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临近领地
在兽人口口相传的食谱上，侏儒是萎蔫的人类，其内脏肝肠只有常人一半大小，肉质粗糙，味如春末的蔬果般涩苦。
这当然是一种偏见，正如大多数人类认为兽人与魔兽一般，嗜血好斗、喜好吃人。
但真相是，好斗与吃人的是雌狮类人，这是一种魔兽，模样与雌狮兽人相近，却比雌狮兽人多一条尾巴、双肘还多长了两根利剑般的骨刺。
偏见在大陆历史上处处可见，人类只道“非我族类”便用一纸盟约把矮人一族赶往安如娜山脉；而矮人宁愿用安如娜的火山来融化废铜烂铁，也不愿再为人类铸造一件秘银兵器。
人类视为伟大领袖的人皇也因偏见而做过不堪之事——骗取了精灵女王的爱情——在新婚之夜采撷这少女最为珍贵之物，还窃走她们一族立足于世界的力量——魔法。
以上的一切都出自《大陆逸闻》一书，真实与否不可追究。
……
野狼帮等人才亮出武器，艾伦却已清空了左轮的弹膛。
“嗖！嗖！……”
每颗子弹都精准地射中一名远程射手。六名野狼帮成员齐齐栽倒，他们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窟窿，一缕腥红从中缓缓滴落。
“该死的小鬼！”侏儒暴怒跳骂。
艾伦左手一扬，细若发线的银丝在阳光下一闪，“嗞”的一声，侏儒犹如被捆扎的粽子摔倒地上。
野狼帮众人见状，慌忙策马奔来，欲救下帮主，浑然不知有两道白练绕过他们的脖颈。
寒光纠绕飘忽，不知从何处开始闪烁，再到何处停止。只见野狼帮众的脑袋同时飞起、砸地，像包菜般滚动。
每个脑袋的脸还带着生前凶狠的表情，没有痛苦、惊惧。
“啾！”一声尖锐的鹰鸣陡然响起。
当尸体在马背跌落时，黑羽鹰落在一具具尸体的脖颈断口处，叼出一缕缕飘忽的白影，引颈吞下。
帮众们并非都被枭首了，布列塔妮故意留下一个人，那个难辨男女声音阴柔的人。
他勒紧马缰，全身绷紧，不敢动弹。“饶……饶命……”那人声音颤抖地说道。此时他声音终于变得浑厚，是一个粗犷的男声。
艾伦左手一抽，银丝滋溜回袖，把侏儒抽转了几圈。“滚！”艾伦低喝道。
侏儒慌张爬起，翻上就近的一匹马，带着那名矫揉造作的男子落荒而逃。他们狂拍马臀，速度竟比来时更快。
等侏儒两人逃远后，艾伦才翻身下马收捡战利品。布列塔妮现出身形，收点马匹。
太阳高悬，晨露消散。艾伦和布列塔妮骑马缓步而行。
“你在佣兵协会发表寻找黄金巨龙的任务？”布列塔妮询问。其实她已经了晓一切事情，但还是希望艾伦能亲口告诉她。
“嗯。”艾伦回答。
“我们现在挺好的，不缺钱财，你也有了一块地方。我们可以把妈妈他们接过来，一起经营湾尾，没必要再犯险。”
“那不是我想要的。”艾伦转头看着布列塔妮，虽然布列塔妮的黑猫头套双目处是一片漆黑，他还是能感觉到布列塔妮的目光，里面有担心、忧虑和难以言表的情愫。“我想看到你，看你为约翰尼的蠢玩笑而笑，看你为詹宁斯偶然而发的同情心而皱眉，而不是这个没有表情的头套。”
“但从来没有人猎杀过传说魔兽，人皇也没有。在《开疆辟土》的第七段歌谣中，人皇被黄金巨龙撕破胸膛了，还是在荣耀骑士的护卫下。我们……”
“我比他更强！”艾伦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
布列塔妮的头垂了下来。她了解艾伦，他所认定的东西从不更改，妈妈曾劝告艾伦，他没有修行巫术的天赋，但布列塔妮知道艾伦偷偷收集修行所需材料，尽管每次修行失败都会令他精神萎靡一段时间，他还是一次一次进行尝试。
中午时分，艾伦两人返回营地。阿加特等人已把营地收起，詹宁斯还做了一个担架，艾尔温躺在上面，詹宁斯和劳瑟负责抬行。
“艾尔温曾醒过一次，”大头向艾伦汇报，“但没多久又昏过去了。”
“喂他吃药了吗？他体温有没有升高？”艾伦问道。
“吃药了，体温没有变化。”大头说。
“你做的很好，”艾伦夸赞道。“好好照顾艾尔温，他是你第一个病人，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告知我。”
“是。”大头欢欣回应。
三个孩子中，大头帕金斯对药理有浓厚的兴趣，所以，艾伦打算把他培养成一名医师。
艾伦一行人往北行进，来到湾尾庄园的边界时已是三天后。
也许是艾尔温身体强壮，也许是艾伦的药物疗效好，在第三天早上，艾尔温已经能在人搀扶时下地走动了。
