里克无心观赏，他只惦顾着自己的生命。

    一卷如同晚霞般的彤光从走廊飘来，是十八精壮的少年擎举着火炬鱼贯走出。这些火炬是魔法加持的器具，唯一效用便是令火光更为明亮。在大厅原有的油灯和这些火炬的映照下，整个大厅如同白昼般明亮。

    少年之后是四名男人。走在领头位置的是一名衣饰华贵的中年男人，他的眉眼帕特里克觉得分为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人左边是一名衣饰鲜艳，用金丝银线在前胸衣袖勾勒各种精美图案的俊美男子，此男子顾盼谈笑间别有一种魅力，令帕特里克这种喜爱美丽少女的花丛老手也为之愣神。

    中年男人的右手边是帕特里克相识的人——天鹅城城堡的老管家莱克维兹——帕特里克惊愕地看着老管家；而老管家只是向他一瞥，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在三人之后是一名老人，他头发花白稀疏，头顶点点粉红的老人斑，鹰钩鼻下是一簇浓密雪白的胡子，他身穿灰色长袍，左手胳膊夹着厚厚的一沓文件。老人虽老，但动作矫健丝毫不输那些擎灯少年。

    “什么事？！”中年男人以威严的口吻朗声道。

    “禀报大人，”把帕特里克押到此处的声音嘶哑男子躬身行礼道，“我们的掠夺小队遭到袭杀，杀人者是新受册封的湾尾领主。”男子自口袋中取出那面小旗。

    “不过一名领主，”中年男人道，“你拿我手谕点两百好手前去围剿。”

    “是，大人。”声音嘶哑男子行礼道。

    “稍等一下，”老管家莱克维兹出言阻止将要离去的男子。他俯身在中年男子对中年男子耳语一番，期间两次指着帕特里克。

    每次看到老管家指向自己，帕特里克的心都揪着一颤。

    中年男子听完莱克维兹的话语后，对声音嘶哑男子道，“这是你的俘虏？”

    “是的大人。”

    “你打算要多少赎金？”

    声音嘶哑男子沉吟一番，缓缓道，“两千金币，大人。”

    “乔姆，给他开一张三千金币的兑金文书。”中年男子向声音嘶哑男子道，“这俘虏卖与我；至于湾尾，暂且让他们苟活多两天。告知城内士兵，近来将有军事行动，停止一切掠夺。”

    “是；谢谢大人赏赐。”声音嘶哑男子道。他走到头发稀疏的老人跟前。

    老人摊开文件，在其中一张纸上填下金额数目，接着盖上纹章。声音嘶哑男子感激地从老人手上接过文书，躬身退出大厅。

    库内拉除了军事防御设备充足外，更主要的还是这中年男人别样的养兵方式。

    他放任自己的士兵在训练之余下山掠夺，所获得的战利品自行分配，当士兵绑架哪位权贵时，还让自己的管事帮忙构写文书，用以勒索。如此来，他手下的士兵大多是通缉要犯，而帝国对于通缉犯从不宽恕；若城破之日，无人得以存活，这些士兵哪能不死命护城呢。

    “你是艾贝尔的投资顾问？”中年男子向帕特里克问道。

    “是……是的，大人。”帕特里克躬身行礼道。

    “很好，”中年男人转向身后的老人，“乔姆，为顾问大人安排吃食住宿，明日派几名好手护送大人回城。”

    “是，”老人乔姆躬身道。他走到帕特里克跟前挥手示意，“跟我走。”

    帕特里克急忙跟上老人的脚步。

    翌日清晨，帕特里克坐上了一辆新马车。他的“侍从”也变了，驱车的是昨日押送他的刀客，伴随左右的是昨日拦截他的六名骑手，外加几名枪手。

    ‘难道这群匪徒想进城掠夺？’帕特里克心想，‘那么莱克维兹一人作为内应便行了，怎么这般大费周章？’帕特里克百思不得其解，他心里升起不祥之感。为了活命，他只能配合。‘等回到天鹅城，便是我的主场，届时稳住这群匪徒，再通知城主实施抓捕，自然可拷问出这群匪徒的阴谋。’帕特里克自我安慰。

    三天后，帕特里克终于返回内城。情况并非按他的预测进行，这伙匪徒堂而皇之地入住他的家，刀客成了他的‘贴身护卫’，他的一番计划全破灭了。

    月初的清晨汇报，帕特里克离开城主书房，刀客早已在门外等候。“你们大费周章地进入内城，就为了给我当护家？”帕特里克悄声问道。他与刀客走过外院，眼睛始终盯着操练的侍卫，借此掩盖自己的动作。

