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领地内部
约翰尼跌跌撞撞地往城墙走去，一副腿部受伤的模样，他左手握着长杆猎枪，右手提着黑羽鹰。黑羽鹰扑棱挣扎。
约翰尼的脸上容貌已换，变成刚才被杀的流寇。
那流寇身形低矮，约翰尼只能伪装受伤借以掩人耳目，扑腾的黑羽鹰成了他的辅助道具。好在约翰尼常年酒醉，东倒西歪的模样信手拈来。
还有一个明显的破绽，因为身材差异，约翰尼并未换上那流寇的衣物，只从空间戒指取一件模样大致相同的衣服穿上。
‘希望守城墙的人大意糊涂。’约翰尼心想。
“搭个手，”约翰尼喊道，“这鹰凶横得很，害我把腿扭了。”
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从城墙裂缝中钻出，他手持长矛，含混不清地低声咒骂。爬出城墙后，他以责备的口气道，“你捡个鹰回来干嘛，它的肉又不能吃。”那人把手伸向约翰尼的肩膀，正想搀扶约翰尼，却猛然醒悟，“你变高了？”那人惊疑道。
“没有，”约翰尼笑道，他手中的猎枪忽而变为一柄薄剑。
“是你认错人了。”约翰尼说。语未毕，剑已经抖出一点寒芒，没入来人咽喉。
约翰尼放开右手，黑羽鹰振翅飞起。这是安全信号。
等艾伦三人来到约翰尼身旁，约翰尼已脱下脸皮，举着酒袋喝着酒。“这人的身形贴近詹宁斯，该他出马了。”约翰尼咂吧着嘴巴道。
艾伦取出材料，不一会便把脸皮做好。四人踩着护城河的瓦砾残堆，钻入城墙缝隙。
从黑羽鹰的探看中，艾伦知道主堡锈迹斑斑的双开大门前，左右两边各有一名流寇。一个双臂揽着长枪，呆愣地斜倚墙壁；一个坐靠墙壁，摊开四肢，呼呼大睡，弯刀放在右手旁。
詹宁斯从城墙缝隙走到内院，左手拿着长矛，径直向两人走去。
他的右手在身上游离，挑出一只只跳蚤捏爆。‘该死，这些流寇都不洗澡吗？！’詹宁斯心想。他开始后悔为了贴近完美伪装，穿上那套被杀者的衣物了。
“还没到换班时间，你怎么过来了？”长枪男向詹宁斯询问。
詹宁斯并不多言，左手长矛刺出，右手引出空间戒指的大剑，唰地挥动。
矛尖刺入酣睡之人的咽喉，大剑砍落询问之人的脑袋，动作矫健利落，那询问之人滚动的头颅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约翰尼三人从城墙处走来，艾伦再次复制两人脸皮，剥下他们的衣物。
……
湾尾主堡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余势之大，令天花板的尘屑飘然洒落。
大厅内，二十多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在饮酒作乐。踞于首座的是一个身形庞大的男人，光是坐着，他的身高足以超过詹宁斯一头。
他一身横肉，腰膊粗圆，一手提着一只成年的烤野猪大快朵颐。
他座位的右边放一把双刃长斧，斧扇大如马车，斧柄是成人大腿般粗圆的长杆。
身形庞大的男子正兴趣盎然地观赏着主堡的一处墙角。那里有一名不着衣物的女子蜷缩着瑟瑟发抖，她的身旁还有两名女子各被四五个暴徒施加蹂躏。
大门被撞开的瞬间，暴徒被吸引视线，两名女子连忙强撑着挣脱禁锢，躲到了一旁。身形庞大的男子顿时不悦，他转头望向城堡大门。
站在门外的是流寇们的四名“同伙”，他们浑身浴血，其中两名奄奄一息，需要搀扶才不至于倒地。
“城外……”门外四人的其中一员哑着声音吐出两字，接着如同全身遭受抽离，轰然倒地不起。
仅是两字足已激起部分寇贼的凶性，他们穿好衣服，抄起兵器，骂骂咧咧地往门外走。
有五名围在首座男子身旁的流寇一动不动，他们在静候首领的命令。
首座男子依旧啃着烤野猪，只是咀嚼食物的牙力逐渐增大，以致面部发红，额间青筋如蚯蚓般爬起。
等准备出门一探究竟的部分寇贼走近门口时，原先门外的四人陡然一洗衰弱、颓唐，瞬间精神焕发。
刀光剑影铿锵交织，如大雨骤来，如繁星齐坠，血如泼水洒地，准备出门那部分寇贼仿似遭受暴风的长草，扑倒躺地。
厮斗中，突而竖起一个枪口。
“砰！……”
枪声响起，清脆悠长，有如钟鸣，硝烟袅袅。
站在首座男子身旁的五人皆眉心中弹，如破袋倒落，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而首座男子，不知何时提起大斧，格挡在面，一颗子弹镶嵌于斧面中。
射击者艾伦右手一抖，手中左轮的弹夹弹开，六颗弹壳叮当坠落。
“好快的枪，六发子弹才听到一声枪响。”劳瑟看着跌落的子弹惊叹。
“那大块头反应也不慢，”詹宁斯笑道，“一路走来，太顺畅了，我手有点发痒，让我料理他吧。”
