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荣耀骑士
死去的角斗士中，不缺乏枪手，艾伦就地捡起一支长枪，穿过碎牙佣兵团护盾的缝隙瞄准隐藏其后的枪手。
“砰！砰！”两枪后，这杆长枪的子弹也告罄了。子弹飞倏，直击两名枪手的脑门。但那些枪手都笼罩在实习法师的层层祝福里，子弹还未命中目标，已被魔法隔绝耗尽力量叮叮落地。
饶是如此，艾伦也吸引了碎牙佣兵团的注意，那些弓箭手和枪手顿时调转枪头，齐射艾伦。子弹与飞矢齐飞，艾伦翻身后跃，踢起三道尸体挡在身前。可怜已死的角斗士，他们大多死不瞑目，此刻更是成了破烂的靶子，再无全尸。
詹宁斯注意到场内的变化，他左手持盾，大剑抡圆，弹飞十几发流弹，跃步飞身来到艾伦身旁，用大剑和盾护住两人。叮叮当当，骤雨般的矢弹被阻拦隔绝。
“你小子居然来了，”詹宁斯欣喜之下猛地醒悟，质问道，“刚才敲我脑门的是不是你？”
“那是兄弟间的招呼。”艾伦道。
“该死，”詹宁斯咒骂一声，“你戴着人皮面具，谁知道是你。害我一气之下，把刚才站我身后的人全砍了，这得败坏多少功德。”
艾伦讪笑地挠一下头。
“还有看台那小子也是，没有义气。”詹宁斯意有所指。
“以我对他的了解，至少他这把赌注会押在你身上。”艾伦道。
“他就这副德行，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总偏爱他。”詹宁斯不满地说道，恨恨地瞥一眼看台约翰尼处。
“长辈总喜欢活跃，嘴巴比较甜的孩子。”艾伦无奈地耸肩。他缓一口气，继续道，“我先拖住碎牙佣兵团，你搞定那奇怪的家伙再来支援我。”
“好。”詹宁斯把方盾留给艾伦，扛起大剑，疾步冲出。刚一现身，子弹箭矢追逐而来，詹宁斯忽急忽缓扭身避过，躲闪不及的，便以剑格挡。
角斗场要求不能携带空间戒指，因此艾伦所带的子弹并不多，他从弹药袋里取出五发子弹装填携带的左轮，把方盾往前一推，冲向碎牙佣兵团。
“找死。”居中指挥的低阶法师道。他法杖一指，枪手弓手纷纷转换目标。
艾伦犹如跳蚤灵猿，或跳或滚，穿过弹矢的空隙。他估量距离接近，左手一甩，五道寒光激射而出。银索在盾排底部的空隙穿入，缠绕两名护盾手的小腿，艾伦翻身用力一扯。两名护盾手猝不及防下，踉跄上前几步。一见盾型露出破绽，艾伦向左一晃，右手探入腰后的弹药袋，摸出两个圆滚滚的瓶子，丢入碎牙佣兵团众人脚下。
圆瓶滋溜一声，擦着地板分裂粉碎。两个圆瓶，一瓶散发黄烟，迷雾翻滚，嗅闻只觉刺鼻呛人；一瓶却是细如蚊蚋的飞虫，这些飞虫嗡嗡乱飞，见人即咬，被咬的人觉得瘙痒难耐。碎牙佣兵团顿时乱做一团，他们乱拍乱抓，或是掩鼻狂打喷嚏。
法师见及此状，皱起眉头，以长袍掩住口鼻，举起法杖轻颂咒语，一阵疾风凭空生成，把毒烟飞虫驱散。
但这片刻的骚乱制造的空隙已经足够，艾伦举起左轮，扣动扳机。
“砰！”第一枪射中了一名护盾手，正中眉心。护盾手倒下。
“砰！”第二枪射中了一名长矛手，命中心脏，长矛手一命呜呼。
“砰！”第三枪击杀一名刀手。
“砰！”第四枪射死一名枪手。
“砰！”最后一枪，关键的一枪，艾伦瞄准法师的眉心。子弹带着寄望离开枪膛，火药在空中爆裂飘散，冲入鼻腔。自从拿枪以来，艾伦弹无虚发。这颗子弹分毫不差地飞向法师的眉心，但在最后一毫米时，法师身上爆发无形气墙，弹飞了子弹，碎牙佣兵团补上空缺，艾伦失手了。
‘该死的护身魔法。’场外的约翰尼暗自咒骂。三名小孩虽不晓得场内瞬息的变化，但他们见碎牙佣兵团一阵骚动便爆发一阵欢呼，看到艾伦突然藏身回方盾后，也惋惜地“哎呀”一声。
詹宁斯单肩扛剑，缓步而行。就算对方是一名枪手，使用一杆重机枪，他也能以剑端的凹槽把子弹一一磕飞，这是他多年磨炼的技能。
重机枪男子额上沁出细微的汗珠，一半因为枪管传来的炙热，一半因为詹宁斯的压迫感。詹宁斯是鬼魅，是幽魂，除此外重机枪男子想不出哪个人类能顶着纷飞的子弹闲庭信步。
“我要去支援兄弟，不陪你玩了。”詹宁斯走到重机枪手身前，左手压下焊接的板盾，直视重机枪手的眼睛说道。
“饶……饶命……”重机枪手声若蚊蚋，恐惧堵住了他的声音，他浑身战栗，战意全无。
重剑犹如鹰隼扑食，唰的一响。重机枪男子抱着左臂哀嚎倒下。詹宁斯左手提着重机枪冷冷地对男子说，“滚出角斗场，不然下一刀砍你脑袋上。”
