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之女神
熙攘的街道，艾伦用粗圆的长链拉着一行兽人前行。行人见之纷纷避至两侧，他们先打量一番艾伦三人，再转移到二十六名兽人身上。
当看向兽人时，这些人的眼里满是嫌恶。而兽人也不甘示弱，他们用愤怒的长啸代替内心的憎恨和不甘。
“带着这群兽人，我们还怎么去寻开心。”约翰尼不满地嘀咕，“估计酒馆老板连酒都不肯卖我。”
艾伦从空间戒指取出一瓶“长夜”塞到约翰尼手里，道，“你们大可去玩，我带这群兽人去避一下，明早没什么人的时候我们再出城。”
“你一个人可以吗？”劳瑟担心地问道。
“我有枪，放心吧。”艾伦从手指上拔下一枚空间戒指递到劳瑟手里，道，“你们去玩前，先去一趟马场，买二十六匹好马；还有顺道去一趟牧畜市场，把那里各种品种的牲畜都挑上几十头，咱们是时候建立牧场。这枚戒指存着钱，你看着分配。”
“遵命，我的领主大人。”约翰尼笑嘻嘻地拽着劳瑟钻入人群。
艾伦环顾四周，无奈叹气。
人类与异族积怨已深，若他肆无忌惮地带着这群桀骜的兽人在街上闲逛，导致发生冲突事件，哪怕自己是一方领主，也会受到牵连。
艾伦转头对身后的老兽人道，“萨满，请你安抚一下族人，让他们跟我走。”
萨满向身后的族人嘀咕几句话，那些兽人停止咆哮，但眼中的怨恨丝毫未减。
每次艾伦出行，黑羽鹰都会在头顶盘旋，便于充当艾伦的眼睛。顺着黑羽鹰的指引，艾伦带着兽人们走进一家偏僻、没人光顾的酒馆。
这家酒馆的门口挂着一面艾伦熟悉的角旗，角旗绣着单剑刺破金币的佣兵协会徽章。酒馆内是几张熟面孔招待艾伦等人。
三名女精灵和四名兽人齐声喊道，“欢迎光临！”当他们看着艾伦右手牵着的锁链，还有身后跟随的兽人们，这七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艾伦把锁链一放，从口袋取出钥匙丢给萨满，道，“把身上这些累赘枷锁卸了。”继而取出一枚金币丢在酒馆柜台上，道，“今天我包场，给我们上酒上肉。”
“是，先生。”一名女精灵取过钱袋；一名兽人在酒馆大门挂上“暂停营业”。
当一名女精灵向艾伦端来酒时，艾伦向她笑道，“我们见过。”
酒馆里的兽人侍应闻言立马警戒站起。这个佣兵协会分部的酒馆没人光顾不是没有缘由，一开始来这里喝酒的人大多是为了这些美丽的女精灵，然后都被兽人侍应修理了，怀恨在心的酒客便到处散布流言中伤这家酒馆，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光顾。
艾伦注意到兽人侍应不善的目光，还有那些奴隶们的幸灾乐祸，他连忙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是真的见过。”他从空间戒指取出一个人脸面皮套在头上，继续道，“你看。”
“是你？！”女精灵惊呼道。毕竟艾伦那张脸曾赢取一大笔钱，她还是印象深刻的。兽人侍从见女精灵真的认识艾伦，便返回岗位，继续为客人上菜。
艾伦脱下皮套，询问道，“我的任务已经颁布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进展。”
女精灵苦着脸，“你也看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因为收入微薄，总会已经不再联系我们会长，我们也腾不出人手为你去打探消息。”
艾伦看着柜台后的墙壁挂着三张悬赏任务的羊皮，其中正有一张是自己发布，这些羊皮无一不是霉黄和被尘埃覆盖，显然已少有人取下打听。
艾伦问道，“现在都没佣兵团来承接任务了？”
“哪里还有什么佣兵团，”女精灵神色黯然道，“那该死的城主要求我们颁布的每个任务都要交给他的税务官审核、定下赋税，才能挂在墙上。而且他还不让佣兵团进入城内，要求他们只能派出一名代表进来领取和交付任务。有这两个法令关卡在，哪还有佣兵团愿意来我们分会。”
艾伦笑道，“看来城主对你们协会格外重视啊。”
“他就嫉恨我们在外城收入丰厚。”女精灵不满地说道。
酒菜摆上后，佣兵协会的分会长和两名矮人从后厨走出，他看到酒馆的女员工竟和艾伦交谈，不禁好奇他的身份。一名兽人侍应来到分会长身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分会长，分会长闻言不禁瞥一眼挂着的悬赏任务。
艾伦也注意到这个身穿粗衣，围着厨师裙的男子，他招呼道，“好久不见，宾，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佣兵协会分部会长宾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酒杯，倒满酒，来到艾伦跟前坐下。
“想不到你还烧得一手好菜。”艾伦笑道。他用餐刀切开一块烤羊排大快朵颐。
“我的父亲本是国王的厨师，”宾回忆道，“我受不了那虚伪的宫廷生活才用所有积蓄加盟佣兵协会成为一名分部会长。”