“悉听尊便。”约翰尼笑道，他解下脸皮，从空间戒指取出一瓶酒喝了起来。
劳瑟拔出刀来，指着首座男子，道：“都别和我抢，这么大的个子才配成为我的猎物。”
首座男子霍然站起，高大的身躯几乎触及天花板，他从牙缝挤出一句咒骂，“该死的杂种！”
他大步流星冲向艾伦四人。地板在他脚下颤抖，天花板簌簌落尘。首座男子如高山倾压，踏碎霉黑的地板，卷起厚尘。
随着男子靠近，詹宁斯和劳瑟也战意昂然地踩着鲜血迎上，他们一左一右，摆出进攻架势。
“砰！”
又是一声枪响，声如惊雷。约翰尼只感到耳膜嗡鸣，接着热气扑面，刺鼻的火药味令人鼻孔发痒。
首座男子再次提斧格挡，但无济于事，子弹击破斧身，火花飞溅，大斧随之滑落。
首座男子踉跄后退，脸上尽是骇然，眉心汩汩留下的鲜血很快模糊他的脸，他如一块竖起的石板，轰的一声，仰面倒下。
詹宁斯和劳瑟以诘问的目光齐看艾伦。艾伦收起那杆大腿般大小的破甲火枪，淡然道：“你们太慢了，为了保存地板，我只能拔枪。”
“该死。”詹宁斯咒骂一声。
……
在约翰尼放开黑羽鹰时，艾伦便授意它去指引布列塔妮带众人过来。
此刻，他们正站在大门外，除了布列塔妮、弗雷德、艾尔温三人，其余的四人都没近处看过生死。
当他们看到遍地横尸，还有狰狞的首座男子轰然倒下的震撼场面，四人似冰封般僵直原地，脸色惨白。
“清理一下，把这些尸体搬去农田火化。”艾伦发布指令。
在他们搬运尸体前，黑羽鹰早已关顾每具尸体，把灵魂之力吞食一空，然后飞出主楼，外出巡逻。
大厅的一角，三名不着衣物的少女蜷缩一起，瑟瑟发抖。艾伦扛着一具尸体经过阿加特身旁，对她说：“找约翰尼拿三件衣服给那三个女人穿上，问清她们的来历。”
阿加特只能强忍不适，走到约翰尼身边。她听到约翰尼小声嘀咕：“该死！想安安静静喝两口酒都不成。”
看到心恋之人无所畏惧，阿加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她扯了一下约翰尼的衣角，小声说：“给我三件衣服，我去和那三个可怜的女人聊聊。”
约翰尼从空间戒指取出三件衣服递给阿加特，抱怨道，“干嘛要我的，我的衣服又不多。”接着他又取出一把带鞘匕首塞在阿加特手里，嘱咐道：“出于安全，让那三个小鬼跟着你。”
阿加特看着匕首心头一暖，不禁柔声道，“好。”
当詹宁斯和劳瑟准备扛走流寇首领时，布列塔妮从大堂后的廊道走出，对两人说：“搬完这具尸体把艾伦他们找来，我们还有一个麻烦。”
廊道直通厨房，艾伦等人还未走近便被一股恶臭熏得头昏目眩。
‘哪怕天鹅外城的臭沟渠对比这股味道都算馥郁花香。’众人不禁心想。
艾伦等人取出衣物裹住口鼻，却还是觉得恶臭难闻、胸口闷结，他们强忍不适走入厨房。
入目一片狼藉，腐肉剩菜乱丢乱摆，地上流淌着各种不知名混杂的液体，数不清的老鼠跑来跑去，飞虫铺天盖地扎满地板墙壁。
艾伦眉头皱起，并不是因为肮脏恶臭，而是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厨房的天花板上有一条条横杆，这些杆子挂着的并非熏肉火腿抑或捕来的猎物，而是一个个双手双脚被捆不知生死的人。老鼠在他们的身上爬走，啃食他们的肉，恶虫盖住他们的肌肤，饮他们早已凝固的血。
“劳瑟。”艾伦轻声道。
劳瑟拔刀一挥，十几团幽火凭空燃起，在他左手挥动间，幽火有如灵蛇冲旋卷动。
群鼠恶虫感到危险袭来，顿时乱窜轰飞，整间厨房像关了一团黑云。这团黑云在灵蛇的反复冲刷下，逐渐变得稀薄，飞虫如细雪飘落，老鼠被焚成灰烬。
“叫所有人去院子集合，我要把这城堡烧了。”艾伦道。
布列塔妮拍了一下艾伦，道：“不止这里。”
艾伦跟着布列塔妮往回走。在廊道和厨房的中间有个左转弯，那是向上的楼梯。楼梯的左边有一个门，那是储物室。储物室的石地板中还有一个往上拉的门，那是地窖。
地窖也如厨房一般，吊着一个个人，这些人早已死了。
好在地窖之外的储物室里的人全是活的，他们都是老人小孩，可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流寇没有威胁，所以他们并未遭受被吊起的厄运。
这些饱受折磨的人看到艾伦两人时纷纷挤在墙角，好几个人尖声尖叫，但更多人的人是捂住嘴巴瑟瑟发抖。
艾伦看着这群神色畏惧、脸色惨白的人，朗声道：“我是新任的湾尾领主，你们自由了。”
那些可怜的人儿不为所动，他们的身心早被摧毁，艾伦的话语在他们听来不过南柯一梦。
艾伦无奈叹气，他转头问布列塔妮，“二楼和三楼不会都是这样子吧？”
布列塔妮默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