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账
约翰尼和劳瑟是两天后的半夜回来的，他们一回来，便来到艾伦的帐篷大叫晦气。
“怎么了？”艾伦靠在床上好奇询问，“那些山庄里没有人？”
“有人。”约翰尼说。
“难道他们的侍卫都是好手？”
“没有任何侍卫，”劳瑟道，“我们得手了，绑了十几人。”
“那为什么这般丧气？”艾伦愈加好奇。
“忙活了两天，才得到一千多金币，”约翰尼道，“换你，表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那么少，”艾伦讶然，“现在春末，那些贵族们刚税收完毕，应该是荷包最丰厚的时候啊。”
“本来是很丰厚的，但他们把钱都拿去买这个小玩意了。”约翰尼从口袋里取出几瓶浅蓝色的液体。
艾伦捻起一瓶拔开嗅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该死的帕特里克。”瓶子里的液体正是“长夜”，不过里面的剂量只够一次消耗，颜色变浅是因为还掺杂着一部分赤脚郎中惯用的植物提取液。估计帕特里克曾找过一些药剂师和赤脚郎中分析过艾伦的配方，最后虽不得法，却误打误撞中发现植物提取液可与“长夜”相融，又只冲淡其药一半的功效，因此便想出了一瓶分作五瓶进行售卖。
“这东西是我做的。”艾伦道。
“该死，”约翰尼咒骂道，“你会做这东西，我们领地居然那么穷。你知道这一瓶东西卖多少钱吗？三百金币！还供不应求。”
艾伦躺不住了，立马翻身站起，“你们把钱交给米哈伊尔，先把人民的工资结了，明天和我去天鹅城走一趟，这钱放在帕特里克这老狐狸的荷包，还不如我们自己收着。”
“这才对嘛，”约翰尼笑道，“我空间戒指里的酒快喝完了，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买满一个戒指。”
“我要求不高，”劳瑟道，“到了外城，你给我一瓶‘长夜’，让我体验体验贵族老爷的生活就行。”
“这可以有。”约翰尼和劳瑟相视一笑。
翌日清晨，艾伦叫来帕金斯和米哈伊尔，吩咐前者每日喂养科里蒂母子，后者把约翰尼带回的钱财结算工人薪资后，便和约翰尼和劳瑟快马加鞭去往天鹅城。
自科里蒂加入领地，它释放的威压令森林的野兽不敢踏足人民的居住地，而湾尾清贫，流寇盗贼又懒得光顾，因此留下弗雷德对两名孩童日常授课和巡逻足矣。
过了第三天，艾伦三人安然抵达天鹅城，他们自己前往冯德商行，布莱恩亲自接待三人。
“恭迎领主大人。”布莱恩语气冰冷说道。湾尾的贫穷和赊账，令这位商行负责人失去了往日的恭敬。
艾伦也不恼，他径直道，“我今日过来，要和你做一笔生意。”
布莱恩问道，“不知大人要做什么生意？”
“你知道‘长夜’吗？”艾伦手一转，一瓶蓝色药剂赫然出现。
布莱恩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本能地伸手去取，艾伦手一转，避开布莱恩的手。
布莱恩讪讪一笑，道，“不知大人要如何交易。”
艾伦道，“很简单，这东西市场价格一千五金币，我一千金币一瓶即可。”
艾伦的出价令布莱恩感到遭受愚弄，他涨红着脸道，“大人莫非戏耍我？”
“非也，”艾伦淡然道，“市面上流通的‘长夜’经过稀释，功效大打折扣，我手上的东西可是‘长夜’原本的样子，按我的说明服用，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而且一瓶还是五次的剂量。”
布莱恩冷静下来，如若艾伦说的不假，五次的剂量确实可卖一千五金币，除去税务外，他们商行还是很有赚头。他谨慎道，“不知小人可否验货？”
“当然，”艾伦道，“你可别亲自验货，我还有事，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布莱恩恢复恭顺的样子，鞠躬笑道，“本商行聘有药剂师，他可检验真伪，不会妨碍大人公务太久。”
“带路吧。”艾伦淡然道。
后院里依旧嘈杂，老师傅吆喝着工人搬运清点货物。这些搬运工人引起了艾伦的注意。
工人全是身穿麻衣，戴着颈箍脚链的兽人。其中一名老兽人令艾伦特别在意，他除了装扮和刑具与其他兽人一样外，那苍老的脸上还涂抹着彩色的植物汁液。
艾伦从母亲的游记中所知，兽人阶级分明，除了全知的萨满外，别的兽人不能用颜料沾染自己的面孔。
“这药剂无论功效还是配比都很完美，”冯德商行的老药剂师道，“不是最近炒得火热的混杂品可媲美。”
艾伦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道，“可以交易了吗？”
“不知大人手中有多少货存？”布莱恩询问。
艾伦手一挥，七瓶药剂哗啦啦地出现在桌面上。“暂时交易七瓶。”
“这么多？！”布莱恩讶然说道，他本以为艾伦只有两三瓶，一两千金币的交易他可以直接拍板，超过五千金币他要请示自己的老板冯德男爵了。“大人稍等片刻，”布莱恩接着道。他急忙奔往通讯室联系冯德男爵。