那三天来，只要众人休息，约翰尼、劳瑟和弗雷德便训练三小孩的搏斗技能，晚上睡觉前半小时，艾伦便教三小孩识字。
期间艾伦基本了解了三小孩的天性。
大头聪颖好学，无论剑术或者文学学习，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而灰熊哈利，他虽聪明，却喜欢把这点聪明放在偷懒耍赖上，这点或许是学习自约翰尼，但他并不知道，约翰尼虽然懒散，但在剑艺这一行可比谁都刻苦。这是生存之道，你剑若比别人慢一寸，躺下的便是你。
马脸雷马克是个敦厚老实的孩子，无论艾伦给他布置任何功课，他都一步一划地完成，不会取巧，这样的性格学习劳瑟的刀法进度颇慢；但艾伦相信，若有朝一日雷马克领悟到一种属于他的刀术技巧，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湾尾边界是一道破烂的栏栅，不少立柱腐烂折断。
栏栅后是广阔的荒废农田，因长时无人耕种，长满了野草和矮树。通往村落的道路被杂草覆盖，只能从若隐若现的鹅卵石寻到昔日踪迹。
再往里走，可以看到早已坍塌的草庐。草藤覆盖，像地上冒起的绿色水泡。
至于领主居住的主堡，边界处无法看到，但艾伦揣测绝不比草庐好到哪里去。
艾尔温曾说湾尾被一群土匪占据，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率队亲自前往。
艾伦转身对同伴说，“约翰尼、詹宁斯、劳瑟，你们跟我去看一下主堡，剩下的人原地戒备。”
借着黑羽鹰的视线，艾伦率领三人潜行。四人都是矫健之辈，一盏茶后，便钻入颓败村落中。
艾伦从草庐墙壁扯下一大片绿藤植物，缠绕编织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片刻，四人的全身皆披盖绿植，裸露的皮肤也涂抹泥土，若不细看，这四人仿若就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
四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爬过一片片荒地。与此同时，艾伦指挥着黑羽鹰为四人探路。
在村落往前五百米，有一座主堡废墟。那里城墙断裂，覆满荒草青苔，大块的砖石躺在护城河上。
庭院里，荒草丛生，杂乱不堪。
三层主楼虽然尚存，但也是一副颓败模样。藤植覆盖大半灰暗的石墙，一株矮树扎根在南面的窗台上，窗户玻璃尽碎，由外望入，窗口就像城堡黑幽幽的眼睛。
危机感突然攫住盘旋的黑羽鹰，鹰目一转，它看到一个漆黑的枪口隐藏于城墙的罅隙中跟着它飞行的轨迹移动。
艾伦计上心头，一个指令经脑海传达黑羽鹰。黑羽鹰得令后便降低高度，向艾伦所在方位缓缓飞来。
“砰！”一声枪鸣，黑羽鹰旋转坠落，落在艾伦前面几米处。
一道矮瘦的人影手提猎枪从城墙罅隙中钻出，悠悠地走来。当他走近黑羽鹰，正要弯腰捡起猎物时，空气响起一道几不可闻的颤响，他的双腿陡然被捆，一股伟力袭来，他感到天地翻转，人被掀翻在地，后背吃痛。
待他回过神来，已被拉过两条田垄，他想张口呼救，一道冰冷的寒光划过咽喉，腥甜鲜血堵住喉咙，他只能发出“嘎嘎”的声音，一命呜呼。
黑羽鹰抬起头来，它看到城墙的裂缝中另有一人探头远眺。
艾伦对约翰尼说，“你把绿衣脱了，站起来，记得半蹲。”约翰尼依言照做。
城墙的流寇看见“同伙”站起，挥了挥手，便把头缩了回去。
艾伦从空间戒指取出几个小瓶子和一张水亮的半透明的软膜来，他用软膜包住尸体的脑袋，然后拔开一个小瓶，把里面发黑粘稠的液体倒在软膜上，再用手把液体抹匀。
当瓶子拔开时，劳瑟闻到一股恶臭味，他嫌弃地别过脸去。但没多久，他却嗅到一股清香，是春日花开的馥郁。他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到艾伦已把取出的所有瓶子倒空，正按尸体的五官捏揉拔拉，接着诡异之事发生了，半透明的软膜逐渐变得真实，某些地方膨胀，某些地方缩紧，艾伦把软膜从尸体脑袋脱出，然后一抖，一张和尸体别无二致的脸皮赫然出现在劳瑟跟前。
嘴角的疖子，酒糟鼻，眼角的刀疤，暗红的头发……如果这具尸体拥有孪生兄弟，也不会有艾伦手中这张脸皮相似。
“你怎么做到的？”劳瑟瞪圆了眼，惊诧询问。
“这是魔法，”艾伦淡然道，“没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