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稚童比武

    领地的人民一开始对艾伦的政策带着抵制的情绪，做工时含糊打混的不在少数；这些都没逃过米哈伊尔的眼睛，他以适当的刑罚和减扣的工资把这份潮流压了下来，领地的一切工项才得以顺利施行。

    所谓劳逸结合，人的生活才有动力。今天便是湾尾人民休假日，因为劳瑟、约翰尼还有弗雷德的一月之约已悄然而至。

    因为儿童的增多，参与比武的人数也相应地增加了。除了三名小孩外，还另加了五名后备侍卫。

    后面的五孩童，虽然练武时间不多，也依旧满怀期待之心。

    艾伦许诺，除了前三名获得一份特殊奖励外，他还在自己的武器收藏中取出七件武器授予胜利者，而这七人也将成为艾伦的首批侍卫，也就是一名实习骑士。

    骑士虽不是什么高官爵位，但在乌拉苏帝国的律法中，只有接受过领主册封的人才能组建武装小队，届时战火燃起，立下战功，便可获爵位。这是平民的一个踏板，所有不能参与的孩童无不热羡。

    “这次冠军必是我，”哈利站在队伍前头，傲然道，“我的老师是约翰尼哥哥，他可是艾伦大哥的兄弟，在杀异兽‘魇’一役中，全靠他一人力扛。”

    隔了他几个位置的一名孩童一脸崇意地看着哈利，轻声道，“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师，上次约翰尼大人示范拔剑，他从出手到回鞘我只看到一道剑芒，那速度真快。这次比武我只祈祷不是垫底就行，不然我只能选择成为一名教书的文书官了。”

    “文书官也不错啊，”雷马克说，“听艾伦哥哥说，领地不缺强壮的武士，只缺会管理的文政人才。”

    “文政员有什么好的，大丈夫理应策马御敌。”哈利道，“我要成为骑士，然后获得功勋，再次成为贵族；对吧，帕金斯。”

    大头帕金斯眉头紧锁，他还在思索昨天艾伦烹煮药材的手法，蓦然点名，他只含糊地回复一句，“嗯，哦……”

    哈利哂笑道，“看你那样，都快成书呆子了，这次比武你还是弃权吧，反正弗雷德大哥最近都忙着艾伦大哥交与他的任务，没什么时间指导你们。”

    如今未到寒冬，野兽却频繁入侵人类居地，显然是森林有变，艾伦便指派手下中行事稳健的弗雷德去一探究竟，孩童的剑术功课停了下来。

    “那不行，”大头道，“我要待在艾伦大人身边学习。”

    孩童的谈话止于艾伦掀帐走出。他身后跟着米哈伊尔，两人的脸色并不好。自外城一役，不停有难民投靠湾尾。这些难民的安置和开销急迫需要两人处理。

    虽然没有哪个领主嫌弃自己的子民增多，但对于湾尾这片荒废多年，再度开发的男爵领，每增加一张口，便意味着多一分开支。

    而且那些难民皆来自外城，他们大多数不是在作战中负伤，便是被病疫缠绕或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急需医药调理。整个男爵领真正掌握医术的只有艾伦。好在男爵领林深草茂，草药倒不少，不然艾伦还得奔搜各处的老林。

    医药人员不仅在湾尾稀缺，在人类帝国中也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贵族生病了，自会找法师以魔法治疗。而平民，大多食不果腹，哪有钱请得起高高在上的法师，他们只能听天由命，或是花上一年的积蓄，在一个流浪医师手里讨一瓶药水，剩下的也是看运气了。毕竟大多数的流浪医师只是把几种植物汁液囫囵混在一起，招摇撞骗罢了。

    艾伦第一次知道医药一词是在母亲的故事中。她说兽人五感厚钝，并不适合修习法术，他们生病了只能找萨满。萨满是部落里的智者，负责主持祭祀天神仪式和医治伤员。他们的医疗手段便是草药。

    当然，极北之地麦卡利的萨满医药知识远超人类国度的药剂师，毕竟人类的药剂师大多只能治疗伤风感冒，而在母亲的故事里，曾有一名萨满仅凭草药医术便可令死者复生。

    母亲说她的医术传承来自兽人族的三位萨满。人类与异族一直征战不断，她一名女子前达麦卡利，其中的曲折不得而知。艾伦只记得他自有记忆来，便居无定所，母亲似乎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在流浪期间，母亲便是靠着医术辛苦拉扯大他们四人。耳濡目染下，艾伦对医药和巫术产生兴趣；他的巫术天赋很差，反而在医药一行悟性非凡，任何药剂调配只要看上一次，他便能完美复刻，跌打损伤经过他双手一摸一接，病人痛感未生，便已拼接完毕。

    “弗雷德还没回来吗？”艾伦离开回忆，向走来的詹宁斯问道。

    “没有。”詹宁斯摆头。

    “那不等他了，”艾伦道，“比武开始吧。”