艾伦一耸肩，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夺过约翰尼的酒袋灌上一口酒。
老药剂师依旧戴着两块打磨得凸圆拼凑一起的放大筒反复观看药剂，偶尔还沾上一点用舌尖品尝。
艾伦提醒道，“老先生，别尝那么多，小心晚节不保。”
老人也并不恼怒，他把放大筒放回工具盒，询问道，“不知领主大人这药剂从何所得？”
“我自己摸索着调配的小玩意，若老先生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瓶。”艾伦笑道。
某年的冬天特别冷，不少讨活的人的耳朵和指头都被冻僵折断，艾伦便想着制造一种发热剂，用来抵御严寒。
他用十几味药草反复熬制，再以秃鼠的胆汁为佐，捣鼓出“长夜”原型。
秃鼠是一种奇怪的鼠类，它们明明没有皮毛，却无论酷暑抑或严寒都不能妨碍它们的活动，它们活力永远旺盛，一年四季永不停歇地繁衍后代。正是它的胆汁，让整个试药室的白老鼠都疯狂起来，成了无情的生产机械。
这样的药剂只会伤害服用者的根本，因此艾伦便在那药剂上加了几味抑制欲望的兽血和植物提取液，这才研配出完美的“长夜”。
老药剂师肃然起敬，他恍然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大人也是药剂师。”
“略有涉足，”艾伦笑道，“老先生，你的药柜左边往下数的第三瓶止血药膏可不行，还缺一味干蟾蜍粉末。”
老药剂师霍然站起，说道，“领主大人慧眼过人，这药膏确实功效不好。”他在药柜上抱来两瓶密封的白瓦罐放在桌上，拍开泥封打开盖子，向艾伦请教道，“这两瓶药是老头自己捣鼓的，因为药效达不到期望搁置了，不知领主大人可否指点？”
艾伦站起，走近瓦罐，先是仔细嗅闻，然后各沾一点品尝，他蹙眉思考片刻，才道，“左边的益气酒，参药过多，你减少几片，再加点芪药即可。右边的驱邪散，佐药和主药的配比应是一比五，另外加上一勺虎骨粉就完美了。”
老药剂师顿时大悟，他陆续抱来各种药罐，艾伦一一为他点出各种不足。一番请教下来，老药剂师对这年纪不大的少年愈加敬佩。
半小时后，布莱恩总算归来，他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枚空间戒指。他走到艾伦身旁道，“这里面是三千金币，请大人清点。”其中减少的四千金币，正是湾尾所赊欠的款项。
艾伦用神识一探空间戒指确认款项无误后，便把金币移入自己的空间戒指中。他说道，“我领地的材料和粮食快消耗完，劳烦你运一批过去，还有，我还需要一批果树与蔬菜的种子。这次我全款支付，你清点一下。”
布莱恩笑道，“不用，冯德男爵大人吩咐小人，湾尾领主大人是我们商业上坚定的合作伙伴。”
艾伦笑而不语，带着约翰尼和劳瑟往门外走去，在将要迈出门槛时，艾伦似乎想起什么，他向布莱恩问道，“我记得以前的搬运工是人类，怎么现在换成兽人了？”
布莱恩回道，“这批兽人原本也是货物，但他们的卖主在战场丧命，交易也随之告吹。领主大人也知道，兽人奴隶不好驾驭，模样也不讨喜，愿意购买的人不多，与其让他们白吃饭，还不如物尽其用。”
“原来如此，”艾伦恍然大悟，他沉吟片刻后，道，“湾尾还缺劳力，这批兽人我要了。”
布莱恩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倒不是想留着这批兽人，在商言商，他也希望这批兽人早点脱手，但他多次造访湾尾，知道那里守卫力量薄弱，而这群兽人有二十六人，且除了那名脸面涂有颜料的老兽人外，其余的都是精壮男兽人；而湾尾领主才与他达成交易，为他们商行提供了一批梦寐以求的“长夜”，若他买走这批兽人，那些兽人造反伤害这位领主大人的利益，很可能就此破坏两位大人的交情。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大人，”布莱恩道，“我们商行还有别的奴隶，如果你的领地缺少工人，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匠奴，价格绝对优惠。”
艾伦道，“我们不缺匠奴，只缺搬石头的，这些兽人足矣。”
“这……”
老药剂师适时的插入一句话，“既然老师看中这批兽人，我小老头愿意为您买下，作为今日的咨费。”
艾伦对这谦卑下问的老药剂师很有好感，笑着回道，“感谢老先生的厚爱，小子却之不恭了。”
事已至此，布莱恩若再多话，便得罪商行最为倚重的老药剂师了，他只能伸手一挥，一名小厮跑到他跟前。布莱恩对着小厮耳语一番，小厮一溜烟地跑开，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份文书。
布莱恩在文书上签上名字，递给艾伦道，“这是奴隶的转售书，大人签字即可。”继而他转头向老药剂师道，“老先生您可是我们商行的得力干将，商行怎可让你破费呢，这批奴隶权当这次交易的附赠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