詹宁斯把重机枪焊接的盾牌生生扯掉，转而向艾伦喊：“接着！”他把重机枪丢给艾伦，提起大剑扑向碎牙佣兵团。
劫后余生的法师重新给自己颂一个护身魔法，转而指挥道：“分兵两路，射手三班射击，进行火力压制，让那该死的小子抱着盾一起去见诸神。刀手剑客去对付跑来的小鬼，注意安全，那小鬼有着蛮牛似的力气，我会释放法术支援你们。”
“是！”
经过调整的方阵，作战更为有效，艾伦虽然手中有枪，一时也找不到缝隙进行反击，他只能蜷缩在盾后，等待时机。
角斗场的另一边，鬼火刀客也不好受。铁蹄佣兵团的骑士齐声高喊“佑我荣光！”声若惊涛奔雷，一步步逼近鬼火刀客。他们二十五人浑如一人，步伐划一，铠甲铿锵，每次踏步如山崩似的轰鸣。刀客感觉那一声声的重踏像踏在他的心脏，他的心如同擂鼓般战栗。
场外观众所受的震撼并不比刀客少，这群骑士像高山像大海压迫他们的感官神经，他们的视线不觉间被吸附，只觉自身渺小。一时间全场人呆若木鸡，狂欢的氛围被骑士们一步步踏碎。
“好……好厉害。”雷马克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小声嘀咕。
“荣耀骑士居然也参加角斗？！”约翰尼惊诧说道。
“什么是荣耀骑士？”大头问道。
“在地精帝国时期，人族式微，沦为奴隶。后来人皇崛起，他率领人类联合兽人与矮人推翻地精统治，和精灵签下和平决议。而人皇能成此丰功伟绩除了自身的强大外，还有一支军队居功至伟。那支军队不过两千人，但他们结阵时却胜过千军万马。只因这两千人的力量凝聚成一，力可劈山，气可断海。”约翰尼缓一口气继续道，“人皇取得胜利后，接受冠冕时亲自嘉奖了这支军队，给他们赐予荣耀骑士之名。因为珠玉在前，后世的贵族们更是纷纷效仿，把宣誓效忠他们的战士称为骑士。”
约翰尼搔挠下巴，嘀咕道：“荣耀骑士训练极难，耗费的钱财所费不赀，如若传闻属实，那公爵的野心一定不小。”
荣耀骑士步步逼近，一往无前的气势压得刀客冷汗淋淋。刀客的战意如置身烈日下的薄冰逐渐消融。‘不行，再让这群骑士多走两步，我恐怕连刀都提不起来。’刀客心想。
鬼火刀客力灌刀身，幽冷之气升腾，砭其右臂生疼，他用尽全力，狠地一挥，鬼炎翻滚，凝若蓝凤扑向骑士。
骑士们依旧前行，铠甲因幽炎冰冷而有白霜覆盖，等蓝凤扑及前排，他们才提剑一划。二十五柄剑一起提起，二十五柄剑一起挥出，无形的剑气如巍巍高山，如浩瀚的大海，蓝凤瞬间湮灭，摧枯拉朽的剑气威势更劲，扯碎虚空，卷起阵阵罡风，以开天之势冲出。
远在坐席的观众被这剑气余波吓得抖若筛糠，胆小者纷纷尖喊慌不择路退场离席，你推我挤地乱做一团。
处于剑势针对的鬼火刀客如惊涛骇浪的小舟，任何一个浪头都能将其轻易扯碎。他肝胆俱裂，本能地蜷身蹲下，提刀挡住门面。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归于沉寂，漫天飞洒着被丢弃无用的注票。观众席中，余下寥寥无几的看客，他们目瞪口呆，注视着角斗场内。
角斗场内也是一片死寂。艾伦悠悠站起，不顾自身暴露在碎牙佣兵团射击视野内。詹宁斯大剑垂下，不顾包围他的剑客刀手。
碎牙佣兵团众的护盾手、枪手放下手中武器，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早已消散的剑气。
最数狼狈的便是鬼火刀客，他头发蓬乱，浑浑噩噩，裤裆已然湿透。无人取笑他，无论是谁，在那一剑下，都不会比他好看。
荣耀骑士中的一员上前一步，环顾角斗场，询问道：“还要打吗？”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此刻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听到了他的话语。
“不打了。”艾伦率先开口，他把重机枪一丢，往通道走去。詹宁斯见状急忙跟上，但他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拽着刀客一起离去。
碎牙佣兵团的法师紧咬牙关，仿似真如其名一般把牙齿咬碎了。半晌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颓然道，“不打了。”他的身子慢慢瘫软。