“如果生意继续冷淡，估计你的会长生涯也将结束。”艾伦道。
宾笑道，“我倒无所谓。”他转看酒馆内的员工，叹气道，“只难为了我这些朋友，他们背井离乡跟随我多年，如今各族冲突不断，想返乡也困难。”
艾伦把杯中酒喝干，宾又为他续了一杯。艾伦挠一下下巴，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另选佣兵协会分部地址？”
宾牵强微笑，“自外城一役，除库内易守难攻外，其他的法外之地皆被清扫，哪里还有地方容我们落脚。”
艾伦道，“男爵领考虑不？我是湾尾领主，可在领地里给你们划出一块地，我不会过问你们如何经营，只要你们给我赋上定额的税金便行。”
“真的吗？”旁边的女精灵惊喜道，“那是多少赋税？”
艾伦回道，“那得看你们要多少地了，届时我的主管会和你们商议；放心，我会通知他给你们一个优惠价。”
“让我们考虑一下。”宾谨慎说道。
艾伦一耸肩，不再说话，专心享用自己的酒食。饱食一顿后，艾伦让女精灵安排住房，他决定在此下榻。
兽人侍应一直和这些奴隶窃窃交谈，同在异乡的异族总会觉得亲切些。
艾伦走到萨满的那桌，搬来椅子坐在他身旁，这一举动引起了所有兽人的不满敌视，在他们眼里，萨满高于首领，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艾伦对兽人的敌意仿若未觉，他问道，“你们是如何被俘的。”
萨满言简意赅道，“人类派出骑兵突袭我们的部落，把我们掳过来。”
“怎么只有男人？”艾伦这番话引起了所有兽人的愤懑，他们拍着桌子霍然站起，龇牙咧齿欲要撕碎艾伦。萨满连忙站起制止自己的族人。
一开始和艾伦交谈的女精灵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人类俘虏一伙异族后，会分成三批进行出售；幼儿会被洗脑训练成战士，充当他们以后的敢死前锋；女人会被充当兽类的口粮抑或庄园的劳力；而这些精壮的男子则被送去斗兽场抑或充当矿工这类危险的行业。”
艾伦恍然大悟，他站起道歉，“是小子口不择言了。”艾伦的道歉总算暂时压住兽人们的怒气。
一名矮人侍应听到萨满的遭遇，好奇道，“麦卡利西南面是艾哈迈德，南面是白昼森林，与乌拉苏帝国并无接壤的国土，怎么每年都有那么多兽人被俘虏呢？”
“那得问人皇的老儿子了，这老东西自认为比肩人皇，穷兵黩武，常年对艾哈迈德用兵，那些奴隶商人也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越过艾哈迈德来到麦卡利……”一名年轻兽人忿忿不平道。
矮人侍应从柜台取来一杯酒，喝上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国王这般针对兽人，大概咽不下火神之怒时期的那口气。”
“火神之怒？”年轻的兽人不明所以。
“那是矮人的历史称呼，”老萨满解释道，“人族记载那段时期用的名称是‘巫女之乱’，我们称呼为‘夜之女神降临’。女神带领战胜人族，并要求他们退出麦卡利，从此那里成为我们兽人的安身之所。”
“说起夜之女神那名女巫……”一名女精灵道，“我们女王说她败坏伦理，居然与自己的养子人皇的关系不明不白，所以才导致黄金巨龙杀了人皇。”
一直沉默的艾伦终于忍不住了，他不允许有人诋毁自己的母亲。
艾伦霍然站起，冷声道，“人皇狂妄自大，权力滋长其扭曲的野心。我的母亲一向光明磊落，倒是精灵女王，背叛使其精神扭曲，她诓骗乌鸦，盗取巫力，还把精灵一族拖入战乱中，若不是我的母亲，恐怕你们精灵一族如今要承受各族的怒火。”
“精灵之生命永垂不朽……”女精灵怒目盯着艾伦。
艾伦的话令兽人震惊得如遭雷击。老萨满颤声道，“你刚才说你母亲是谁？”
艾伦朗声道，“罗琳；罗琳赫尔塔。我名叫艾伦赫尔塔，母亲的第三子。”
“老奴拜见女神之子。”老萨满撞倒椅子，猛然单膝跪下。那些兽人奴隶和兽人侍应也随之跪下。
“你竟是人皇的弟弟，老国王的叔辈？！”一名矮人惊呼。
宾也停止擦拭杯子的手，诧异地看着艾伦。
艾伦冷声道，“人皇或许曾是母亲的养子，但我们兄弟姐妹从不承认他是我们的家人，永远不是！”
“你说是女巫的儿子，就是啊。多少所谓的名门望族想跟老国王攀上关系，你就一个领主，如何证明？！”那女精灵不满道。
其他人也多少带着质疑的目光盯着艾伦；特别是兽人，他们狂热的信奉夜之女神，比谁都更渴望能一睹女神任何有关之物，同时也不允许任何人胡乱编排女神的身份。
艾伦冷哼一声，体内蕴含的巫力陡然爆发，众人忽而觉得自己置身于幽冥中，极寒针砭灵魂，令他们止不住地发颤。
黑羽鹰如利箭般倏而冲入酒馆，扇动翅膀稳定身形，悬停在艾伦头顶，脖颈硬毛竖起，宣示着自己的霸主地位。
“我即是我，又何须证明！”艾伦平静地道。
感受到那奇特的巫力，兽人们的目光变得狂热，那是铭刻在神庙里的力量，无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