    刀客用刀柄顶了一下帕特里克的腰间。帕特里克惊骇地绷紧身子，只闻刀客细若蚊蚋的声音潜入耳际，“你只需知道一家老小的命在我们手上就行。”帕特里克不禁战栗，冷汗自后背沁出。

    他们来到东城门口。每月的第一天，帕特里克都要查验和登记进入天鹅城交易的商人抑或交付任务佣兵；莱克维兹早已等在那里，他代表城主负责监看。

    往前的每月，进入天鹅城的商队总是那么几支，他们都与帕特里克相识，这些商人热切地与帕特里克打着招呼，帕特里克也一一回应。

    但今天，帕特里克发现了好几队新面孔，他们聚集在不同的旗帜下，这些旗帜帕特里克从未见过。显然，这几支商队是初次拜访天鹅城。

    “你们货车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帕特里克指着这几支商队聚集一起的马车，这些马车上叠绑着几十口大箱子。

    “大人，这些都是酒和香料。”一名包裹着头，棕黑皮肤的男子向帕特里克谄笑说道。

    “打开看看。”帕特里克手捧登记册，开始清点箱子。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繁琐的手续免去吧。”莱克维兹道。

    帕特里克转头看着这名老管家，老管家目光冰冷；帕特里克再看身后刀客，刀客眼里蕴含警告之意。不得已，帕特里克只能在通行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入城费，”棕黑皮肤男子留下一袋金子，吆喝身后的驱车人往城内走去。

    看着辚辚车声碾起淡淡的烟尘，帕特里克觉得自己陷入了阴谋的漩涡，他再也无法抽身。

    更让帕特里克心惊的是，一个月后，天鹅城发现了一场未遂的谋杀。巡逻侍卫在城主的卧室内发现一名刺客。

    城主为此暴跳如雷，他喝令所有驻扎在外的士兵返回城堡，并且加强守戒巡逻。

    ……

    夏去秋来，湾尾的建设工程总算完成。

    由通往外界的运输大道走入，先可看到一米五高的矮墙，矮墙右边延绵至极海，左边囊括湾尾森林外围的一半。

    在矮墙的大门左右是两个木制哨塔，其后每隔二十五米，便多设一个哨塔。

    左边的哨塔后是广阔的田地，因科里蒂的魔法，粮食已经秋收，一座座的麦秆堆垛叠在灰色的田地上。

    右边的哨塔后是商业地带，湾尾人口不多，商业并不发达，所以开业的只有一家医馆和一家旅馆。

    大道直入，走过田地，便是新建的农舍，这些房子只居住了一半，另有一半闲置，只待后续吸纳人口。

    屋舍后是主堡。艾伦认为若领地遭受攻击，农民遭受迫害，建造再高的城墙保护自身又有何用；所以主堡的边界并无城墙。艾伦让工人把护城河拓宽，接连极海，在四面修建四座拱桥直通主堡。

    由北面拱桥走入，便是院子，也是演武场。

    演武场中间有一个水井，左边有两座三层高的房子。接近护城河的一座房子作为守卫宿舍；再里一座的房子底层是武器库和马厩，二层是艾伦授课的教室，三层则是疗养院，如今住着那三名意识混沌的老妇。

    院子后便是主楼，五层高，大堂用来接待客人和议事，其上便是书房和艾伦四姐弟与其亲信的住所。

    主楼后的左边是一座玻璃花园，用来种植艾伦在森林里移植过来的草药，也是科里蒂母子的住所。右边则是厨房和仆人居住地。

    在主堡之后还有一块空地，艾伦指示工人推土压地，引入海水，令此地变为盐田。

    主堡东面护城河的百米外便是牧场，牧场内牛羊成群，有烈马奔腾，雄鸡高鸣，鸭鹅在水里嬉戏。牧场之下是果园，苹果甜梨挂满枝头，木架上爬满绿藤，藤间挂满饱满沉甸的葡萄。再往下走便是湾尾森林，因秋意正浓，树叶或绿或红或灰或黄……

    这就是湾尾的全景。

    今日即是秋收，也是湾尾建设竣工之日，艾伦决定召集民众，举行秋收盛会。此刻主堡的外院挤满了人，他们的脸上都洋溢欢愉，在等候他们的领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