    詹宁斯走到孩童跟前，开始讲解比武规则。规则很简单，八人进行单循环决斗。

    艾伦公务繁忙，为节省时间，便开设四地进行赛事。

    孩童们比武使用的是木棍，伤害性不高，以防万一，艾伦还是安排了詹宁斯、约翰尼、艾尔温和劳瑟督场。

    值得一提的是，艾尔温的伤势已经痊愈，并开始参与领地的日常事务。

    “比武开始！”随着米哈伊尔一声令下，孩童们慌然拔出木棍，向眼前的竞技对手发起进攻。

    湾尾的人民饶有趣味地围观评论，他们不少人曾在刀口讨活，对于打斗自有一番见解；且湾尾百废待兴，娱乐消遣极少，难得的一天休假，还有竞技比赛观看，能离开病床的都过来了，更有人用那微小的积蓄开设赌局借此聚财。

    比赛其实毫无观赏性，一群武器都不会握的小孩挥着棍子互相追赶，简直与他们平时玩闹的骑士追赶强盗的游戏相差无二。

    比武的结局艾伦早已知晓。

    优胜者是雷马克，劳瑟一有时间便会“毒打”这可怜的马脸小孩一顿，饶是再实诚的孩子也有被打怕的一天。

    雷马克借着与布列塔妮一起照料马匹的时机，请求她指点自己的不足。布列塔妮便教授雷马克一些轻身躲避的步伐，还有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

    第二名是帕金斯；他天资聪颖，虽然一直跟随艾伦照料病人，但每晚睡前，他都会把弗雷德教导的剑术练习一遍。

    而第三名，是一个名叫霍尔的孩子，他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也更强壮。

    艾伦在夜间授课时发现这孩子天生看不懂文字，这缺陷让别的孩子都轻慢嘲笑他，还取了一个“傻牛”的称号。有他在的课堂，总会引来孩子们的哄笑；不得已，艾伦只能把他请出课堂，交给詹宁斯和艾尔温，也许因为自身遭遇，导致这孩子心思细腻，较为早熟，竟和詹宁斯还有艾尔温处得非常好。

    詹宁斯会在晨早时带着霍尔锻炼，而艾尔温会在晚间时教他盾击技艺。

    结果也正如艾伦所推测的那样。

    雷马克战斗经验丰富，他总能巧妙地避开突击而来的进攻，再以灵巧的身形绕后，发起反击。他的进攻深得劳瑟精髓，简单、直接、一击制敌。劳瑟见之欣慰的点头。

    帕金斯的剑术中规中矩，一刺一撩遵循着弗雷德的教导，俨然一个传统的帝国士兵，毫无特色变通。好在他基础稳健，在一个卸滑压剑的技艺中，险险地刺中霍尔的咽喉。

    ‘看来照料病人占据帕金斯太多时间了，’艾伦心想，‘以他的聪颖，本应夺冠的。’

    霍尔的战斗倒是简单，以力压巧。任那些小孩花招再多，霍尔都是灌力木棍，横扫竖劈，两下功夫便震得那些小孩手臂发麻，败下阵来。

    第四、第五……第七，不再赘叙。最后一名，也是艾伦意料中的哈利。

    当别的孩子一板一眼地跟随弗雷德挥剑砍劈时，他会去找那些因父母尚在，居家学习的孩子吹嘘玩闹。

    面对阿加特的责备，他会以约翰尼未有空闲，不能把力气早早浪费为由作为推卸。

    但约翰尼哪有空闲时刻呢，除了后半夜四小时的巡逻，他基本都处于宿醉状态。

    对于艾伦布置的学业功课，哈利总是能抄就抄；他以为这点机智能瞒住艾伦，却不知他的小伎俩，约翰尼早在母亲授课时施展过了。

    母亲自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偷奸耍滑，所以约翰尼是四个孩子中挨鞭子最多的一个。

    艾伦不是哈利的父亲，他也曾提醒过约翰尼，而约翰尼只在翌日抓着哈利练习一小会，等哈利求饶说累后，他便去喝酒了。

    一而再，艾伦对两人置之不理。

    哈利对上七名小孩其中较为瘦弱的一名时，他还借着约翰尼之名吓唬道，“把棍子放下，我不想伤了你。”

    双方棍子拔出，他却不知所策，大喊大叫地盲目冲刺，被人轻松一绊，扑倒在地，接着脖后颈被棍子抵住，比赛结束了。

    狼狈之样，惹得观众哈哈大笑。哈利涨红着脸爬起，恶狠狠地盯着打败他的小孩。

    ‘这次是我大意了。’哈利自我安慰。他一连大意了七次。

    接下来是颁奖，艾伦给了雷马克一把刀，还有一套锁甲。刀其实是劳瑟私下交给艾伦，他说这是学艺时，师傅亲自送予，这是传承。

    帕金斯得了一把精钢利剑，还有一卷书，书是艾伦从母亲的手稿中抄录的草药辨认还有一些简单药方，若帕金斯能熟读，足以医药入门。

    霍尔获得了一面方盾和一把短柄双刃斧，艾伦寄望他能成为整支队伍的守护者。

    其他的孩子各自获得了一柄利剑，虽比不上帕金斯手中的好，但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百里挑一的利器了。

    毕竟艾伦在修习巫术时，扫荡了不少战场，其鉴赏武器的眼光，早已超越一般的铁匠。

    正当艾伦准备宣布进入聚会的第二环节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尖叫道，“我不服……”

    艾伦霍地转身抽出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